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秦說書人

  大種花家的朝代文明,始於夏,起於周,盛於周。

  至西周末期,春秋五霸興起,禮崩樂壞的帷幕拉開。

  昔年赫赫威勢的周天子,從至高無上的王座上走下。

  到幽王峰火戲諸侯,西周滅,東周立。

  戰國七雄鼎力而足。

  相互牽制,連縱合橫,百年亂局。

  然天下局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秦奮六世之餘烈,東出函谷,用十年時間,一掃群雄。

  終於公元前221年,屠滅六國,統一天下。

  至此萬邦歸秦,開啟大種花家浩浩蕩蕩的兩千年,跌宕起伏的兩千年,璀璨文明的兩千年。

  ……

  咸陽,酒肆內

  啪!

  抬手一拍,醒木一響,圍坐的看客登時一震。

  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且說那一日,正是天下歸一,大秦滅掉齊國,一統天下之時,一座天外神山忽然從天而降。

  霞光萬道,縱橫萬里。

  落於咸陽城外三十里之地。

  當時,萬民叩拜,直道有仙人將世,庇佑天下。

  消息傳開,丞相李斯知道了,底下小弟知道了,住王宮裡邊的始皇也就知道了。

  他拍案而起,高興地大手一揮,專門派馬仔蒙恬,率領三千兵士,前往城外仙山探查。

  聽到這兒,在座的各位可能會問了,究竟何為馬仔?

  將軍蒙恬前去仙山,究竟發生了什麼?」

  啪!

  說書人手舉方正的醒木,再次朝著案幾一拍,眯著眼,笑道:「諸位且聽我下回分解!」

  「砰!」

  「在那!」

  酒肆的厚重木門被人一腳踢開,數十個身披黑甲,手執長戈的秦兵龍行虎步,快速走了進來。

  目標明確,直接朝著說書人奔了過去。

  「又來了!」

  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的說書人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身子一閃,在眾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如一陣清風,轉瞬間穿梭過人牆,身子輕輕一斜,輕而易舉地躲過為首將軍的擒拿。

  大笑幾聲,走出酒肆,揚長而去,眨眼就沒入街道上來往的人流中,消失不見。

  唯有一點幸災樂禍的聲音,穿透空氣,淡淡地在秦軍將領的耳邊響起:

  「蒙恬,回去告訴嬴政,天下一統,乃大勢所趨,天人將世,亦然!

  不要再試圖抓捕貧道,挑釁仙人,否則,結果不是你想看到的,言盡於此,好自為之。」

  「將軍!」

  一身虎頭盔甲的蒙恬,面色鐵青地看著街道上來往人群,命令道:「收兵!」

  隨後,毫不猶豫地朝著秦王宮的方向走去。

  ……

  咸陽宮。

  自公元前350年,即秦孝公十二年。

  秦國遷都咸陽,營建宮室,至遲到秦昭王時,咸陽宮乃建成。

  最初咸陽宮位於秦都咸陽城的北部階地上。

  一直是歷代秦王辦公理事和臥榻之地,是秦國的政治中樞。

  至始皇吞滅六國的過程中,對咸陽宮的一再擴建與改造,建成一座龐大的宮殿群。

  此刻,修建的莊嚴、恢弘的大殿內。

  蒙恬身披鎧甲,挺直腰背,面容嚴肅,大步流星地走進大殿。

  「臣蒙恬參見陛下!」蒙恬單膝跪地,恭敬說道。

  「蒙卿來了!來人,賜座!」

  始皇嬴政端坐在上首的王座上,頭戴十二旒天子冕冠,穿著一身繡有金龍紋邊的黑龍袍。

  濃眉高鼻,不怒自威。

  一股久居上位,執掌天下生死的威嚴和霸氣,由內而外地從雄壯的體魄中散發而出。

  「諾!」

  蒙恬雙手放在膝前,跪坐在內侍鋪好的墊子上,面色嚴肅,不苟言笑,脊背挺直如松。

  「事情辦的如何了?」嬴政的聲音不亮,卻讓人聽的一清二楚。

  「啟奏陛下,那城外仙山,依舊被層層雲霧籠罩,大軍數次進入,被困兩日後,都無功而返,難以進入。」

  蒙恬身體前傾,神態恭敬,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稟報清楚。

  「那個知道仙山事情,所謂的說書人,抓到了嗎?」嬴政再問。

  蒙恬臉上冒出細密的冷汗,他很想跟其他同僚一樣,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為自己推脫。

  可最後還是順著自己的性子和心意來,老實地低頭答道:「未曾!」

  嬴政喜怒不形於色,臉上看不出絲毫慍怒,可了解他的蒙恬知道,嬴政已經處於暴怒的邊緣。

  如果自己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自己自嬴政少年時,就開始輔佐對方,也討不了好。

  自己的這位陛下,自秦統一六國後,性子就不似以往一般寬容,變得有些霸道和獨斷專行。

  「那說書人動作太快,每次都能輕而易舉地突破封鎖,逃之夭夭,臣無能,請陛下降罪!」

  蒙恬忽然起身跪地,豎起大拇指,雙手四指疊加,放於胸前,掌心向內,拱手於地,頭也緩緩至於地。

  稽首而拜。

  大殿一時空曠無聲,瞬間安靜的可怕。

  周圍伺候的內侍更是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恨不得自己是個透明人。

  「罷了!」

  良久,上首才傳來秦始皇的嘆息聲,隨後,忽然又面色一厲,帶著幾分不容置喙的寒意,命令道:

  「蒙恬,寡人命人率領大秦一萬將士,駐紮在仙山腳下,勿要放任何一人進入。」

  「寡人要你不斷派人進入仙山,十次不行就百次,百次不行就千次,一萬人不夠,就十萬,直到進入仙山,給寡人看看,裡面究竟有沒有仙人!」

  嬴政的話斬釘截鐵,透漏著勢在必得的決心和不顧一切的執拗。

  「陛下!」

  蒙恬張口欲言,被始皇開口打斷。

  「好了!寡人累了,蒙卿,你下去吧!」

  「諾!」

  蒙恬無奈,只能黯然退去。

  等他離開不久,李斯忽然出現。

  這個輔佐始皇,在秦一統天下的進程中占據重要角色,發揮難以忽視作用的丞相,如今也年近中年。

  但手掌大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正志得意滿,面色紅潤,絲毫不顯疲態。

  他走進大殿,雙膝跪地,恭敬行禮,「臣李斯見過陛下。」

  「李斯,事情如何了?」

  嬴政坐在寶座上,冕冠遮面,讓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

  「啟奏陛下,事情已經調查清楚,那說書人是五年前,開始出現在咸陽,以往來歷無跡可尋,像是憑空出現一樣。」

  李斯滿是詫異,「最奇怪的是,這說書人出現的五年,除了每月十五,會定期出現在城中任意一家酒肆說書外,其餘時候,城內竟然找不到他的落腳之地。」

  「也不與人打交道,往往是說完就走。」

  「哦?」嬴政臉上浮現幾分好奇,「這說書人倒是一奇人,可有辦法,將他請進咸陽宮?」

  「這……」

  李斯面露難色,心想將軍蒙恬捉了這麼久,都一無所獲。

  他一個手下沒兵,不通武藝的人,能有什麼辦法。

  不過,李斯自然不敢把心裡話說出來,他思忖一會兒,眼珠轉動,忽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