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蘇小冉才又說，「我以前每天睜開兩眼就有干不完的活等著，從沒有機會去別人家串門，我今天才知道，咱們村有些人家日子真的快過不下去了。
「並非他們懶惰，實在是不得已。像孤寡老人王奶奶，她身體不怎麼好，走路都不利索，根本幹不了重活。
「還有村西的馮春、馮秋兄妹倆，兩個孤兒，馮春才14歲，頂多算半個勞力，馮秋8歲，除了挖點野菜、撿點柴火，她啥也幹不了。
「還有……」
蘇小冉說著去送槐花糕的一些人家，他們很努力，他們的付出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之外了，卻仍然活得艱難。
歸根究底，還是社會生產力水平整體低下的原因。
可這話能說嗎？
蘇小冉只能在說出幾戶特別困難的人家之後，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隨後，蘇小冉突然又笑了，「瞧我，咱們成立大隊，合理分配勞動，讓每一個人都吃上飯、吃上肉，好日子很快就會來的。」
聊了也有一會兒了，蘇小冉站起身，「先明爺，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讓小虎送你。」李先明說著，也起身。
「先明爺您別送了，我自己能行，這邊離村部不遠。」蘇小冉客套兩句，背著自己的背簍離開。
李先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回院裡。
蘇小冉今天過來，是點他呢。
村里那麼多勞動力不足的家庭，他們更需要養豬場的工作，比如馮家那兩個孤兒，比如老王婆。
只是……難吶！
當夜。
蘇小冉照例回空間睡覺，她剛鋪好自己的被褥，一陣帶著濕氣的風吹到臉上。
蘇小冉抬頭看天，只見剛剛還滿天璀璨星河，此刻烏黑一片。
有雨？
蘇小冉不敢耽擱，立刻動用意念將怕淋的東西往木屋以及村部她住的那間屋子轉移。
緊跟著又細又密的雨絲便飄了下來。
雨特別涼，隨著風鑽進蘇小冉脖子，凍得她一個哆嗦，蘇小冉檢查一遍確定空間內沒有怕淋的東西了，才安心出空間。
白天還艷陽高照，她剛進空間時還滿天星斗，結果雨說下就下。
蘇小冉抖了下差點被凍僵的身子，心裡罵了聲：辣雞！
在自己房間打了一夜地鋪，蘇小冉總感覺有風往她被子裡鑽，感覺骨頭縫都是冷的。
睡到天將亮，蘇小冉難受得實在睡不下去，乾脆起床，發現空間裡雨已經停了，但到處都濕漉漉的。
房間裡這些東西不能一直堆著，蘇小冉只好拖著疲憊的身體進空間將小屋收拾一番，東西碼放整齊，外面的東西都收進來，最後堆滿兩間小屋。
再出來時蘇小冉聽到院子裡有響動，她打開門，就見李先明提著一盞馬燈走進院子。
看到蘇小冉，李先明下意識怔了下。
蘇小冉勉強扯出一個笑，「先明爺，早啊。」
她現在只覺全身酸痛，提不起一絲力氣，聲音也微微發啞。
「早。」李先明點著頭，等到過來後他才壓低聲音說，「我昨晚細想了想，養豬場那邊讓馮春和老王大娘去干倒是也行，但就怕有的人不同意，到時候再鬧起來。」
這說明昨晚李先明是考慮這個事了的。
把養豬的工作給於、李兩家之外的人，既能蠶食兩大家族之間的抱團程度，也能因此讓李先明服氣和感激，還能鼓勵一下兩家以外的社員，讓他們對大隊有信心。
只是蘇小冉現在實在提不起精神再賣關子，她直接開口，「干一天給六個工分。」
李先明擰眉琢磨，兩隻眼睛越來越亮，如果只給六工分，這工作的吸引力瞬間掉一大半！
「就照你說的……」
話說到一半，李先明頓住，「冉丫頭，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蘇小冉勉強扯唇，「昨晚沒睡好。」
她說著話，痛苦地咽了咽，有點說不下去。
「那你再休息會兒，要是付偉民來找你，我跟他說一聲。」李先明忙說。
他又有些不放心，「要不，我叫人把秦大夫請過來給你看看？」
蘇小冉擺手，示意不用，她喉嚨是真疼，不想說話。
蘇民坤聽到動靜，也從房間出來，李先明趕緊又囑咐蘇民坤給蘇小冉弄開水。
這會兒村民都去曬穀場集合上工了，總不能李先明跟蘇民坤都不去，只好李先明先走。
李先明一走，蘇民坤立刻扶蘇小冉進屋，「怎麼回事？」
「昨夜空間下雨了，好多東西都堆放在外面，我收東西的時候淋了點雨。」蘇小冉說。
她感覺自己身上越來越冷了，骨頭縫裡都透著酸疼。
蘇民坤在蘇小冉額頭上摸了下，熱度驚人。
「你存的有沒有藥？」蘇民坤問。
蘇小冉疲憊地閉上眼睛，眉頭緊蹙，她微微地搖著頭，只覺得大腦一片混沌，根本無法往外拿東西。
「先睡一覺。」蘇民坤說，他又把自己鋪蓋都抱過來，給蘇小冉鋪蓋加厚，然後著急忙慌跑秦大夫那裡拿退燒藥。
蘇小冉被蘇民坤餵藥、餵水，一直都迷迷糊糊的，等再清醒，已經是第二天半下午。
這期間發生的事情蘇小冉大概知道，也知道時間。
蘇小冉收了鋪蓋從村部出來，此時整個村子都特別安靜，但凡是能動彈的，哪怕只是個小娃娃，也會找活干。
突然，一抹高大身影閃進村部院子，大門緊跟著被關上。
蘇小冉看著走近的雲峰，「你怎麼……」
「沒有人規定我不能下山。」雲峰說。
他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抬起手在蘇小冉額頭上探了下，並不熱。
不過雲峰眉頭沒有舒展，實在她臉色過於蒼白。
他心頭積著一股火氣，等不到她上山去找他，他便悄悄下山來，知道她生病了，他卻只能偷偷看著，無法親自照顧。
蘇小冉不自在，退後一步，「我就是稍微有點不舒服，休息了兩日。」
雲峰追著她的腳步上前，抬手要握住她的肩膀，蘇小冉一下子把人收進空間。
突然被收進空間的雲峰，「……」
蘇小冉緩了下，打開村部大門探頭往外看，見沒什麼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沒有人規定雲峰不可以下山，但他找到村部來，蘇小冉總有一種偷……咳。
正準備關門出去，蘇小冉就聽到有人喊她，「蘇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