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妮子的爹？
柳穗心虛了一瞬，眼睛不自覺的看向床榻上的小妮子。
小姑娘已經睡得很熟了，小嘴微微嘟起，臉蛋紅撲撲的。
柳穗心定了定，故意做出悲痛之色，用手指按了按眼角：「小妮子的爹早就死了。」
程四：「……抱歉。」
只是神色卻根本看不出什麼歉意。
外頭的雨越發的大，小妮子又睡了，屋裡頭只能聽見噼里啪啦的雨聲，兩個大人，一男一女，就這麼站著頗有幾分尷尬。
柳穗正琢磨這要怎麼才能把程四給勸回去，程四已經先她一步開口：「既然沒事我就先走了，如果有事隨時喊我。」
柳穗心頭微暖，點了點頭。
等男人一走，屋內的氛圍頓時為之一松。
即使是站著不說話，這個男人身上都充斥著一種壓迫感。
柳穗嘆息一聲，回到床邊。
面前突然跳出app頁面。
醫館頁面最底下的任務一欄，顯示完成。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讓小妮子躲過了天花，請繼續讓小妮子度過難關吧！任務獎勵已發放，請注意查收。」
柳穗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倉庫。
一把精緻的女士槍靜靜的放在倉庫的格子裡。
柳穗心都在抖！
拼夕夕的良心啊！知道她現在處境危險，然後大石頭又不是時時刻刻都能用，給她送來了保命的東西！
要不是尚且存著一絲理智，柳穗估計當場就把槍拿出來試用了。
不行不行，這種大殺器不到危險時刻決不能拿出來！
有了保命的東西，柳穗一顆心徹底安穩下來。
半夜裡小妮子又醒了好幾次，熱度一直沒有下去，臉上身上更是起了很多紅色的疹子。
柳穗擔心她睡著了會覺得癢，伸手去撓，愣是一晚上沒敢睡，就在她旁邊守著。
這些水泡要是撓破了，是要留疤的。
這個時候程四的存在就起了很大用處。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燒熱水，按照柳穗的吩咐去前面的藥櫃拿藥，甚至柳穗娘倆的一日三餐都包了。
這種服務實在是太到位了，以至於柳穗還因為自己曾經的態度對他產生些愧疚的情緒來。
「程叔叔！」
柳穗正在餵小妮子吃藥，程四推門進來，小妮子立刻眼睛就亮了起來。
她迫不及待的朝著程四伸開胳膊。
程四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快步走到床邊，先查看了一番小妮子臉上的痘子，才小心避開這些水泡將她抱起來。
「有沒有乖乖聽娘親的話？」
「有啊！」小妮子大力點頭：「我可乖了。」
「這麼乖，先把藥吃了。」程四揉了揉小妮子的發頂，然後自然的伸出手。
柳穗熟稔的將手中的湯碗放在他手裡。
等反應過來，小妮子已經咕咚咕咚將一碗藥都喝完了。
程四將碗放到一邊，然後將小孩子放到椅子上。
「那現在來吃飯。」
說完還轉身看向柳穗，笑道：「今日有你愛吃的雞蛋羹。」
那種違和感越發的嚴重了！
柳穗：「……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其他菜你都不動筷子，若是這都不知道，豈不是眼瞎？」
柳穗看著他動作熟練的給小妮子系圍兜，教她拿筷子，頓時有種面前的一大一小是親父女的錯覺！
但是怎麼可能！
她自嘲的笑笑，然後在對面坐下。
程四抽空抬頭看了她一眼：「我家中來信催我回去，再過幾日，我就要走了。」
柳穗一怔：「大概幾日？」
「五日吧。」程四道。
柳穗掐著手算了算：「那夠了。」
她笑道：「一定在你走之前將說好的大禮送給你。」
程四興味的挑眉，瞧見柳穗唇角的笑容，眼神微軟。
小妮子從飯碗中抬起頭，看到這兩個人相視而笑，皺起眉頭，小大人似的問道：「程叔叔，娘親，你們在看什麼？」
柳穗瞬間臉頰發熱，不自然的移開視線。
「娘在看你吃飯！你吃的太慢啦！」
她快速舀一勺雞蛋羹堵住小妮子的嘴。
小妮子臉頰撐得鼓鼓的，跟個小倉鼠似乎，眼神茫然的在柳穗和程四之間打轉。
程四含笑捏了捏她的臉。
柳穗看著這一幕，恍惚中有種他們是一家人的錯覺。
很快，五日已到。
小妮子身上的水泡終於都消了，因為柳穗看的緊，她身上沒有留下疤痕。
一大早，程四就守在門外。
他今日換上了來柳家村的時候穿的衣服，腰間佩著長劍。
柳穗低嘆：「你要走了？」
程四目光落在她臉上，聲音很輕：「是。」
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也明白這人身份非凡，不可能一直待在小小的柳家村，但是此刻，柳穗真心生出一些不舍來。
這程四……蠻靠譜的。
不過，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柳穗壓下心中那點異樣的情緒，讓程四稍等，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遞給他。
程四一愣。
面前是一本書。
柳穗道：「你這些日子陪著我和小妮子，不就是為了驗證種痘是不是真的能夠避開天花？我現在重新再和你講一遍，種牛痘，可避天花！並且牛痘存活率高！」
她可不會覺得程四這樣一個殺伐狠厲的人物，會因為喜歡小妮子就放下手中的事情專門過來哄她餵她吃飯。
程四這種人，絕不可能因為以及私情，耽誤正事。
能讓他做到這個程度的，唯有天花了。
程四倒是半點都沒有自己的真實目的被柳穗看穿的窘迫，他將書接過來，翻了翻，裡面全都是關於天花和牛痘的信息，柳穗用小妮子當做病例，詳細講了如果種痘，種痘的過程中要注意些什麼，如何用藥，如何降溫。
程四一瞬間覺得手中的書有千金重。
僅此一書，就能夠讓大梁無數的幼兒長大成人。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柳穗深深一拜。
柳穗坦然受了他這一禮，笑道：「早些走吧，早點回去，讓更多人的活下來。」
程四站直了身體，看著柳穗的眼睛，保證道：「柳三娘放心，你的功績，必定長載於史冊。」
青史留名，柳穗蠻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