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騎著自行車來到供銷社附近，看見一群穿著卡其布衣服的人圍在供銷社門口，不用說肯定是各個大隊的領導幹部。
現在有首打油詩挺有意思的。大幹部，小幹部，人人都穿卡其布。有青的，有藍的，就是沒有社員的。
雖然很搞笑卻很真實，薛明搖搖頭找個沒人的地方進入空間把10袋銀杏葉拴在架車上，離開空間拉著車走向供銷社。
眼尖的裴林急忙給身邊的人使眼色，「大劉，小馬，肥料車到了你們去接車。」
兩個工作人員馬上走過來接手架子車，薛明眼珠一轉扯著嗓門大聲喊，「裴主任，這10包銀杏葉你打算怎麼收購？」
這一嗓子捅了馬蜂窩，一群大隊幹部餓狼似的衝過來哄搶，薛明擔心自己被砸在車底下果斷棄車跑路。
「這兩袋葉子我們竹林大隊要了，誰搶我跟誰你。」竹林大隊的支書死死抓住麻袋扯著嗓門咆哮。
「你們搶個錘子，裴主任答應給我們紅星大隊三包。」紅星大隊長氣得直接罵娘。
「俺們隊的黃疸最嚴重，都給老子讓開。」五大三粗的紅旗大隊長一把推開紅星大隊長。
很快現場罵聲一片，很像未來的老頭老太太搶特價雞蛋，大隊幹部們全部化身市井無賴。
裴林急得直跺腳，帶著一群供銷社職員維持秩序，他肯定薛明是故意搞事。
「這麼瘋狂？看來銹病已經肆虐光明公社。」薛明來之前特意諮詢了村裡的趙大爺，他說泡水的銀杏葉可以殺紅蜘蛛和蚜蟲，不過防治銹病效果一般。
現場鬧得太兇裴林只能命令供銷社護衛隊維持秩序，有幾個身體壯拳頭硬的人搶到銀杏葉，沒搶到的人把薛明包圍。
「小同志家裡還有葉子吧，我跟你回家拿。」
「你家還有多少葉子我包圓，一袋葉子給你10斤麥子。」
「小同志在哪找到的白果樹？俺大隊在山林里找了十天都沒找到樹。」
薛明把嘴閉上保持緘默，沒想到一把爛樹葉竟然這麼暢銷，這次能發筆小財。
護衛隊驅散人群帶走薛明，供銷社副主任黃浩把薛明請到辦公室，「我的小薛同志，你讓叔說你什麼好呢，下次悄悄送貨不要嚷出來嘛。」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薛明掏出雙喜香菸給他一支，又掏出火柴給大佬點菸。
「你這個孩子啊！」黃浩哭笑不得，從兜里掏出35元放在桌子上，「老裴說一包葉子給你三塊錢五毛錢，這就不少啦。」
黑市上一斤小麥0.35元，一包銀杏葉正好換十斤糧食，既然跟趙村大隊一個價那就先賣給村里。
薛明把35元錢裝兜里在收據上簽名，「黃主任，咱們這裡收白果嗎？」
「白果是藥材當然收。」黃浩把頭靠過來小聲說道，「優等白果八毛錢一斤，劣等白果六毛錢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薛明不知道啥是優等劣等，他只收集了十幾斤白果，決定湊過50斤再賣。
裴林黑著臉走進辦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生悶氣，窩著一肚子火沒地方撒。
「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聊，我已經跟薛明同志結清帳。」黃浩見勢不妙果斷開溜。
辦公室就剩兩個人，裴林瞪著牛眼，「薛明同志請把噴霧器還給我。」
「什麼噴霧器？」薛明攤開雙手裝無辜，「我什麼時候拿了你的噴霧器，你可不能誣賴人。」
「薛明！」裴林一拍桌子騰的站起來，「你跟我耍無賴是不是，是不是？」
「我沒耍無賴。」薛明當然要耍無賴黑掉那個純銅噴霧器，噴灑農藥是個長期工作，小麥的病蟲害除了銹病還有很多。
來之前特意拆解了噴霧器，拆出各種各樣的配件，除了黃銅還有各種橡膠皮套，普通人根本造不出來。
「我的孩子啊。」裴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愁得抓頭髮，「你想逼我犯錯誤，非逼得我丟官罷職你才甘心是吧？」
薛明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放在桌子上，來之前打聽過噴霧器的價格就是二十塊錢一個。
「我不要你的臭錢，趕緊把噴霧器還給我。」裴林很想哭，「那可是噴霧器啊孩子乖，紙是包不住火的，這要是出了事咱們爺倆吃不了兜著走。」
「下午我把噴霧器給你送過來。」薛明拿走桌子上的錢準備走人，下一秒手背卻被對方抓住。
情況是這樣的，銀杏葉通過供銷社賣給各個生產大隊那麼供銷社不僅能賺錢還能賺政績。
銹病肆虐全縣農田，縣裡給各個公社下達採購銀杏葉的指標，完成指標意味著前途一片光明，完不成指標就等著穿小鞋吧。
有的公社派人去省城採購，有的公社派人去山裡找銀杏樹，薛明這招釜底抽薪拿捏到光明供銷社的軟肋。
「你看這個有用嗎？」薛民拿出那張省城公安局頒發的智斗敵特的獎狀。
裴林眼前一亮急忙拿起獎狀仔細看，三分鐘後長出一口氣。揪出鋼筆奮筆疾書，二十分鐘後把稿紙遞給薛明。
這是一份提交給公社的噴霧器研究改進申請書，大概意思是薛明同志歷經千辛萬苦在深山老林里找到了銀杏樹。
為公社提供了五十袋銀杏葉，為公社防治莊稼銹病做出了卓越的貢獻，為了提高農藥噴灑效率申請一台噴霧器做研究。
「你再給我搞40包樹葉，價格還是三塊五毛錢一包，我就把申請書遞給公社批准，能不能行？」裴林直接把話挑明。
「不就是40包銀杏葉嘛，完全沒問題。」薛明開開心心收起桌子上的20塊錢，能白嫖一個噴霧器實在是爽歪歪。
「不過我擔心夜長夢多，我派供銷社護衛隊跟你一起進山摘樹葉，能不能行？」裴林說道。
薛明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仔細想想又覺得可以接受，於是笑著說道，「那棵銀杏樹在棕熊的領地里，如果棕熊發瘋你的護衛隊員會有生命危險。」
「那更好！大家都帶著槍過去，我倒要看看棕熊的爪牙有沒有子彈硬？」裴林拍拍手說，「我挑選十個隊員跟你一起進山，你就說行不行吧。」
「可以，他們必須聽我的，我讓他們幹什麼他們就得幹什麼，這是基本條件。」薛明說道。
「沒問題，跟我去挑人。」裴林的心情瞬間大好，馬上帶著薛明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