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小殿下。」林沖大大咧咧,半點都沒有覺得不對,還在勸梁承嗣要寬心。
梁承嗣神色捉摸不定,目光幽深:「你怎麼知道,那是小殿下?」
「這還用說。」林沖一副你當我傻的樣子:「那小女郎和皇太后長的一模一樣,而且你還和她如此熟稔,你們若不是父女是什麼?」
「父女?」梁承嗣嘴中念叨了一遍這個詞,忽然之間覺得心口滾燙的很。
雖然他自知小妮子並不是他的女兒,他此生沒有過女人,不可能有孩子,但是想到小孩子白嫩的小臉,他很難不心軟。
如果能夠將人找回來,與柳三娘再談此事!
他目光沉下來,沉聲吩咐:「集合,去找我找人,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是!」林沖當即就應聲道。
在河東郡呆的久了,他骨頭都要軟了!也正好藉此機會,讓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看看他手中的長槍是否還厲害!
一隊又一隊的士兵從河東郡魚貫而出,這麼大的動靜整個河東郡城都知道了,柳穗也不例外。
但是她沒有理睬,而是打開定位儀,根據使用說明,找了一件小妮子經常穿的,帶有她氣味的衣服,定位儀進行氣味分析,又進行更加深度的基因分析,最終在柳穗的手中亮起,儀器上方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箭頭。
柳穗連呼吸都不敢,生怕干擾了儀器。
等紅色的箭頭出現,她立刻吩咐周秀去牽馬來。
她一手握著定位儀,一手拉住韁繩,翻身上馬,動作利落,渾身颯爽。
「周秀。」她騎在馬上高喊。
周秀下意識的挺直了脊樑,有種面對梁承嗣的緊張感。
柳穗看了一眼身後的含雪,吩咐道:「你照顧好含雪還有家裡,等我回來!」
周秀愣住,頓時反對:「不行,我要跟著你,你一個人要去哪裡?」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匈奴人就在附近!柳穗一個人到處奔走多危險!周秀幾乎是立刻就想要攔住柳穗,但是柳穗已經一夾馬肚,飛奔而去。
她長長的黑髮在空中飄蕩,乾淨的側臉上一排肅殺之意。
因為定位儀所指示的位置,赫然正是在城外與匈奴的交界處!
小妮子那小短腿根本不可能走到這麼遠,肯定是有人將她擄走的!不管那人是誰,柳穗發誓,一定取他狗命!
柳穗一人一騎出了城,城外是一個不大的土坡。
她站在土坡上,能夠看到前面一隊隊密密麻麻的身影。
柳穗取出望遠鏡,看到了那些人的身影,是士兵。
領頭的像是林沖。
他們要去的方向,正和柳穗要去的方向一致。是巧合?
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窺探,林沖猛地回身,眼神犀利。
雖然知道隔得這麼遠,對方不可能看到自己,但是柳穗還是下意識將望遠鏡給收了。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也許她和林沖是一個目的。
柳穗特意跟在林沖他們的後面,既不靠的太近,也不會離的太遠。
她的目的是找到孩子,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什麼身份的情況下,也許還需要藉助林沖等人的勢力。
大梁和匈奴在交界處,但是雙方積怨已久,匈奴人不善種田,也沒有其他收入,守著草原烈馬,一到秋收,騎兵就到大梁境內大肆掠奪。
若是平日裡熬不下去,也會到邊境的村落里劫掠。
過去幾年,太子殿下擁兵鎮守邊境,匈奴人的日子就難過了。
他們的騎兵還沒有進入大梁境內,就被太子的人給打壓,幾次下來,匈奴人知道了他們不好惹,也就不再靠近,邊境的百姓們得以過了幾年好日子。
但是匈奴人這些年卻因為缺少糧食死了不少人騙人被逼到了絕境,即使知道來了大梁有去無回,他們也依舊願意冒險。
蘭卓帶著人劫掠了一個村子,得了不少糧食,又到河東郡轉了一圈,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有損傷,十分志得意滿。
作為此次的首領,蘭卓分得了兩個奴隸還有一大車的糧食,興奮的拽著兩個兩個奴隸想要回去向著自己的家人炫耀。
兩個小小的身影被他拖拽著在地上,小點的那個拼命的掙扎,抽抽噎噎的哭泣,手腕上皮肉外翻,看著十分悽慘。
大點的硬氣的很,一聲不吭,但是時不時的就試圖逃跑。蘭卓幾次下來失去了耐心,一鞭子甩在大點的奴隸脊背上。
對方立刻趴倒在地上。
「如果你再亂動,老子打死你!」蘭卓手上拿著鞭子,惡狠狠的威脅。
胡用死死地咬著牙,生怕自己發出一聲哭聲。
爺爺說過,在敵人面前哭,只會讓對方更加得意!
兩個人被拖拽著和馬關在了一起。
等蘭卓一走,胡用立刻忍著疼痛,手腳並用爬到小妮子的身邊。
「你怎麼樣?」他一張嘴,聲音沙啞的厲害。
小妮子抽抽噎噎的舉起雙手:「哥哥,我手好疼。」
她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十分悽慘,原本光亮柔順的頭髮也變得亂糟糟的,身上之前的棉襖也都被蘭卓給扒了下來,現在身上是羅用的那件破外套,裡面的棉絮都露了出來,還有異味,整個人跟個小乞丐沒什麼不同。
一雙白嫩嫩的手腕上此時鮮血已經結了疤,歪歪扭扭如同一條蜈蚣一樣彎曲在上面,看著十分可怕。
胡用看的又心疼又難受,壓低了聲音說道:「你不要怕,我已經給人報信了,很快就有人來救我們了。」
雖然這樣安慰小妮子,但是他的眼神卻仍舊很擔憂。
畢竟像他們這樣的賤民,又有誰會不顧危險來救他們呢?
但是也許小妮子不一樣。
胡用的目光轉向旁邊已經止住了哭聲,好奇的看著馬的小妮兒,慢慢的朝她靠近,在她身邊坐下來。
他身上疼的厲害,盡力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小妮子看了看他,肉嘟嘟的小手將胡用臉上的頭髮弄到後面去。
「哥哥,我剛剛看到那個壞人打你了,你是不是很疼?」
胡用不想要她擔心,趕緊搖頭。但是小妮子根本不相信,癟著嘴要看他的傷口。
小姑娘又小又軟,講話的時候奶聲奶氣的,胡用一顆心都軟了。
他費勁的趴在地上,然後讓小妮子掀開自己的衣服,看到了脊背上斑駁交錯的鞭痕,小丫頭髮出一聲驚呼。
有水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他的脊背上。
下雨了麼?
胡用想要轉過身去看看天空,卻忽然反應過來。
不是水,是小妮子的眼淚。
這個生在雲端里的小女郎,在為他哭。
這個念頭一出現,胡用的心臟就情不自禁的狂跳起來。
「砰砰!」
忽然,馬鵬的柵欄被人一腳踹開。
胡用猛地轉過身,外頭是好幾個小小的身影,手中都拿著皮鞭子。
「這就是我阿爹給我的奴隸!」蘭琪兒走在最前面,向著自己身後的夥伴們炫耀。
胡用將小妮子塞到了自己的身後,警惕的看著這群小孩子。
雖然他們年紀小,但是胡用並不會因此就認為他們好欺負,草原上的孩子都跟狼崽子一樣,十分兇狠,有些才七八歲就能夠拿著砍刀殺人,沒有一個善茬。
「你們,出來!」
蘭琪兒嫌棄的看著馬圈裡的環境,不肯進去,讓小妮子和胡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