「那你們都悟到了什麼？」

  隨著李天生一聲詢問，由一眾大羅帶頭，問道宮內外，頓時響起一陣聲浪。

  一個接著一個開口答覆。

  「是繁衍！」

  「是輪迴！」

  「是榮枯！」

  「是慈悲！」

  「是因果！」

  「是造化！」

  「是宿命！」

  「是陰陽！」

  「是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

  「是一道可以刺破黑暗的光亮！」

  「是生命不息，奮鬥不止！」

  「從內打破的是生命，從外打破是破障！」

  「這天地是一口大鼎，風霜四季，各色熬煮，烹出百味人生。」

  ……

  見每個仙神都有所獲，有的甚至還口燦蓮花，將自身體悟，說出一朵花來，盤坐在雲床上的李天生心中一樂，面上卻一副淡笑不語，風輕雲淡的模樣。

  靜靜看著眾仙神表演，眼神清澈如泉，仿佛直透人心，能看到人心底最深處。

  而此刻將所悟道出口的剎那，眾仙神就一一愣住，恍如撥雲見日，醍醐灌頂，心中豁然開朗，脫口而出的幾個字、一句話，就道盡他們心中所思所感。

  前路明朗，短時間道途無憂，平坦順遂。

  轟！

  一眾大羅所在前排的位置上，忽然靈氣狂涌，爆出一股巨大的靈力潮汐，問道宮內的先天靈氣爭先恐後，朝前排的一人涌去。

  「他這是……」

  「要突破了！」

  「時也！命也！可為何我就沒這般好命！」

  「他也該突破了！」

  ……

  眾仙神尋跡而望，目光紛紛落在老大羅的身上，見突破的是他，一時間感概萬千。

  轟！

  轟！

  ……

  老大羅的突破像是打開某種晉升的鑰匙，氣機牽引之下，大殿內外頓時接二連三的突破聲。

  引得一群仙神側目，瞪著眼睛，羨慕不已。

  連前排的一眾大羅都不例外。

  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層次，除了像老大羅這般厚積薄發，一朝頓悟而突破，哪怕這場講道再精彩萬倍，也難以讓他們當場進階。

  即使如此，這次演道也令他們收穫頗豐，獲益匪淺，此刻看得不太明顯，眾人僅僅只是有突破的徵兆，氣息隱約不穩。

  可這樣也十分了不得。

  大羅境的瓶頸堅如磐石，一場講道就能讓他們瓶頸鬆動，雖沒有當場突破這麼誇張，可百年內必將有所晉升，或是從大羅初期破入中期，進階一小階，或是從普通的大羅中期，進步到大羅中期頂峰。

  故而，雖對問道宮內突破的仙神心生羨慕，但依舊感覺很是滿足，這趟兒來得不虧！

  想到這一切都是床上那位造成的，震動之餘，眾大羅對李天生湧出無盡的感激。

  若不是他，他們今日也不會如此舒爽。

  「哈哈，成了！」

  底下一眾大羅的表情，沒有逃過李天生的法眼，頓時心花怒放，能修行到大羅的生靈一個個都有大氣運，是他這次演道重點的攻略對象，眼下這幅反應，明顯是入了套，也不枉費他頗耗一番心思，不僅給他們準備了最上乘的悟道蒲團，還頗為巧思的避開空口白牙、舌燦蓮花等形式，將他們直接拉入道海，讓他們自己感受、親眼見證。

  觀蓮花榮枯，觀四季變換，觀生命輪常……

  由水而起，由山而落。

  由無形之水，觀有形生命。

  「現在終於有了收穫，也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李天生心中暗道，表面上依舊是一副古波不驚的表情，朝著虛空輕輕一揮衣袖，更多的先天靈氣凝結成雲，朝大殿內外突破的仙神涌去。

  這一刻，不再有殿內殿外的分別，一視同仁，先天靈氣無限量供應，直到陷入突破的仙神一個個順利進階。

  更有一位在精通長生法則的上神，在太乙金仙頂峰蹉跎無數歲月，年歲幾乎與玄靈斗姆元君相當。

  算是最長壽的上神。

  可也活到盡頭，再難延壽，天人五衰即將來臨，

  他這次來聽道，也是想在臨死前，見識一下這外界紛傳的青山界，沒想到竟然因禍得福，無心插柳柳成蔭，在見到鯉魚捨生忘死，奮力破冰的那一刻，瞬間了悟，所領悟的長生法則臻至小成，當場突破，登臨大羅尊位。

  由此，枯木逢春，一步登天，不僅壽元大漲，自身真靈更是超脫命運長河。

  自此逍遙自在，受六界敬仰。

  至於這位新晉大羅因法則證道而招來的雷劫，被李天生一甩袖袍，驅趕至大青山外，再次不經意間，展露了混元大能的神通手段，引得仙神側目，心中敬畏。

  又惹來對方一陣發自內心的感激涕零。

  讓李天生大呼值得，對他來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時至今日，大青山的威力就是天道也不願意主動招惹，除非他自己願意，例如他當初以力證道那次，否則，任何雷劫都落不到山中。

  再說，這次他出手，僅是看在對方向死而生，那一身濃郁到發紫的氣運份上，拖延一下雷劫，又不是出手消弭，這位新晉大羅遲早要經歷，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天道這個面子，還是會給他。

  可其他人不明白，都以為是李天生憑藉自己的本事，暫時驅趕走了大羅級數的雷劫。

  對太玄神尊的敬仰，猶如忘川之水，一發不可收拾。

  連玄靈斗姆元君都愣住，吃驚地看著李天生，對於這位，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透。

  有一尊以力證道的大羅級數分身，已經足夠讓她吃驚。

  這次演道大會，將所有人都拉入悟道之境的手段，更是玄之又玄，連她都中招。

  最重要的是對方對道的領悟，簡直深不可測，不發一言，不吐一語，就令她陷入深層次的悟道當中，一朝醒來，心中生出種種明悟，收穫不小。

  即便是她被尊為道母，同為混元大能，同樣能借一物演化玄妙大道，可做不到太玄神尊這般，同時演化三千大道。

  造化衍生、生命繁衍、宿命輪迴、無形風雲、有情眾生……

  更做不到像他揮一揮衣袖，輕描淡寫地就將大羅級數的雷雲驅逐在界外。

  這事要是讓她來做，恐怕需要藉助先天靈寶之威，才能將雷劫暫時屏退。

  若說來這演道大會，有眾大羅想得那樣，自己差了太玄神尊一線，可她不認為自己會一直不如對方，前來聽道，除了給對方面子外，也是想要從他所講大道中，尋機洞悉對方大道，知恥而後勇，回了道場後，閉門苦修，在未來壓對方一頭。

  種種思緒在腦海翻湧，最終玄靈斗姆元君卻不得不承認，她是真的不如眼前這位，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一念至此，玄靈斗姆元君心中明朗，心念一動，將剛生出不過數千年的執念瞬間斬斷，渾身輕鬆的同時，自身道行都精進了一絲。

  感受到這番變化，她嫣然一笑，等大殿內外這波突破風潮一過，率先起身，真心對著雲床上的李天生一拜。

  「多謝道友！」

  殿內殿外一眾仙神見此，同樣神色一肅，各自起身，烏泱泱一片，匯聚成一片洪亮聲浪，朝雲床上的李天生而去。

  「多謝神尊！」

  ……

  李天生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心中早就樂開了花，蓋因隨著眾神的感激與躬身行禮，肉眼不可見的氣運匯聚成一片浩瀚無際的汪洋大海，朝他湧來，被大青山吸收，化為無數晉升的養料和底蘊，只待有一日，再次脫胎換骨，翻天覆地的蛻變。

  與此同時，大青山反哺李天生，識海大放光亮，象徵大羅精氣神的三朵道花忽然變化，原本進階大羅時，開放的第一朵道花旁，第二朵道花悄然而開。

  只剩下第三朵若隱若現，還是個花骨朵，完全沒有要綻放的痕跡。

  李天生修為順勢突破至大羅金仙中期，在大青山的掩飾下無聲無息，連距離最近的玄靈斗姆元君都沒發現。

  只是感受到他給眾神的感覺變了，更加高深莫測，不過臉上的笑意更加真誠幾分，看得人心頭一暖。

  皆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暗道：「這太玄神尊……真是個好人！」

  看著率先感謝自己的玄靈斗姆元君，感受來自對方的一大波氣運，比眾大羅加在一起還多，李天生心中直嘆，「不枉他將她拉到大青山內部，瀕臨核心區域的道海，果然是一分價錢一分貨！」

  「神尊，老朽馱山多謝神尊賜道點撥之恩，願從此追隨神尊左右，鞍前馬後，鞠躬盡瘁，忠心侍奉。」

  問道宮內，新鮮出爐的大羅後期強者——老大羅，忽然雙膝跪地，以頭搶地，磕得咚咚直響。

  很快，額前就多出一個醒目的紅印。

  張口就要追隨的舉動，別說震驚了的一眾大羅尊神，便是李天生自己都被嚇得不輕。

  可他倒也反應極快，轉瞬就問道：「你當真已經決定？」

  「老朽願以自身道途起誓，只要能跟隨在神尊左右，聆聽大道，必為神尊粉身碎骨。」

  這番話，不僅令一眾大羅動容，就是李天生都不禁色變，旋即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玄靈斗姆元君。

  李天生神色一動，暫且壓下心事，這種送上門的大羅手下，他又怎麼會拒絕，「既是如此，便依你所願！」

  「這……！」

  「如此……！」

  「竟然這麼簡單？」

  無論是老大羅，還是其他大羅都愣住了，便是玄靈斗姆元君都一臉詫異。

  看著李天生草率地就將人收下，除了老大羅欣喜若狂，一臉的喜出望外，其餘人儘是一臉無語。

  原本他們還暗想，李天生究竟會出何難題，考驗老大羅，哪怕後者已經是大羅金仙后期的存在，可對混元大能來說，不過是稍大一點兒的螻蟻。

  像玄靈斗姆元君，成道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大羅想追隨其左右，這老大羅當年就是第一個，結果沒能闖過考驗，被一句無緣就打發。

  現在，他們都準備好了看戲。

  結果，我褲子剛脫，你就告訴我完事了！

  這也太快了！

  難道就不再仔細考驗一下？

  但無論眾大羅心中怎樣腹誹，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我願追隨……」

  很快，有大羅反應過來，有樣學樣，其餘大羅也不甘示弱，可無論他們再用力，也難以再拜下去，堅持了一會兒後就停下動作，臉色灰敗，知道機緣已經錯過，是他們沒有把握住，現在強求不得。

  瞬間羨慕地看向那位老大羅。

  雲床上，李天生不知何時消失不見，跟來時一樣，沒有任何跡象。

  長芳主帶著一群人走進問道宮，將眾仙神請了出去，他們早就在花界準備了靈果佳釀，極品後天靈果都有不少，便是珍稀的先天靈果也有不少，這是青山界開闢出孕育而出的先天靈根，數量寥寥可數。

  如今被拿出來少許招待。

  問道宮內。

  等一眾仙神走得一乾二淨後，李天生忽然出現在雲床上，跟呆在原地的玄靈斗姆元君相視一笑。

  「道友為何收他？」

  玄靈斗姆元君問道，任誰都可以看出，那位馱山大羅之所以投靠李天生，是想要在道途上更進一步。

  可依照他的資質，能夠成就大羅，已經足夠匪夷所思，能走到大羅後期這一步，更是得了天大的福報。

  而這種福報，可一不可二。

  若是收下他，恐怕頂天了也就大羅頂峰，想要成就混元，難上加難，再加難，難的都堆到一塊了。

  而那位馱山大羅，明顯有著進階混元的野心，倘若難以滿足此願，恐怕會遭受因果反噬。

  得不償失。

  李天生又不是傻子，又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有大青山在手的他，這些對普通混元大能來說棘手的事情，對他來說，難度成倍下降。

  退一步講，就是真的有因果反噬，也不會損傷自己分毫，只會淪為大青山進化的養料。

  況且，現在的大青山，大羅級數的強者確實太少了。

  能收下一個自然最好，至於其他大羅，機會只有一次，沒把握住就是沒把握住。

  當然，李天生不可能對玄靈斗姆元君實話實說，表面上只是淡然一笑。

  答非所問，道：「本尊將離開此界，屆時會將忘川與那獄界一同帶走。」

  玄靈斗姆元君一愣，沒想到李天生會忽然轉移話題，隨後反應過來，沉思道：「道友可有把握？」

  無論是地獄，還是忘川，都不是香蜜世界原有之物，這一點身為此方世界唯一混元的玄靈斗姆元君心知肚明。

  以往或許對世界的晉升有莫大作用，可隨著香蜜世界進階到中千世界後，就後繼無力，潛力耗盡，進階大千世界遙遙無期。

  沒有大千世界的法則，淨化污穢，原本是助力的忘川和地獄，隨著這無盡歲月積攢的煞氣，就成了拖累。

  尾大不掉。

  換句話說，是德不配位。

  本該出現在大千世界，甚至是更高一級大世界的東西，出現在低級世界，當超過了該世界的承受能力時，便會遭致劫數。

  天帝一脈之所以每次權力的更迭，都是兄弟相殘，父子相殺，也有這方面的緣故。

  現在，李天生要取走，她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

  何況，她估計……也打不過，也阻止不了。

  反倒擔心李天生貿然而動，若是沒有把握，反而是弄巧成拙，適得其反，危及此方世界。

  「道友放心，若無十足把握，本尊不會輕舉妄動。」

  「如此，便有勞道友！」

  打發走了玄靈斗姆元君，李天生感到大青山又收割了一波氣運，目光穿過虛空，看向花界。

  一批本就因為聽道而徹悟，修為隱隱有突破跡象的仙神，在無數靈果靈酒的滋潤下，再也壓制不住，開始瘋狂突破、宣洩。

  微微一笑，李天生盤坐雲床，閉目仔細體悟自己晉升大羅中期後的變化。

  對事後，眾仙神離去，發現天宮易主的事情和事後反應，並無半分興趣。

  派長芳主遊說月下仙人，將他收入大青山。

  演道大會百日後，李天生心神一動，感覺到大青山的力量已經籠罩忘川與地獄。

  立刻心神一動，瘋狂吞噬。

  半個時辰後，洞庭湖旁繚繞萬年的雲海陡然消失，一同消失的還有青山界、忘川和少有人知的地獄（獄界）。

  只剩下種種傳說，成為眾仙神茶餘飯後，念念不忘的談資。

  …………………………………………………………

  此方世界已經完結，下個世界即將開啟，血海先去工作會兒，然後再整理一下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