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算寬敞的正屋瞬間變得有些擁擠。進屋後顧長庚顯然也沒想到,今天沈寧家裡竟然如此熱鬧。
一瞬間幾個人大眼瞪小眼,方恆更是戒備十足,對視間好似有火光閃過。
姜媛媛滿臉的興奮,轉頭看向沈寧,又看向顧長庚,試探地問道,「顧營長也是來看沈寧的?」
顧長庚淡定的將自己的東西放在桌上,「嗯,沈寧和顧三丫剛出院,給她們買了點東西,讓她好好補補。」
沈寧也直犯迷糊,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家都來給自己送東西?
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你們等會回去的時候都帶回去吧。」
顧長庚看了眼躲在沈寧身後,怯生生打量著一切的顧三丫,「東西也不是給你一人的,三丫的二哥是人民英雄,她是烈士家屬,之前我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又怎麼能不管。
你放心,我已經和部隊領導說明情況了,今後組織上會照顧她,直到她成年......」
沈寧頓時眼睛一亮,這可真是個大消息啊。
將柜子里的糕點糖果都拿了一部分放在八仙桌上,又拿出一套搪瓷杯,給大家倒上熱水。
「你們先坐,吃些點心,都留下來吃頓便飯。」
顧長庚的狹長冰冷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好,我來幫你。」
沈寧的杏眸瞪得滴溜圓,顧長庚看上去可不像會做飯的樣子。
顧長庚被她這副吃驚的模樣逗笑了,「我之前在炊事班呆過一段時間,手藝還不錯。」
沈寧驚訝看看他帶著厚繭的大手,實在很難想像顧營長帶著圍裙掄鍋鏟的樣子,只是想想就覺得很是滑稽。
水潤的杏眸滿是笑意,顧長庚看得心頭一軟......
方恆心頭警鈴大作,「我也會,我也來幫忙!」
姜媛媛毫不留情地嗤笑一聲,拆台道,「你可別幫倒忙,上次你那豆角沒煮熟,差點害我見了太奶奶!」
沈寧這回是真沒忍住笑出了聲,
知青們因為吃了沒煮熟的豆角,集體上吐下瀉,這事沈寧也是知道的。
也就是從那時起,知青點的眾人就再不許方恆踏入廚房了。
平日也只能幹干擇菜和燒火的活。
方恆面子上掛不住,可好歹沈寧笑了,之前的冷淡疏離好似也一下散了去,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只是看向顧長庚的眼神更加戒備了,下定決心等回去就學做飯,絕對不能被顧長庚比下去。
沈寧婉拒了幾人的好意,一頭扎進廚房,姜媛媛也跟著進去幫忙。
張若雨看了看方恆,又看了看壓迫感很強的顧長庚,拘謹又沉默地喝著熱水。
肆意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看見放在柜子里的糕點零食,水果罐頭和奶粉,以及放在書桌上的隨身聽.......
越看越是詫異,這沈寧的生活條件未免也太好了些,明明孫苗說過她就是個無權無勢的孤女,可現在看來,情報有誤啊。
張若雨又不著痕跡地觀察顧長庚,她向來敏感,一眼便看出,這顧營長對沈寧有意思。
又看了看他帶來的鐵盒點心,是國內很難買到的酒心巧克力,只有京市和海市的友誼商店才有。
想到沈寧那張清純精緻的面孔,張若雨頓時浮現出瞭然的笑意,還有那麼幾分不屑。
還以為那沈寧是個多麼清高的女同志,還不是靠男人救濟。
說不定靠的還不止一個男人。
.......
方恆以前對顧長庚是欣賞加敬佩的,可當發現自己和他喜歡的是同一個女人時,這種欣賞就變成了戒備和牴觸。
眼見沈寧進了廚房忙活,顧長庚也沒閒著,掏出懷中的燈泡,踩著木椅,就將沈寧家老舊昏黃的燈泡換了下來。
他的個子很高,動作麻利。
換完燈泡後,一拉燈線,頓時屋內變得亮亮堂堂。
張若雨的心思百轉千回,見顧長庚熟門熟路的樣子,看向沈寧的眸光就帶上了輕視。
長得漂亮就是好,說不定這兩人早就有了首尾,不然這顧營長怎麼會知道沈寧家的燈泡不亮,巴巴地來換燈泡……
方恆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看著顧長庚這副殷勤的樣子干著急。
這顧營長也太雞賊了,又要幫廚又換燈泡的,這樣顯得自己……多沒用啊……
廚房內,顧三丫像個小尾巴似的緊緊貼著她,沈寧只覺得又好笑又心疼。
沈寧將她摁在小馬紮上坐好,掏出兩顆大白兔奶糖放在她手心裡,「乖乖吃糖,飯一會就好。」
倒是姜媛媛的眸光時不時地瞥向大廳,確實想看些熱鬧。
正廳方恆和顧長庚正面對面地坐著,看上去倒是融洽。
只是煤球那是什麼表情……
姜媛媛本來想看兩男爭一女的戲碼,可卻不自覺地被煤球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真是見鬼了,姜媛媛懷疑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她竟然在一隻狗臉上看見了緊張、無措、糾結等各種人性化表情……
事實上,煤球此刻確實是十分為難。
本來它守在廚房門口,聞著肉香,口水「滴答滴答」,想到一會兒就開飯了,只覺得幸福得不得了。
可偏偏方恆對著自己招了招手,「煤球,過來。」
煤球想到沈寧不在的這幾日都是這個男知青投餵自己,還陪自己玩耍,當即賣了個面子,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可路過顧長庚的時候,猛然聽到一聲口令,「煤球!坐下!」
煤球立刻像聽見號角聲的戰士,「啪」的一聲,一屁股坐在了顧長庚的身邊……
顧長庚滿意地看了它一眼,拍著它的腦袋,贊道,「好狗!」
煤球也有點納悶,自己怎麼就坐下了,黑漆漆的狗眼滿是迷茫。
這時方恆掏出一根牛肉乾晃了晃,「煤球過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沈寧沒在家時,方恆每次來投餵煤球,都要絮絮叨叨地同它講上許久,直到煤球不耐煩了,方恆就會給一條牛肉乾哄哄。
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煤球立刻撒歡的跑到方恆的腳下。
方恆有些得意地摸著煤球的腦袋,「真乖,我以後天天給你帶。」
煤球興高采烈地張嘴要去叼那根牛肉條。
「坐下!」
可顧長庚的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煤球又條件反射般一屁股坐在地上,連狗嘴都閉得緊緊的。
因為用力過度,煤球只覺得自己的蛋蛋都撞疼了。
方恆很是不滿,將牛肉條又往前送了送,「沒事,吃吧。」
煤球試探地要張嘴,就聽見身後傳來「坷垃」一聲。
一陣更濃郁的香味便鑽進了它靈敏的狗鼻子裡,煤球的口水瞬間控制不住,猛地回頭。
就見顧長庚打開一個小鐵罐,晃了晃,「這可是我們軍區最高級的罐頭了,只有立了功的軍犬才能吃。
你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