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暑往,秋收冬藏。
轉眼便又是數年過去。
整個九州大地,大秦疆域,而今盡皆充斥著靈氣。
萬物復甦,各相競爭,演化出種種神異。
大山深處,古藤繞著巨木,在山林中垂下一幕大簾,綠蘿古樹,花草繁盛。
有百年老藥吸納靈氣,轉化靈藥,奇花異草爭相勃發,林深幽暗,古木參天,怪石嶙峋,險崖陡峭。
不時,有數米長的大鳥在山林上空呼嘯而過,陽光照耀下,一身鱗羽像是銅澆鐵鑄一般,利爪反射生冷的寒光。
山林間,不時傳出幾聲嘶吼,有磨盤大小的白兔倉皇奔逃,身後巨木橫陳,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朝著兩邊倒塌。
地面震顫,土石橫飛。
一隻半個房屋大小的金毛獅子,從塵沙飛揚的林間竄出,猛然一咬,血口噴張,腥風撲面。
脖子一仰,將兔子一口吞吃入腹。
齜著尖利獠牙,長滿鬍鬚的大嘴微微一動,做出一個十分人性化的表情,像是對到嘴的食物,頗有幾分嫌棄和不屑。
施施然,扭臀轉身,邁著步子,在山林間轟隆作響,朝著更遠處狩獵而去。
這大山較之以往,少了幾分清幽雅致,多了幾分蒼莽雄奇。
而自大山而出,隨朝陽之光,舉目遠眺,人群所居處,盡皆巨城林立,城外是一望無際的麥田稻穀,城內人流熙攘,買賣之所,街市攤販,除卻日常所需、金玉華貴之物外,更多的是采自山間的老藥奇花、煉兵奇材、猛禽血肉等,諸般於武道大有助益之物。
東西大道、南北大街,往來之人,無論商賈豪紳,又或權貴將相,抑或是布衣百姓,一個個都面色紅潤,精神抖擻。
行走之間,自有一番別樣氣度。
或太陽穴高高鼓起,渾身肌肉虬結,散發一股逼人的壓迫;
或看起來身形瘦弱,行走之間,就不急不緩,跨步之間邁出等間距離,姿態瀟灑;
或一步跨出丈許,在人群中穿梭,身上籠罩一股看不清的莫名氣流,總是讓人不知不覺地繞開寸許。
……
靈氣復甦數年,已然是天下大治,糧草豐足,各郡各縣糧庫一再擴建。
百姓豐衣足食,習武強身,六國餘人大半歸附,一流高手已不像最初一般稀少,一村之地,便有數位,縣郡之中,更是數量繁多,皆有半步先天強者坐鎮。
武風大盛,大秦所設文武學堂,遍地開花。
不時,更有先天強者,自帝都而始,出咸陽,過函谷,在各地傳道講武。
又有隱居仙鄉的強者,定期而出,吸納良才,入仙鄉聽學演武三月。
三大聖院,各有先天強者,入帝都學宮,傳道天下。
每年,更有仙人在各地顯化,宣講大道,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是以高手層出不窮,萬靈霜天競自由。
初顯大世之象。
……
草長鶯飛,虎嘯猿啼。
仙鶴舒展翅膀,在陽光下用嘴梳理羽毛,潔白如雪。
靈氣液化成雨露,時不時地自九天雲層灑落而下,化為甘霖,滋潤萬物,引得植被昂揚向上,異獸爭相吞吐光華。
大青山,這座世人心嚮往之的仙山,如今在源源不斷的氣運灌注之下,越發有仙家聖境的氣象。
便是一個不通武藝的凡人,長期居於此地,也能身強體健,百病不侵,安享百壽。
而此刻,青山之底,一方幽深陰沉的空間內。
一襲青袍的李天生踏步其中,在幽冷的空間行走,陰冷的氣流在他身前三尺之處,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盪開,順著無形的氣罩,滑向遠處。
踏步而行,一步便是數十丈,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李天生就見到了那一萬零一個蠶蛹似的厚重繭殼。
裡面那股別於生人的陰冷氣息越發明顯,散發著一股令人心顫的寒意。
李天生目光掃視眼前的黑繭,笑容直達眼底,歷經數年,隨著大青山的逐漸蛻變,這方空間開始具象演化,當初陣亡在仙鄉的一萬秦軍,如今已經快要孵化完全。
屆時,他們出世,必將讓這天下為之一驚,助自己完那最後的驚天謀劃。
「再等等!不遠了!」
衣擺轉動,李天生越過這片孵化區,向著空間更深處邁進。
隨著越走越深,溫度更加冷寒,像是赤身在零下百度的冰天雪地當中。
只是,這能將一位先天高手都凍死的低溫,對李天生卻沒有半分影響,依舊如同身在煙花三月一般,嘴角含笑,姿態從容。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褐色山石都染上一層厚重的藍色冰晶,在這無陽無月的空間,微微泛著冷光。
顯得異常詭異。
林青走進冰山深處,沒入山腹的一間洞穴之內。
呼!
陰冷的風呼嘯而起,在狹長的通道內,變得更加狂暴,嘶吼咆哮,將是要把整個通道,連同裡面的人都一同撕碎。
連李天生都不得不施展法力抵禦,藍色的水波護在身前,形成一道堅固的水膜,包裹住全身,任由這裡的狂風如刀,寒徹骨髓,都難傷自己分毫。
水幕天華!
這門青山傳承中記載的護身神通,如今早就被他練得融會貫通,心隨意動,便處處水幕,步步天華。
大約走了半盞茶的時間,就在呼嘯的狂風幾乎凝為實質,不斷衝擊在藍色護罩上,在水幕上不斷泛起漣漪的時候,眼前的視野終於豁然開闊。
一個約有數百丈大小的山洞,出現在眼前。
垂眸而視,下方密密麻麻地豎立了成群的藍色冰繭,每一個都在發著幽幽的冷光,比李天生之前所見的黑繭還要大上不少。
透露出的氣息也更加強大幾分。
數量更是一眼望之不盡。
目視這充斥眼帘的藍色冰繭,李天生嘴角微揚,若說前方秦軍所化的陰兵,是自己震懾天下的利器,那眼前這群同樣在孵化的東西,就是他導演的「重頭戲」!
是事關他最後謀局成敗的關鍵。
是「天外邪魔」!
這群生物的出現,必將會在世間捲起滔天巨浪,給這天下增添幾分精彩的同時,加快自己謀劃的步伐。
心念一動,李天生的身子陡然自山腹凸出的石台上消失,眨眼間,就出現在山洞中央。
白皙的手掌自青袍寬袖中探出,修長的手指在輕輕撫摸這當中最大的一塊藍色冰繭,見裡面孕育的生物感受到自己的氣息,微微一晃,做出回應。
李天生莞爾一笑。
思緒翻轉,像是穿越時光,回到數年之前。
當日,於望仙樓中,搜魂了崔文子後,他就知道對方已經呆傻,神志不清,之所以臨死之前,放出那番豪言壯語,是自己在搜魂時,無意間快速掃了那傳承一眼,見到西王母靈念留下的隻言片語後,忽然靈機一動,無聲無息地在崔文子識海種下一枚精神種子。
藉機操控對方,在死前說出那番駭然聽聞的詛咒。
給那位不甘人下的始皇帝和其餘有心人,打一個預防針。
為自己製造的「傾天之難」做準備。
他手下的這塊巨大冰繭,裡面孕育的正是死在自己手上的崔文子殘魂,也是這群不久後出世,霍亂世間的天魔頭領。
即魔主!
當初被他收走屍體後,就使出秘法,抽出了對方殘魂,放於此間「改造」!
畢竟,失去了這樣一個絕佳的對手,對他來說是一種「遺憾」,這世間非黑即白,陰陽對立。
沒有對方的襯托,怎麼能顯出自己的高潔出塵。
總要有人替他完成另一面計劃,招世人厭惡痛恨,替自己背鍋。
況且,李天生像是想到什麼,放在藍色冰繭上的手收回,重新攏在袖口,抬頭,目光幽幽地仰望虛空,仿佛穿透空間,躍出大青山,見到了那越發蒸蒸日上的大秦。
良久,略顯幾分清冷的聲音,才在這處山洞,悠悠響起。
「總要給這世間一點壓力!」
風雪灑落,在山洞打著旋兒飛走,李天生的身影逐漸消失,唯有點點餘音,在這個洞中經久不散。
山腹之內,成片的冰繭里的冷光時隱時現,像是在附喝,又似是在回應著什麼。
……
始元九年,即仙人現身咸陽,布道天下的第九個年頭。
當夜,群星璀璨,明月當空,本是一個欣賞夜景,觀星參道的好時辰。
一道突如其來的流光自漆黑的夜空划過,璀璨奪目,速度極快,在是一道極光,跟大氣摩擦,拖起一條長長的光影尾帶。
自九天長空朝著下方墜落。
這一幕,天下不少人都見到,有人驚悚擔憂,有人猜測紛紛,有人像是忽然想起什麼,驚疑不定,也有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咸陽城。
觀星台。
這座在咸陽宮數一數二的高樓,由嬴政親自下令建造,耗時一年,占地極廣,專聘百家擅占星觀天者入住、坐鎮。
測吉凶,算福禍。
觀天而鑽星鬥武學,以壯大秦。
今日,不少穿著各異星袍,作方士裝扮的觀天者,似往常一般,陸續登天台,仰望無量星空,手拿仙鄉流傳而出的占星羅盤、天文奇算,觀摩星辰軌跡。
星夜幽靜,漫天夜色。
台下,初夏剛起的蟲鳴,草間點點螢火,為沉悶的夜色增添幾抹亮色。
使得寂寞的夜晚多了幾分生氣,少了幾許寥落。
台上,一群人都在默默演算,時而抬頭望天,手拿毛筆,在紙上不斷記錄著;時而垂眸沉思,空出的一隻手,五指不斷掐算。
即使偶有聯繫,也是竊竊私語,壓低了聲音,儘可能小的討論,免得耽誤其他人觀星演算。
月上中天,就在夜顯得越發沉寂,微鳴的夏蟲聲都漸不可聞,像是承受不住困意,悄然睡去的時候。
一聲驚呼突然響起,霎時間,像是刺耳的嗩吶,在寂靜的夜空忽然響起,格外刺耳又惹人注意。
「快……快看!天上!」
眾人的目光跟冷箭一般,嗖嗖地射向那人,似乎要把這突然作妖,打亂思緒之人亂箭而誅一般。
只是,有好奇之人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而望,頓時身子定在原地,目光呆愣地遙望那處方向,嘴唇翕動,一時發不出聲音。
「吵什麼吵!」
背對著說話青年的老頭,轉過身子,仰頭,一雙老眼瞪得滾圓,整個人跟頭髮怒的蠻牛似的,雙目赤紅,怒發皆張,鼻孔不斷冒著白氣,盯著那自腰際而始,幾乎又高出一個自己個頭的青年。
所以說,這些高個子的正常人,最討厭了!
等看清了那青年相貌,心中怒火更甚,怒聲叱喝。
「許三寶,又是你!若不是你哥許三多,把你託付給我,老夫怎麼會把你這個一天到晚大呼小叫的憨貨帶進觀星台!」
「你這是想要你氣死老夫,好沒人管束,任你無法無天是嗎?」
……
矮瘦老頭火冒三丈,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手裡的羅盤,就跟拿起一般搬磚似的,熟練且利落地跳將起來,呼啦一聲,就朝青年的肩頭拍去。
至於,為何不朝腦袋拍去。
卻是老者一來夠不著,二來是許三寶人已經夠傻,他怕自己拍出個好歹,賴自己一輩子。
那可就真是屎殼郎上茅房——找shi!
「別打!別!」許三寶條件反射地捂住肩膀,靈活地一扭身子有些圓滾滾的身子,把擋住老頭的視線移開,露出了夜空中的那抹快速滑動的亮色。
「這是……!」
老頭眼角餘光不在意地朝前方夜空一瞥,頓時僵在原地,手舉比自己手掌打出一號,又比常人手中小一號的羅盤,就這樣僵在半空,一雙眼睛跟見了鬼似的,瞪得跟銅鈴一般,像是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跳出。
「天星降世!」
僵了片刻後,老頭忽然反應過來,瞬間想到自己從仙鄉潛修的師兄嘴中得知的「仙人預言」,驚地一下子跳了起來,手上的羅盤匆忙一扔,轉身,急吼吼地下了觀星台。
朝著咸陽宮的方向而去。
一邊趕路,一邊嘴裡喃喃自語,「預言是真的,天星降世,禍事了!」
「哎呦!」
觀星台上,許三寶呆愣地望著跳台,施展輕功離去的老頭,一臉疑惑,他距離老頭最近,自然將對方的話聽得清楚,剛重複完聽到的四個字,就忽然捂住腦袋,一聲痛呼,齜牙咧嘴地蹲在地上。
扭頭,看著那個砸了自己腦袋一個大包的小號羅盤,氣得頓時咬牙切齒,猛然站起身來,跑到台子邊緣,扶著欄杆,運起內力,朝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吼道:
「臭老頭,我可是三寶,你把我砸壞了,以後誰還會娶我,我三寶下半輩子吃定你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隨著三寶這句話喊出,台上的眾人只覺遠處那道矮小奔馳的身影,身子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但因為距離太遠,那人又倒著跟站著幾無區別,難以區分。
只是,隨後望向台上大吼大叫的許三寶,見他轉身望向自己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後兩步,一臉警惕地盯著對方。
好像生怕被對方賴上。
見到眾人的動作,許三寶冷哼一聲,下巴微抬,仰著脖子走了過去,眼底滿是不屑,「一群自作多情的傢伙,找長期飯票,當然要找成熟穩重的,而且越來越好,這樣才好賴上去,過不了多久,等對方雙腿一蹬,駕鶴西去,自然就能白白得了便宜。」
見許三寶搖頭晃腦,端著一張你們太年輕的表情,走下觀星台,留下的一眾人面面相覷。
有一些人還伸出手指,指了指許三寶,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意思大家都懂,盡皆恍然,對被賴上的老頭,充滿同情。
被這麼一個寶貝賴上,有夠受的!
……………………
這裡的三寶,是神話裡面原本被易小川救下的三寶,不過因為仙人駕臨的緣故,命運軌跡發生波動,還請大家見諒,哈哈哈!
另外,天星降世這個有一些是自主發揮的,哈哈哈!
以後,我和某人的故事會分享到每一章作者的話里。
至於故事改成小說,也許會改成仙俠的,借鑑一下真實故事,哈哈哈!
當然,現實向的小說也在考慮,如果要寫,在那個網站發,會具體通知大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