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老宅坐落在桃花縣的縣衙附近,離王廉家很近。
柳穗幾次路過,竟然都不知道這裡還有個林家。
林家雖然在桃花縣盤根錯節,累世多年,但是一貫低調,家風清正,除了醫館,很少能夠聽見他們的關係。
所以此次林仲懷的父親邀請她過府一敘,柳穗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就是這裡了。」林仲懷引著柳穗到了林府外面。
府外的門房瞧見林仲懷躬身行禮,都不多問立刻就將人迎了出去。
林府內假山流水,角落裡都種著綠竹,偶有丫鬟婢女路過,姿態端莊規矩,絕不多看。
「我爹在前院,我帶你過去。」林仲懷回到林家,神色放鬆許多,領著柳穗往前院走。
還未及院子,就聽見了裡面的笑聲:「林三娘,久聞大名,今日可算是見到了!」
一個大約五十歲的男人龍行虎步,從院子裡面迎了出來。
他面向和林仲懷頗有幾分相似,但是看上去比林仲懷更加精明,落在柳穗身上的眼神充滿了衡量。
柳穗不喜歡這種目光,但是看在對方是林仲懷父親的份上,暫時還能夠忍耐。
她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喊了聲伯父。
林父笑眯眯的招呼著二人進堂屋,吩咐管家上茶。
三人依次落座。
門口的方向魚貫而入幾個丫鬟,手中都捧著托盤,定睛一看,全都是銀錠子。
「這次關於吳氏醫館想要陷害我們林氏醫館一事,多虧了三娘你出手相助,老夫實在是感激涕零,這些是特意準備的謝禮,還望收下。」林老爺笑呵呵的指著丫鬟手中的銀錠子說道。
柳穗差點被閃瞎了眼睛。
好在她還記得自己是在林仲懷的家裡頭,不能丟了林仲懷的臉,努力保持鎮定道:「伯父你客氣了,我本來就是林氏醫館的坐診大夫,幫林氏醫館就是幫我自己。」
林老爺聽了她這話反而更加高興,摸著鬍子大笑起來。
「好!我兒子沒有看錯你!柳三娘你果然心懷若谷,不過該收的還是要收!我們林家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人。」
林老爺親自走過去,接過一盤銀錠,交到柳穗手上,意味深長道:「而且,接下來我還有事情要拜託三娘你,若是這銀子不收,我可不安心了。」
有事情要拜託她?柳穗詫異的挑眉。
林家家大業大,有什麼事情是她能幫忙的?不過銀子都送到了手裡頭,柳穗也不會再拒絕。
她含笑問道:「伯父你有什麼事情儘管開口,我必定盡力。」
至於盡力之後能不能辦成就不一定了。
林老爺假裝沒有聽懂柳穗的言外之意,笑著朝堂屋後面的屏風後頭招手:「鶯兒,快出來!」
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嬌弱的女子,她低垂面容,露出白皙的脖頸,溫柔又脆弱,赫然是黃鶯兒。
柳穗愣住,看向旁邊的林仲懷,林仲懷也是一臉懵逼,顯然是不知道黃鶯兒竟然在自己家中。
黃鶯兒款款走到了林老爺跟前,對著柳穗行禮:「三娘。」
聲音也柔柔的,聽著就滲人的慌。
柳穗下意識的警惕起來,往邊上站了一點。
林仲懷也皺眉看向黃鶯兒,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他語氣並不客氣,黃鶯兒立刻就露出委屈的神色。
林老爺當即就朝著兒子白了一眼:「你這是什麼語氣,人家鶯兒知道咱們醫館出了事情,特意過來慰問。」
林仲懷眉頭緊皺,顯然是對這個說法不怎麼相信。
林老爺轉過頭,對著柳穗又是一副慈祥的笑臉:「三娘,我聽鶯兒說你們之前有些誤會,正好此次大家都見了面,不如我做東,請你們吃飯,大家化干戈為玉帛?」
柳穗挑眉,看向黃鶯兒。
黃鶯兒低眉斂目,看上去極為乖巧,對林老爺的話沒有半點反駁之意。
柳穗心裡頭有了計較,當即笑道:「伯父你太誤會了,我和黃小姐根本就不熟,哪裡有什麼誤會?」
她倒想要看看,這黃鶯兒到底是想要玩什麼把戲。
林老爺臉上笑容一僵,看了看黃鶯兒,又看向柳穗,打圓場道:「沒有誤會那最好!這鶯兒啊,是我和仲懷的娘許久之前就給他瞧中的媳婦,雖然還沒有定親,但是我們兩家私底下也早就已經互相通氣了,正好今天三娘你也在,一定要讓她們敬你一杯酒!」
柳穗微微睜大了瞳孔。
旁邊的林仲懷可沒有她這麼冷靜了,直接上前質問:「爹,你胡說些什麼,我不可能娶黃鶯兒!」
黃鶯兒臉色微變,雙手攪弄在一起,緊咬著唇,看上去快要哭了。
這幅作態看的旁邊的林老爺十分心疼,一個眼刀子就掃向林仲懷:「你必須要娶!也不看看你現在是什麼年紀了,還在這裡任性!人家鶯兒不嫌棄你老,還痴心等了你這麼多年,你憑什麼不娶?」
林仲懷怒道:「她是凌兒的妹妹,我娶了她日後怎麼去見凌兒!」
「林大哥,我知道你心裡頭只有姐姐,你放心,我不會奢求什麼,讓我陪著你就行!」黃鶯兒抬頭紅著眼睛說道。
柳穗內心震動不已,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林仲懷喜歡的是黃鶯兒的姐姐?
黃鶯兒喜歡上了自己的姐夫?
這是她不付費就能夠聽的內容嗎?
「不行!我這輩子只心悅凌兒,我不會娶你的,你死心吧。」林仲懷冷冷的移開目光。
黃鶯兒失聲哭出來,捂著臉跑走。被心上人當著外人的面拒絕,對於她來說無疑是羞辱。
「誒!鶯兒!」林老爺追著黃鶯兒走了兩步,停下來,沖林仲懷罵道:「混帳玩意兒,你自己去和你娘說去!」
說完甩袖就走。
過了許久,已經瞧不見人影了,柳穗才試探著問林仲懷:「那什麼,我現在可以走了?」
聽了這麼刺激的八卦,她是真的擔心林老爺反應過來就把她留下來了。
林仲懷從失魂中反應過來,尷尬道:「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柳穗趕緊擺手:「沒有沒有!」
林仲懷揉了揉眉心:「我送你出去。」
柳穗也覺得自己再留下來不合適,畢竟看林仲懷這個樣子,肯定回頭還得和他爹鬧上一通。
她默不作聲的跟在林仲懷的身後往院外走,還沒有走出院子,迎面就遇上了一行姿容艷麗的中年婦人款款而來。
只是她面上含怒,顯然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