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村支書何家旺回到村子裡,迎面遇上的村民都笑著朝他打招呼。
「恭喜,恭喜啊、馬上就要添丁進口,實在是天大的好事。
我們就等著三天後吃建業的酒席了……」
何家旺似乎也沒想到事情進展得這麼順利,本以為沈寧至少也要矜持幾天。
自己已經打算好了,讓大隊長的媳婦好好勸勸,幫忙保媒。
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麼爭氣,還沒輪到自己出馬呢,就敲定了婚期。
雖說越快越好,但三天後是不是也太趕了些……
何家旺沒有多想,回到家,就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一臉陰沉的坐在大廳中,腳底下已經零零散散的有四、五個菸頭了。
有些疑惑,「怎麼事成了,還不開心,在這抽悶煙。」
何建業抬了下眼皮,就知道父親估計是聽說自己要結婚了。
「是要結婚了,不過不是沈寧,是孫苗。」
何家旺一愣,「怎麼搞的,怎麼會是她?那個女知青可不安分,心思也不正,你跟她玩玩還行。
娶她,那可不行!」
何建業將手中的菸頭一扔,又用皮鞋狠狠碾碎,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哼,沈寧都放出話了,寧願做一輩子的老姑娘,也看不上我。
既然給她臉他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何家旺看著兒子這副陰鷙的模樣,只覺得頭都要大了。
「你給我消停點,忘了那年被你搞大肚子尋死覓活的女知青了。
你可別鬧了,最近那個裴言也不知道抽什麼瘋,要清查往年的稅務。
我正煩著呢。
孫苗就孫苗吧,她不是有把柄在你手上,看上去也是個好難捏的。
娶進來也好,家裡這洗衣做飯也需要人料理。
不然就咱爺倆天天冷鍋冷灶的,一頓熱乎飯都吃不上。
明天我就讓媒婆正式去知青點提親,彩禮就比照著村里最高規格的來,總不好叫人看了笑話。」
何建業冷笑,「爸你放心,咱家的笑話,也不是誰想看就能看的……」
……
知青點
王寶珠這些天的惡氣可算有了發泄之地。她對付不了沈寧,還對付不了孫苗嗎?
想到自己丟失的錢包,下鄉後的悲慘境遇,語氣越發尖酸刻薄。
「喲,我說你怎麼一天天的也見不著人影,原來早就和何建業勾搭到一起了,難怪……這一天天味道這麼沖。
真是騷氣十足,臭得很啊!」
孫苗一路上被圍觀村民指指點點,早就身心俱疲,一句話也不想說,上了炕,倒頭就睡。
偏偏王寶珠還在不停地刺激她,「你和沈寧可真是打燈籠也難找的好姐妹啊。
你就這麼喜歡捧她的臭腳?以前在蘇市的時候,你就扒著她,撿她不要的東西,現在她看不上的男人,你也巴巴地上杆子舔。
嘖嘖嘖,真賤啊!」
這句話像是刺中了孫苗最隱秘的痛處,她猛地翻身坐起,衝著王寶珠一頭撞了過去。
「讓你滿嘴亂噴糞!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說我!」
王寶珠冷不丁被她偷襲個正著,胸口像被重重打了一拳,痛得說不出話來,
可孫苗尤覺不夠,腿一跨,騎在了王寶珠身上。
「啪啪」就是兩個大耳刮子……
王寶珠也沒想到孫苗竟有這麼大的爆發力,忙不迭地還手,扯著孫苗的頭髮狠狠一拽,嘴上依舊不乾不淨地罵著。
「我說錯了嗎,你自己不檢點,天天和野男人鑽小樹林。
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何建業被沈寧下了臉子,扭頭就要娶你,你說你可笑不可笑!丟不丟人!」
孫苗吃痛,也打紅了眼。
對著王寶珠圓潤的臉盤子狠狠一抓,邊抓邊說,「何建業再不是個東西,他也是村支書的兒子,也是副廠長。
我嫁給了他們家,以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是官太太!
你呢,褲兜比臉蛋還乾淨,窮得叮噹響。
你最好給我認清現實,夾著尾巴做人,不然我稍稍吹點枕頭風,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讓你掃一輩子的豬圈牛圈,給你安排最苦最累的活,折磨死你!」
王寶珠被嚇住了,這才意識到,雖然孫苗的名聲爛透了,可是她得到了實打實的好處。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那自己以後........
登時也不敢還手了,只是捂著自己的臉,連連求饒,「苗苗姐,苗苗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嘴欠,對不起。
別打了,別打了……」
蔡美娟本來還在看熱鬧,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自己就當看猴戲了。
可等到孫苗說完那番話,她才意識到,以後孫苗真的和自己不是同一階級的人了。
手裡的瓜子頓時不香了,當即上前,將孫苗扶了起來,「誒呀,誒呀呀!
你說你倆,怎麼我一個沒看住,還打起來了?
王寶珠,你看你給孫苗打的,她過幾天可就是新娘子了,萬一破相了怎麼辦?」
王寶珠嗚嗚咽咽的不敢吭聲。
蔡美娟殷勤道,「等著啊,我去給你煮兩個雞蛋好好敷敷。保准睡一覺起來就能消腫,你還能做個漂漂亮亮的新娘。」
孫苗喘著粗氣,看著兩人討好的臉,心裡生出隱秘的快意。
名聲重要嗎?重要!
可比起既得利益,好像也沒那麼重要。只有自己活得舒坦,活得暢快才是真的。
等到自己嫁進何家,那些罵自己的、瞧不起自己的村民,不還是要看自己臉色,小心的討好自己,生怕自己給他們穿小鞋……
至於沈寧,路還長著呢。
哼,以前自己能壓得她翻不了身,今後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