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信

  第270章 信

  永安城的局面,其實不用宋念他們從京中傳信,晉州府也得了消息。

  畢竟,緊急軍情,途徑多個城池,總會有消息透露出去。

  更何況,還有晉王呢, 他舅舅駐守永安城,這樣大的事,總會讓這個外甥儘早知情的。

  王璞這段日子,已經從王珍那裡得知了許志清身上發生的事,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

  自以為用把柄拿捏住許志清的勢力,想讓他繼續幫著做事, 沒想到許志清雖然不磊落、有點貪財、做過壞事, 但為虎作倀也是有限度的, 拿邊境安危做投名狀,他不敢。

  可他又不敢明面上拒絕,只能繼續在夾縫中生存,送到他家裡的那個美妾,就是對方以為他答應做了,特意送來的幫手。

  然後王珍就回來了。

  對許志清來說,他必然是要折在那裡了,無論他選不選擇做那件事,可家裡人還是能送走的,只要王珍不表現出知情的樣子,就大概率能順利脫身。

  王璞原本對要不要徹底倒向那個王爺女婿還有些猶豫,哪怕是幾個月後會有個外孫,也沒打消他的猶豫, 可許志清的遭遇讓他發現,他還是天真了。

  以為自己立身夠正就能脫離漩渦, 可別人並不會在意利用他們家來打擊晉王。

  如果許志清真的按對方的安排做了,大概率是會影響到晉王的舅舅, 甚至會讓他慘敗戰死, 到時候許志清被推出來背鍋,那他們王家又有活路可走嗎?

  他的女兒,又如何在這樣的仇恨中繼續做那個王妃?

  於是,在收到宋念他們的來信之前,王璞就拿著王珍帶回來的那頁信,以及所有這些信息,去找晉王坦白了。

  王璞不知道沒了妻兒在身邊的許志清會如何選擇,大概率不願意留下罵名讓家裡人無顏生活,可就怕他被逼得沒辦法,最終做出錯事。

  因此,王璞只能儘可能多地把信息坦白,連王珍沒說的、他推測出來的那些事,也都沒有隱瞞。

  翁婿二人怎麼溝通的,誰也不知道,可一路上裝作只是普通的公事見面的王璞,回到自己的書房,忍不住鬆了口氣。

  只是,王璞有些愧疚,到底是把宋家也卷了進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宋家一向是依靠王家的,這一點, 但凡關注王家情況的人,都不會不承認。

  而王璞的徹底轉換立場,宋念哪怕完全不知情,在外人眼裡,也是這樣了。

  只能說還好這段時間內,王璞不需要做什麼表明立場的事,只要繼續按之前那樣,公事公辦地做個王府長史就夠了,應該不會太影響宋念和王琦的科考之路。

  至於以後,王璞也看明白了,許志清並沒有表露出什麼特殊的才能,還不是被拉攏,甚至是不投靠都寸步難行。

  而宋念雖然同樣沒表露出什麼特殊才能,可土豆的功勞難保不會讓有些人覺得有利可圖,反正是發展下線嘛,發展一個是一個,又不用付出什麼代價。

  所以,王璞只能說,總歸想進入官場,就得面對這樣的抉擇,跟著晉王,相對還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被排斥在政治中心之外多年的晉王,到底有多少後手和積澱,去和那兩個早早在地方布局了的哥哥們爭了。

  王璞還沒收到京城的信,就拿出紙筆,準備把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告知遠在京城的親弟弟和表弟了。

  可他提筆卻不知道該怎麼寫,眼看墨汁落在紙上暈染出大片的墨跡,王璞嘆了口氣,還是把髒了的紙揉了揉扔在紙簍里,放棄了這個選擇。

  不能寫,不能寫啊,王璞也不知道在這樣的局勢下,他這個晉王的長史、岳父,會不會成為被監視的對象,大概率會的吧。

  那信寫出去,直白了會成為被攻擊的證據,不直白了怕宋念他們看不懂。

  不能多事。

  可又不能不讓他們知道,只可惜他沒有早早意識到其中的危機,連約定個暗語都不曾有過,失策了。

  王璞在書房團團轉地繞著,王珍敲門後走了進來。

  李氏其實什麼都不知情,但多少也有點預感,這姐弟倆的表現,一看就是有事發生了。

  所以,這段時間,家裡的下人一多半都被李氏安排出去了,理由也是現成的,快到年根底了,家裡那些產業生意都很好,總得有人去了看看情況,敲打敲打。

  主子們都在忙,去不了,那就讓得臉面的下人們去吧。

  自然了,這是個好差事,也是證明自己在主人家心中地位的差事,像王璞身邊得用的幾個下人,基本都被派去店裡了。

  其他人,則是分散到手工皂小作坊,以及家裡的莊子、田地、其他鋪子那邊,也不用他們做什麼,晃悠幾圈就成。

  家裡清淨得很,王璞和王珍也方便常見面討論事情了。

  王珍這次過來,也是考慮到得和在京的那幾個人說個明白,畢竟京城水深,如今局勢有變,他們如果什麼都不知情,萬一被人算計了可就麻煩了。

  寫信可以,但必須有絕對值得信任的人送過去。

  王珍想讓她兒子許潤帶幾個家丁過去。

  許潤雖是長子,也已成年,但父母在南方雖然面臨了種種的排外和打壓,甚至不得不投誠以求平安,卻儘量沒有讓孩子們見識到這些陰暗角落。

  王珍原本覺得,護著兒子考學,然後在他赴任的時候,安排許志清用慣的人手一邊教他一邊幫他梳理情勢,既不會讓許潤長成紈絝子弟,又不會讓他經歷太多艱難。

  可如今,這些安排都不作數了,他得儘快明白家裡面對的情況,儘快替代他爹承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幫著王珍撫養弟弟妹妹們長大。

  「所以,讓他去吧。

  大弟,我知道,你也有話要和二弟還有念弟說明,我同樣有話要說,而且這是必須的,不能拖了,再拖我怕還有變故。

  潤哥兒也不小了,如果我那兒媳婦還活著,怕是他的孩子都一兩歲了,也該讓他成長了。

  不然,我家,你們家,二弟家,再加個念弟家,哪有什麼得用的人手呢?光靠我們幾個老的,哪裡夠用。」

  許潤什麼都知道了,畢竟事關他父親的安危,也事關他們許家可能遭遇的危機甚至罵名,王珍怎麼會瞞著呢?

  因此,對於給宋念他們送信,順便打聽些消息,最重要的是,還有他妹妹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該不該成,許潤都一一記在心裡,決心把這個任務漂亮的地完成。

  恰好晉王也要派人給京中的父母兄弟姐妹、宗室的長輩、外祖家等送年禮。

  於是,許潤穿著王珍親手給他做的帶暗兜的裡衣,溫熱的胸膛貼著幾封信,在一個雪天,出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