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看手錶凌晨兩點，大黃對著十字路口吼叫，可以確定黑夜裡藏著賊。
這個時間點出來溜達的人都不正常，有可能是偷磚賊，天上沒有月亮兩眼一抹黑，薛明掏出盒子炮等他過來。
狗叫聲漸漸停止，院子裡出現一點光亮，劉月娥端著煤油燈出來，「孩子，大黃叫什麼？」
「沒事，回去睡覺吧。」薛明打發走老媽然後進空間睡覺，有大黃在偷磚賊不敢來。
第二天早上仔細檢查沒有發現丟磚，十字路口西南角是朱老二家，籬笆院外邊有堆沙土，薛明在土堆上發現兩個腳印。
看腳印的大小像個不超過10歲的小孩子，馬上想到了便宜堂弟薛二蛋，這小癟三最愛偷雞摸狗。
上次偷饅頭被薛明暴揍，幾天前在水井裡撒尿氣的趙田扣他爹的工分，因為趙村人都是吃那口井裡的水。
「幹啥呢大明？」趙田叼著菸捲，「明天正式壘牆你去鎮上買一掛鞭炮。」
開始壘牆時放鞭炮是習俗，正好今天鎮上有集市可以去買點小麥，還可以再去供銷社打聽一下弟弟妹妹上學的事。
吃完早飯趙田拿來介紹信，薛明騎行25里來到光明縣郵電局，兩個女性工作人員在櫃檯里聊天。
薛明從書包里掏出一張紙，「同志你好，我想寄封信。」
「你的洋車多少錢買的？」扎著麻花辮子的營業員瞄了一眼門外的自行車。
「不到200塊錢，麻煩同志幫忙。」薛明笑著說道。
營業員遞過來一個信封，上面印刷著領導人的頭像和語錄，薛明拿出鋼筆在相應的位置上書寫收信人地址、收信人姓名、寄信人地址姓名。
寫完信封把信紙裝進去遞給營業員，營業員一看信封就是一愣，「日本大阪？山田切讓？你等一下！」
說完向門口使個眼神，兩個荷槍實彈的郵政民兵來到薛明身後，營業員拿著信封從後門離開營業廳。
薛明意識到草率了，看這架勢不會把我當成間諜抓起來吧。
忽然想起建國時日本間諜曾策劃了迫擊閱兵大典事件，不由得頭皮發麻。
營業員又帶著四個荷槍實彈的民兵進來，他們的臉上都是警惕，「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錢主任要跟你談話。」
「好的。」薛明被他們包圍在中間，走出營業廳被帶進一間房子裡。
辦公桌對面坐著個中年人，穿著軍裝帶著紅臂章，胸前掛著領導人的像章，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我叫錢文開，你的介紹信給我看看。」錢文開指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
薛明正襟危坐拿出介紹信給他，辦公桌上的信封正是他剛才寫的那個。
錢文開核對完介紹信指著信封問道，「能說說你和山田切讓的故事嗎？」
「好的，他是一個旅行家和文學愛好者，半個月前我去省城買自行車和他相遇。」薛明講述了結識山田切讓的經過，隱瞞了《日本沉沒》手稿的交易。
錢文開挑不出毛病就從信封里拿出信紙，打開後放在薛明面前，「請薛明同志解釋一下這幅畫是什麼意思。」
白紙上是薛明畫的漫畫，背景是一望無垠的黃土地，一隻長著兩個翅膀的老虎目視著土地盡頭。
上面用鋼筆寫著一句祝福語，「祝山田君和久保田君的出版事業如虎添翼。」
久保田株式會社是日本老牌的拖拉機生產商，也是未來享譽全球的機械設備製造集團。
這幅漫畫的含義是讓山田切讓幫忙搞一台拖拉機，好讓自己在空間裡耕種15畝農田也能如虎添翼。
不知道山田切讓能不能看懂，不知道他看懂以後能不能把拖拉機搞到中國，寫這封信只是表達一個美好的願望，沒想到成了間諜嫌疑人。
「錢同志，山田切讓準備在日本出版他的文學作品，我畫這幅畫是給他送祝福。」薛明不卑不亢的回答問題。
錢文開皺起眉頭，剛才他看了很多遍也看不出貓膩，從薛明的神情和話語中也看不出貓膩。
「這封信要走航空快件，你先把郵票貼上。」錢文開拿出五張郵票遞給薛明，又把桌子上的膠水放在信封旁邊。
長方形的郵票是黑白印刷工藝，一個工廠車間裡停著一排卡車車頭，上面寫著「我國自製汽車出廠紀念」，郵票面額是8分錢。
薛明擰開膠水連貼5張郵票，往日本寄一封信竟然要4角錢，用膠水封閉信封時卻被錢文開阻止。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臉薛明也就明白了，這封信估計會交給公安或者反間諜機構審查。
如果審查結果沒有問題郵電局會把信寄出去，如果他們認為有問題就會派人去趙村大隊逮捕薛明。
其實眼前的情況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用老牛耕種15畝地實在太累，未來如果再升級出來15畝農田那絕對累死人。
在空間裡種田不能請人幫忙，親媽都不行，權衡利弊後薛明決定寫這封信。
錢文開笑著說道，「薛同志把郵費給我吧，然後你就可以走了。」
薛明給他四角郵票錢，被四個郵政兵送到郵電局大門外，騎著自行車直接走人，現在的人警惕性確實挺高。
來到公社集市逛了兩遍有些失望，集市上只有賣紅薯土豆等蔬糧的，沒有賣小麥大米等細糧的。
薛明走到一個賣芋頭的攤位前，「大娘有小麥嗎，大米也可以。」
婦女連連擺手，「小同志別浪費時間了，只有城裡人才能吃小麥大米，咱們老百姓只能吃紅薯干。」
問了五個攤位都沒有小麥出售，薛明只能悻悻離開，來到供銷社買兩掛鞭炮和四個二腳踢。
忽然在貨架上發現一排類似農藥的瓶子，標籤上寫著六氯環己烷，「同志你好，請問這是農藥嗎？」
「六六六當然是農藥啦，可以殺蚜蟲和紅蜘蛛。」女售貨員抿著嘴笑，這年頭還有不知道六六六的農民？
六氯環己烷的化學分子式是C6H6CI6，不過絕大多數老百姓只認識三個6所以稱其為六六六。
「給我來10瓶。」薛明馬上從口袋裡掏錢，既然種小麥就離不開農藥。
「別掏錢，不允許私人買，讓你們大隊長拿著公社批條和農藥分配本過來。」
「這麼金貴？有錢有票也不能買？」
「你去找領導，如果他同意賣我就賣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