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狗蛋話還沒有講完，程四一腳就踹向了院門。
正在門口洋洋得意的狗蛋目瞪口呆。
程四面無表情，將頭上的小妮子抱下來，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的方向，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家大人呢？」
狗蛋兩條腿直打哆嗦，轉身就往屋內跑。
「娘！奶！奶！」
柳春花聽見聲音從屋內走出來：「哎喲！奶的心肝兒，你大清早的跑外頭做什麼，吹冷風怎麼……程，程大人？」
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頓時愣住。
程四目光掃過去，語氣冷淡："我記得你，上次是你害的幾個小孩子被盜匪擄走。"
柳春花還記得他手中拎著血淋淋的人頭的事情，肝膽俱顫，一把摟住孫子：「……大人，那不關我事啊，我孫子也被帶走……」
「你可以把這些話留著到縣令跟前去講，看他會不會聽。」程四淡淡的打斷她。
柳春花臉都白了，討好笑道：「大人，不用報官了吧？這都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孩子也找回來了，這報官做什麼……」
程四看向她身後的狗蛋，神色不變：「不報官也可以，但是我不希望你背後那個小子在出現在我們小妮子面前，如果再讓我知道，他欺負了小妮子，我會把你們一家子都送進縣衙。」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如果不信，大可一試。」
柳春花哪裡敢去試，這男人比柳家那些人厲害多了，而且看起來還是個官，要是真把她送到縣衙去保管她回不來！
她一把捂住狗蛋的嘴，連連點頭：「您放心，我們狗蛋什麼都不講！我會看好他的！」
程四冷冷掃了狗蛋一眼，抱著小妮子回去。
身後院子裡立刻就傳來了小孩子驚天動地的哭聲。
小妮子趴在程四的肩膀上，滿臉憂愁。
「叔叔，你要是能夠一直留下來就好了。」
程四摸了摸她的頭髮，神色溫和：「就算我不在，他們也不會有機會欺負你的。」
他目光看向停在不遠處，手中抱著長劍，靠著牆壁站著不知道等了多久的陳魏。
陳魏站直了身體，手指了指柳春花家的方向，做口型道：「交給我。」
程四這才抱著孩子回去。
柳家比早上的時候更加熱鬧。
許多過來買東西的外村人，聽見柳穗生病，都帶著東西過來探望。
程四抱著小妮子進去，懷裡的孩子立刻就被人抱走了。
他看過去，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大爺將手中熱乎乎的麵餅塞進小妮子的手中：「妮兒，你要亂跑，你奶找你一早上了。」
小妮子抱著熱乎乎的餅子甜甜的喊了聲三叔公。
三叔公摸了摸她的頭髮，又把她交給了劉伯興。
於是程四就眼睜睜的看著剛剛乖巧可憐柔弱的小妮子在院子裡的大人懷裡頭來回打轉，被人抱來抱去，如魚得水。
「……程大人，你回來了啦！」從屋內走出來的高大夫看到來人，頓時樂了。
「還得辛苦你幫幫忙，讓人帶我去城裡的牛馬行一趟。」
程四這群人騎馬，來回可比他一個老頭子走路快多了。
程四點點頭，立刻吩咐一個早就在院子裡的同伴，送高大夫去城裡。
「小妮子，你剛剛跑哪去了？」大柳氏將女娃娃抱在懷裡頭，擦了擦她的小臉。
小妮子憨笑道：「奶，剛剛叔叔帶我去找狗蛋報仇了！」
「找狗蛋報仇？」大柳氏頓時愣了，看向程四。
程四眼神微閃：「只是出去轉了轉，正巧碰到一個小孩子，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我就教訓了一句。」
大柳氏聞言頓時惱了：「好啊！柳春花那個老的罵我閨女，小的罵我外孫女，一家子攪事精！別落在老娘手裡，非揍她不可！」
都是一個村子裡的，都知道柳春花的德行，而且狗蛋因為之前罵小妮子，柳穗就已經明令禁止柳春花一家子到他們柳家幹活，就連家家戶戶都能買的水泥都不賣給他們家，村裡頭其他人見此，也不敢得罪了柳穗，除了有親的那幾戶人家，幾乎沒有人與他們來往。
以至於柳春花一家子如今是整個柳家村最窮的一戶。
「行啦，她家如今那光景，就算不落在你手裡頭，估計也好不了幾日了。」劉伯興嘆了一聲，勸住大柳氏。
大柳氏哼道：「那是她們家活該！一家子懶貨，不幹活還指望人把糧食餵到她們嘴裡頭啊！」
扭身抱著小妮子就進了屋子。
劉伯興嘆氣，將滿院子看熱鬧的人都送走了。
屋內柳穗正在喝藥。
熱倒是退了，就是身上沒什麼力氣。
看見閨女進來，臉上就帶了笑。
「過來。」
小妮子從大柳氏身上跳下去，歡快的朝著她的懷裡撲進去：「娘！」
柳穗捏了捏她的下臉，聲音溫柔：「去哪裡玩了？一大早的就沒見人影。」
小妮子嘿嘿笑，眼睛彎成了月牙：「叔叔帶我去找狗蛋報仇了！」
「叔叔？」柳穗一怔：「程四？」
「對啊！就是那個很高很高的叔叔！他還給我騎大馬！可好了！」小妮子點著小腦袋。
柳穗微微出神，那位程四爺，對小孩子如此心軟的嗎？
「柳三娘可在？」
院子裡忽然傳來了一道陌生的聲音。
柳穗一怔，含雪就推門進來：「三娘，是杜大人之子杜興之過來拜會您，帶了好些東西。」
「他怎麼來了？」
難道是杜飛的傷口起了反覆？
柳穗立刻就坐直了身體，將小妮子放下，披了件外套就下床。
含雪趕緊扶住她。
「三娘，你身子還沒好，外頭風大……」
柳穗擺了擺手，攏住衣服走出去。
推開門，院內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過來。
她披著一件蔥綠織錦的皮襖，顏色在這雪白的冬日裡甚是鮮艷。
但是猶不及她面容讓人驚艷。
站在廊下的程四緩緩收回目光，但是一顆心卻落在了柳穗身上。
「三娘！」杜興之瞧見柳穗，眼中流出喜色，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禮，趕緊道：「我父親的傷口已經好轉了，多謝三娘你救命之恩！」
柳穗聞言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杜興之快步往柳穗跟前走了幾步，又壓低了聲音說道：「父親還讓我給三娘帶句話。」
柳穗看過去，杜興之神色凝重：「王家嫡出的少爺王廉，說是殘害女子，殺害數條人命，已經被抓進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