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一家三口在京城待了一個多月玩遍了整個四九城,相機膠片用了十八卷,拍照把照相機都干冒煙了。
每到一個景點薛明都講述景點的歷史,從各個角度拍照片留念。
有時也會看著某段古城牆發呆,「還是多拍幾張照片吧,破四舊的時候這牆就沒啦。」
「明哥你說什麼?啥是破四舊?」最近這段時間韓有容的求知慾很強,聽見聽不懂的話都會問幾句。
「我隨口一說,不要當真。」薛明微笑著回答問題,以她的壽命等不到破四舊那一天。
韓有容從兜里拿出小本本遞給老公,「我們來京城整整一個月了,已經花了五百多塊錢,家裡有金錢銀山也不能這樣造啊。」
薛明直接掏出一沓拾元大鈔放在她面前,「原來才花了五百塊錢,我還以為花了五千呢,我這裡還有一千塊錢咱們花完再走。」
韓有容懵了三秒急忙抓住老公的手腕,「快收起來,你從哪弄這麼多錢?」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總之不用擔心缺錢。」薛明一臉淡定把錢裝兜里。
最近這段時間唐思誠給他穿針引線,兩人經常去四九城黑市賣糧食,小麥、大米、野兔、蜂蜜等等只要值錢就賣。
大米八角錢一斤,小麥七角錢一斤,薛明沒想到四九城裡的人也缺糧食。
兩人在各大黑市都混出了名堂,唐思誠人稱唐大爺,薛明人稱薛二爺。
「爹,吃糖葫蘆。」薛遠把冰糖葫蘆放在薛明嘴邊。
「爹不喜歡吃甜食,讓你媽和你姐吃。」薛明說道。
「我也不喜歡吃甜食,兒子把糖葫蘆給姐姐吃吧。」韓有容指著在遠處樹蔭下的唐家母女。
薛遠點點頭跑過去把糖葫蘆給唐月月,惹得月月媽一直誇他懂事,這段時間薛唐兩家已經發展成通家之好。
出來這麼久最開心的人是薛遠,他不知道什麼是肺癌,不僅能看風景還能吃零食買玩具,已經樂不思蜀。
黃昏時回到唐家,韓有容和月月媽一起去廚房裡準備晚餐,兩人已經是最好的閨蜜。
堂屋裡兩個孩子在玩耍,薛明和唐思誠喝小酒聊天。
「唐大哥,京城還有哪些旅遊景點?」
「你們去頤和園沒有?」
「去過了,半個月前去的頤和園。」
「明十三陵去了嗎,那裡埋葬著大明朝十三位皇帝。」
「也去過了,三天前剛去過旅遊過。」
唐思誠每說一個地方,薛明仔細想想就說去過了,一連說了十幾個都去過了。
「那你該回家了,不知不覺咱哥倆也認識快兩個月了吧?」唐思誠問道。
薛明掏出備忘錄一看再過七天整整兩個月,該去燈泡廠銷假了,「是啊,該回家了。」
唐思誠拍拍薛明的肩膀,「聽哥一句勸,凡事想開點,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弟妹開開心心的離開。」
薛明露出苦笑,一個多月以來他也去有關部門問過出國就醫的流程,工作人員一聽說他想去歐美等資本主義國家直接拒簽。
「我愛人挺喜歡薛遠這孩子,她想收個乾兒子讓我問問你的意思。」唐思誠小聲說道。
「我舉雙手贊成,再過兩年咱們一起把孩子安排到京城讀書。」薛明試探著說道。
「沒問題,我當然會想辦法把乾兒子弄到這裡。」唐思誠拍著胸膛保證。
兩人一拍即合,晚飯時唐思誠正式提出收薛遠做乾兒子,韓有容直接懵逼。
「唐哥已經作出口頭保證,會把小遠當成親生兒子看待,過兩年我們一起安排小遠來京城讀小學。」薛明笑著說道。
「好啊,太好啦,小遠快給乾爹乾娘磕頭。」韓有容興奮地直接站起來,一時間手足無措找不到北。
「大妹子你別激動,我也跟你說實話,生完月月我就得了嚴重的月子病,醫生說我沒法再生育。」董珠兒眼裡有了淚花。
空氣突然安靜,韓有容呆愣當場,薛明也十分吃驚,這年頭女人不能生孩子和肺癌差不多。
董珠兒拉住韓有容的手,「我們姐妹都是命苦的人,姐姐再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再苦再難都要好好活著。」
韓有容的眼裡也有了淚花,「好姐姐,咱們不說不開心的事,來來來咱們姐妹喝杯酒水。」
兩家人在堂屋舉行了簡單的儀式,薛遠跪在地上給唐思誠董珠兒磕頭敬茶,正式成為唐家夫婦的義子。
從此他又多了一個爹一個娘和一個姐姐,晚上睡覺的時候韓有容抱著老公小聲哭,「小遠的運氣真是太好了,這孩子有福氣。」
「嗯,你說得對,我保證小遠這輩子不會吃很多苦。」薛明輕輕給她擦眼淚。
薛遠這孩子已經有了三個爹,親生父親龐振坤人品差,繼父薛明是個掛逼,他跟著老媽嫁到薛家就已經走上人生巔峰。
以前三天餓九頓現在多多撐破肚皮,各種零食和新衣服都不缺,薛明的母親劉月娥也拿他當親孫子。
義父唐思誠更牛逼,堂堂的京城中學校長,以後肯定在京城讀書生活,這是全國人民夢寐以求的好事。
所以韓有容哭得稀里嘩啦,「老公,就算閻王爺現在勾我的魂我也不怕了,我這輩子已經心滿意足。」
「別說傻話。」薛明仔細想想說道,「我們已經打掃唐哥唐嫂很久,明天我去火車站買票,後天咱們就回省城吧。」
「行,我聽你的,出來這麼久我也想咱媽和薛玲他們。」韓有容緊緊依偎在老公懷裡。
薛明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波動,以前因為病痛總是偷偷地掉眼淚,現在終於解開了心結。
韓有容突然輕聲細語,「能不能告訴我,我究竟得了什麼病,究竟我還能活多長時間?」
沒有得到回應,兩分鐘她屏住呼吸認真聽,聽見了薛明輕微的鼾聲。
韓有容努力擠出一絲笑,在心裡輕輕地跟老公說話,「我知道你在裝睡,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跟你生活每一秒鐘都是賺的。」
直到韓有容進入夢鄉薛明才睜開眼,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糊塗的生活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