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沈寧,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沈寧欣賞著孫苗的崩潰,許久才悠悠開口,「我不是沈寧,那又是誰呢?」
孫苗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沈寧,不,她不像是人,她更像是前來索命的厲鬼。
像是想到了某種可能,她的瞳孔驚顫,身子瑟縮地往後躲,「不是!不可能的!沈寧你早就死了!為什麼我會回來?為什麼這一切和從前不一樣了!」
她掙扎著要來廝打沈寧,沈寧輕巧地往邊上一躲,她整個人像個笨重的麻袋滾了下來。
腿部再次傳來劇痛,這才驚覺自己的小腿竟然高高腫起,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一碰就鑽心的疼,心裡忽然湧起不好的預感,「我......我的腿......」
沈寧輕笑著,「沒事,骨裂而已。
不過你剛小產完,還是悠著點吧,折騰太過,大出血可是真的會死人的,畢竟現在的醫療水平可不太行.......」
孫苗一愣,猛地抬頭,顧不得腿傷,顫抖地指著她,「你……你果然……果然也回來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到底要怎麼樣啊!你為什麼要害我啊!」
「噓!」沈寧將手指放在自己的唇邊,「可別這麼大聲,吵到別人就不好了。」
孫苗這才感覺到後怕,病房裡只有自己,四周都是徹骨的寒意,「你是魔鬼,魔鬼!
是你,一定是你!你害了何家!害了建業!害了我!
是你在何家祖宅打暈了我!是你搶了我的東西,搶了我的機緣!
你把我折磨成這樣還不夠嗎!還不夠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沈寧只覺得她這幅歇斯底里的樣子實在有趣,微微搖頭,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夠嗎?當然不夠!
沈寧覺得可笑,甚至有些不理解孫苗怎麼會問這樣的蠢問題呢?
可沈寧也不會承認她是重生的,更不會承認她拿了何家祖宅里的東西。
有些事不必講明,就讓她去猜去想,日日惶恐,夜夜不安……
「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孫苗,你果然瘋的厲害。
你該慶幸的,你家裡人還很疼你的,聽說你老公成了勞改犯,便迫不及待地幫你找好了下家。這人你應該有些印象,就是趙剛啊。」
「趙……趙剛。」
那個打死了自己老婆,當了多年老光棍的趙剛?
孫苗驚恐得臉都要變形了,「不不不,我還是何建業的妻子呢,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我呢!
我不能嫁給別人,我要留在何家村才能出人頭地,成為人上人!」
沈寧嗤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夢,何建業那個敗類已經鋃鐺入獄了,何家完了,你也完了!
哦對了,你之前和何建業也沒領過證,算不上他的妻子。
剛才你媽拿著你的證件,這會兒新鮮熱乎的結婚證應該已經出來了。」
孫苗驚恐地搖頭,「不,不可能……」
沈寧的紅唇一開一合,像是惡魔的低語,更像是詛咒,「苗苗姐,餘生你一定要好好的,堅強地活著。我祝你長命百歲,和趙剛恩愛到白頭……」
孫苗被她刺激得已經徹底崩潰了,她尖叫著,痛哭著,「救命,救命啊!沈寧要害死我!救命!」
辦完事的孫母剛好聽見動靜,立刻沖了進來,看見癱在地上的孫苗,毫不溫柔地將她拉扯到床上,又是一通咒罵,「別嚎了,一天天的有完沒完!」
對著沈寧討好著,「你這丫頭就是心好,從小就善良。我家孫苗要是有你五分懂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誒,她現在變成這樣,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我們連夜就帶她回去,我已經給她找好了人家,絕不會再讓這個瘋子到處瞎跑........」
孫苗驚訝得瞪大眼睛,終於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什麼瘋子!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不走,我必須留在何家村,我會成為大富商,成為百萬富翁!」
沈寧從挎包里掏出兩份文件遞給了孫母,「孫苗真的病得不輕,時常說些瘋話,這是大隊給她開的病退證明,還有醫生的診斷書,您收好……」
孫母立刻將那信封牢牢收好,對著身後人使了個眼色,一個腿腳有些跛的中年男子立刻走上前來,將孫苗架起。
孫苗驚恐地連連掙扎,「你……你是誰?你滾開,你別碰我!」
那男子還好聲好氣地哄了兩句,「我是趙剛啊,你的丈夫,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等你養好身體……」
「你個死瘸子滾開!我是村支書的兒媳婦,我對象是機械二廠的副廠長!……」
「啪!」
孫苗話音剛落,孫母立刻給了她一個嘴巴子,對著趙剛討好笑著。
「女婿你別介意啊,她就是還沒反應過來,等回去了我們跟她好好說說,她為人勤快,長得又漂亮,一定是個好媳婦。」
「沒事,我自己的媳婦,我回去慢慢教。」
趙剛的冷笑了兩聲,眼神卻落在了她高高腫起的小腿上。
孫苗還在瘋狂叫囂,「沈寧,這一切都是你的計劃,對不對,你叫來我媽,給我找了這個婚事,你滿意了!我不會放過你的,絕不會!
還有你個死瘸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未來.......」
趙剛已經不耐煩地掐著她的脖子,將她扯到了地上,一腳狠狠踩在孫苗受傷的腿上,「你鬧夠了沒,給老子閉嘴。」
他的力道很大,孫苗登時痛得眼前一黑,冷汗淋漓,她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音……
她看上去那麼瘦小,那麼可憐,像一隻雞仔一樣,求助地看著孫母,「媽媽,媽救我,你怎麼能把我許給他,你忘了,他之前的老婆可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只要你幫我推了這婚事,我以後掙了大錢都給你,都給你!
我以後會掙很多很多的錢,真的!」
孫青嗤笑,「媽,你別聽她胡咧咧,她以前還說一定會嫁給方恆,讓他們拿五百彩禮呢!結果呢,呵,現在成了個二手貨,除了趙剛哥,誰要她啊!」
孫母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對著孫苗罵道,「你閉嘴!你胡說什麼!女婿怎麼會是這樣的人,那是之前那個女的不守婦道,你聽話些,女婿疼你還來不及呢。
反正彩禮我已經收了,足足一百五十八呢,你已經是老趙家的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水,你別鬧了。」
孫苗驚恐地瞪大雙眼,自己一個二嫁女怎麼會值這麼多的彩禮。
孫母難得有幾分心虛地撇開了視線,一個二嫁女確實不值這些彩禮。
他們都心知肚明,這筆錢更像是孫苗的買命錢,從此她是生是死就和孫家無關了。
孫苗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驚懼害怕惶恐無助,伴隨著疼痛,將她緊緊包裹。
可那又如何,沒有人會救她,她只能在趙剛的拳頭下哀嚎著,痛哭著……
沈寧冷眼看著眼前這場鬧劇,像是在看一場無聲的默片,周遭的一切她都聽不見了,身後的哭喊乞求咒罵通通被沈寧拋到了身後。
她太清楚孫苗一家是什麼德行了,一個極度重男輕女的父母,一個自私狂妄,如吸血水蛭般的弟弟,還有一個家暴成性的老公。
不論這副軀體裡裝著是來自哪個時代的孫苗,落到了這樣的一家人手中都落不得好。
她像是預知了孫苗的結局,心裡再也升不起半點漣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