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這天,劉浪終於搬進了新家。
馬路邊上,劉浪站在蕭瑟的寒風中看著挖掘機正在將舊房子推倒。
「轟隆隆」
磚塊和露出鋼筋的水泥板變成大小不一的碎塊砸在地上,一陣塵土飛揚。
「唉!」
過去的時空里,父親在後院水井邊壓水,母親將衣服從木桶里拿出來,晾曬在場地上的尼龍繩上。
母雞帶著剛孵化出來沒有幾天的小雞在場地和堂屋裡亂竄。
那時候的父母,是如此的年輕,就像老宅里屹立不倒的大梁。
隨著舊房子正在一點點成為廢墟,房子裡頭曾經發生的故事也如重新被平整過的老地基一樣,被封印埋藏。
雖然在拆房子之前,已經用攝像頭留存下了每一個細節和角落,依然有無盡的愁緒在劉浪的心頭纏繞。
不知什麼時候,幾顆冰冷的淚珠掛在了眼角。
「走吧,小甜甜,滄海都可以桑田,沒有什麼是歲月侵蝕不了的。」
劉浪摟著依偎在懷中的何芳,下巴在她的秀髮上輕輕摩擦。
在這裡站了半個來小時,何芳就這樣默默陪伴,與愛人一起緬懷舊日時光。
劉浪很是欣慰,一生能得這樣的女子相伴,夫復何求?
「滴滴。」
「恭喜啊,劉浪。今天喬遷新居,明天就可以新婚燕爾了。」
「是啊是啊,恭喜劉浪,今晚就可以洞房花燭了。」
兩輛豪車停在了劉浪二人身邊,黎逢春,齊飛嬉笑著從車窗里伸出腦袋,送上祝福的同時,不忘打趣一番。
只有後面的蔣婷笑著與何芳打了聲招呼之後,對著劉浪翻了個白眼,又升起了車窗。
兩輛車剛過去,董飛開著他的新座駕過來了。
「劉仙人,恭喜了啊。你們這又摟又抱的,是不是要生小朋友啦?」
「恭喜恭喜。」
隨著董飛的打趣聲傳來。
車窗里,汪峰和劉媛也熱情地送上祝福。
「董財主,都開上賓利了。你這是打算用來泡馬子嗎?」
劉浪當著劉媛的面對董飛發起了反擊。
「哈哈,只要董飛有這個能耐,我可是喜聞樂見。你以為我是個醋罐罐嗎?」
劉媛大大咧咧地一笑,還故意瞟了何芳一眼。
「你們兩個是誠心給我添堵吧。小甜甜,用你的先天之力揍他們,他們竟敢諷刺你是醋罐罐。」
劉浪被劉媛一句話戳中了痛點,只能無情地將火力轉移到何芳身上。
「我可不是醋罐罐,我是醋缸醋瓮,醋的海洋。劉媛,你初中的時候就暗戀我浪哥,小心我哪天酸死你。」
何芳摟住劉浪的胳膊,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老祖宗來自山西。
眾人說說笑笑下了車,往新居而來。
農村喬遷新居的當天,選的吉時一般都是晚上10點以後,甚至第2天凌晨。
所以晚上這一頓飯,最為隆重。此時的馬路和水塘邊,已經停滿了車輛。
「各位親愛的長輩們,親愛的兄弟姊妹們,親愛的後輩小可愛們,以及尊敬的賓客們!大家晚上好!」
新居大客廳里座無虛席,熱烈的掌聲過後,劉浪繼續說道。
「無論是看著我長大的長輩,還是陪同我長大的同輩,還是在我眼中必然長大的晚輩。我都榮幸置身其中,感謝你們成全了我,給了我完整的生命。這杯酒我敬青石灣的所有父老鄉親。我幹了,你們隨意。」
劉浪這番話,質樸又不煽情,不是對人生有很深刻的理解,很難有這種情真意切。
當然,劉浪無非是在自我抒情,絕大部分的人是很難有這種共情同理心的。
這次的掌聲比上次稀疏了很多,證明了好話人人愛聽。
而當一種情感放逐在精神層次的時候,他已經顯得非常廉價甚至多余。
眾人紛紛舉起了酒杯,能喝的一飲而盡,不能喝的抿了抿,不喝酒的倒上了飲料。
隨即,從城裡,鎮上,槐樹莊趕來的鄉親們馬上沉浸在了他們的酒席喧囂中。
劉浪並不期盼有多少人能認同,只是要將他此刻所能感悟到的情感,由衷地宣洩出來。
甚至他很喜聞樂見,很享受鄉親們的反應,這才是世俗該有的樣子。
至於何芳,蔣婷,黎逢春,劉媛他們聽到劉浪這番話,反而心情激盪,不能自已。
他們能感受到劉浪話裡頭的決絕,有向青石灣人告別的意味,也有堅強呵護青石灣這片土地和青石灣人的強烈決心。
「第二杯酒,我敬前來捧場的所有賓朋。感謝你們選擇了青石灣,選擇了我劉浪。希望以後的日子裡,你們能夠不忘初心,多多照護這一片土地。我提議,我們青石灣所有的父老鄉親共同陪各位來賓喝一杯,以後,他們也是青石灣人。」
劉浪這番話後,掌聲持久不息,在一聲聲叫好聲中,眾人紛紛舉杯,氣氛達到了高潮。
與其說掌聲是送給劉浪的,不如說是送給以黎逢春,蔣婷為代表的利益集團的。
沒有一個青石灣人不明白飛浪達公司的重要性。在青石灣沒有任何產出的時候,是飛浪達公司拿出了真金白銀,讓他們脫離了貧困。
而根據他們描繪的藍圖,幸福的生活指日可待。
而這同樣是劉浪願意看到的。世俗的生活需要世俗的力量去保障,他終究只是一位過客。
這也是劉浪刻意強調飛浪達公司,而淡化個人影響力的原因。
只有立規矩,才能恆久遠。
冬夜過於漫長,考慮到所有到來的賓客以及鄉親們第2天還要工作,劉浪自己選了一個10:30的吉時。
當青石灣的上空,一朵朵絢爛多彩的煙花爭相開放的時候,劉浪的新居里再次成了歡樂的海洋。
第2場熱鬧的酒宴很快過去,車輛陸陸續續地離開,青石灣終於在深沉的夜幕中歸於寧靜。
臘八過後,天氣越來越寒冷。青石灣的工程也在陸續停工。
反倒是分散在各處,多年沒有住人的老房子正在清理打掃之中。很明顯,青石灣人嘗到了甜頭,都有回家發展的打算。
「鄭二甲,想家是人之常情,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你跟我說說。」
水塘邊,新居寬大的場地上,鄭二甲站在劉浪身邊,正有些局促不安地用腳在地上畫著圈。
「那個,就一個老娘,前段時間被姐姐接到他們家去了。」
「你既然願意待在青石灣。不如將母親接過來,暫時住在簡易房裡。空調什麼都有,過完年,再規劃房子。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回去,我老娘也不敢來呀。」
「我讓鄒師傅陪你回去,不會出事的。」
此時的鄒元文半隻腳踏入先天,只要先天不出,幾乎無敵。劉浪是很放心的。
而且這段時間,江湖風平浪靜。白骨寨,葛家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也不見魔門和古武聯盟有後續動作。
劉浪猜測,他的所作所為已經打亂了沙懋生的計劃。
而且沙懋生暫時還騰不出手,或者說暫時還沒有這個能力來找劉浪麻煩。
當然,湖面上毫無波瀾,水面下必定暗流洶湧。趁此機會,劉浪也在不遺餘力地提升修為。
看著鄭二甲開心地離去,夕陽下的青石灣又多了幾縷炊煙,劉浪露出了滿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