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案子

  次日清晨。

  起床之後,乾元習慣性地打了一套牛魔大力拳,以為熱身,跟著祭起驚鴻劍,開啟新一天的修行。

  才剛練沒多久,忠叔便匆匆趕來,神情凝重。

  乾元見了,收劍入鞘,請忠叔到院子中的涼亭坐下,問:「發生什麼事了?」守在一旁的青櫻送上熱茶。

  「殿下,馮去疾死了!」

  「什麼?」

  乾元這下是真的被驚到了,「怎麼可能?什麼時候死的?」

  「今天一早,有人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裡發現了馮去疾的屍體,頭跟身體分離,很快報了案。我剛從現場趕回來,確定就是馮去疾。」

  「怎麼會?」

  乾元眉頭大皺,目光正好跟忠叔撞到一起,後者同樣神情凝重。

  馮去疾昨晚剛到藩王府上拜見,突然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了,整件事情實在透著詭異,乾元更是嗅到陰謀的味道。

  「走,去現場看看!」

  乾元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慌。

  …………

  馮去疾死的小巷,離藩王府不到兩里。

  整條巷子已經被衙役封鎖,巷子外面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見到乾元,自發空出一條道,說話的聲音也不覺放低。

  在衙役引領下,乾元趕到現場,屍體被蓋上白布,通判宋慈正帶著人勘察現場、取證,還有衙役在盤問住在附近的人。

  「有嫌疑人嗎?」乾元問。

  宋慈道:「下官已經著人鎖拿了昨晚跟在馮去疾身邊的隨從,據他們交待,昨天晚上,馮去疾離開藩王府之後就把他們遣走了,說要獨自醒醒酒。」

  「也就是說,沒有目擊證人?」

  「是的。」

  「不對啊。」乾元還是覺得太匪夷所思,「馮去疾好歹也是出竅期修士,就算被襲擊,也會有打鬥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修士施法,可是有靈魂波動的。

  馮去疾死的小巷離藩王府很近,乾元卻一點都沒察覺到。

  這太不正常了。

  宋慈道:「下官初步勘察了現場,並無任何打鬥痕跡,也沒有發現術法殘餘,初步推斷,應該是被飛劍一招梟首。」

  作為法醫鼻祖,宋慈被系統匹配了一些特殊能力,比如檢測空氣中的真氣殘留,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回溯現場。

  宋慈說沒有術法殘餘,那就一定沒有。

  「一招,一位出竅期修士連反應都做不出就被殺了,這需要怎樣的修為?」乾元還是有些無法置信。

  「至少是引氣中期。」宋慈有板有眼。

  「這可能嗎?」

  引氣期修士可不是大白菜,存世的都沒幾位,會無聊跑來殺一個馮去疾?

  宋慈道:「如果殺馮去疾的是馮去疾的熟人,出其不意,從正面直接將其擊殺,那並不需要多高的修為。」

  乾元面沉如水。

  熟人、劍修

  到底是誰,要置馮去疾於死地?

  經宋慈這麼一分析,乾元感到這事越來越不簡單了,看向宋慈,「這個案子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儘快查出真相。」

  「是。」

  宋慈倒是無懼,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父親!父親!」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哭嚎,還有廝打,應該是跟衙役發生衝突了。

  很快有衙役趕來匯報:「啟稟王爺,來的是馮家公子馮開山。」

  「讓他進來!」乾元皺眉。

  「諾!」

  很快,就見一位白袍青年踉踉蹌蹌跑了進來,衝到屍體前,掀開白布,確認是馮去疾之後,哭得更傷心了。

  撕心裂肺。

  乾元見了,上前安慰道:「馮開山是吧?人死不能復生,節哀吧。你放心,府衙一定會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將兇手繩之以法。」

  「呸!」

  馮開山猛地轉過頭來,面目猙獰,眼露凶光,「不要你假惺惺的,我父親就是被你殺的,貓哭耗子假慈悲。」

  許褚見了,刷的一下,擋在乾元跟前。

  宋慈更是呵斥道:「馮開山,你父親的死因,衙門自然會查清楚,污衊王爺可是大罪,還請慎言。」

  「呸!」馮開山卻是無懼,死死盯著乾元,「父親死了,馮家完了,我還怕你不成?有本事,連我一塊殺了。」似乎認定乾元就是兇手。

  乾元皺眉:「你憑什麼認為,是本王殺了你父親?」

  「這還用說嗎?父親是去王府赴宴,然後就死了,不是你是誰?」

  「就憑這個?」

  乾元嘴角露出一絲不屑,「本王要殺誰,自會光明正大地將其處死,何須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言語中,流露出一股殺伐果斷的霸氣。

  馮開山一怔。

  「說,是不是有人跟說了什麼?」乾元喝問。

  「沒,沒有。」

  馮開山眼神閃爍,再沒了一開始的自信。

  乾元卻是篤定,這裡面一定有貓膩,「你先回去吧,總之,衙門一定會給馮家一個交待,不會讓馮家主白白冤死。」

  宋慈做了個手勢,立即就有兩名衙役上前,強行帶著馮開山離開。

  乾元看著馮開山的背影,沉聲道:「去查清楚,來到現場之前,馮開山跟誰接觸過,說過什麼話。」

  「是。」宋慈點頭。

  …………

  事情接下來的發展,印證了乾元的擔心。

  下午,仵作從馮去疾胃裡提取到毒液殘留,此毒名為繹酥散,無色無味,雖然不致死,卻能短暫封住修士真元,使得修士無法施法。

  這一下,藩王府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馮家徹底炸了鍋。

  馮開山揚言是乾元派人暗殺了他父親,要去神都告御狀。

  鬧得滿城風雨。

  …………

  藩王府。

  案發之後,乾元一直關注案情進展,責問趕來匯報的宋慈:「馮去疾胃裡的毒藥是怎麼回事?屍檢報告,又是怎麼流出去的?」

  隨著事情發酵,藩王府陷入被動,雖然明面上,百姓還不敢議論什麼,暗地裡可是說什麼的都有。

  畢竟從目前看,藩王府最有作案動機。

  「下官失職,還請殿下責罰!」宋慈有些羞愧,把案子辦成這樣,實在是太丟人了。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宋慈道:「依下官判斷,繹酥散很可能是兇手在馮去疾死後,以秘法注射進馮去疾體內的,擺明就是要嫁禍給王府。至於屍檢報告,是府尉楚冠傑泄露出去的,說馮家作為苦主,有權知道真相。」

  「是他?」

  乾元目光一冷,這個小丑,還敢跳出來作怪。

  馮家自然有知情權,可也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在案子沒有查清楚之前就將報告泄露給馮家,對破案有害無益。

  其心可誅。

  「還有。」宋慈道,「下官已經查到,楚冠傑今天一大早就去了馮家。楚冠傑一離開,馮開山就怒氣沖沖地跑到現場。」

  「嘿。」

  乾元倒是平靜下來,「也好,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從楚冠傑的異常反應,乾元已經隱隱猜到,這件事情的幕後策劃者仍舊是五皇子。

  想來,經歷上次挫敗之後,五皇子並不甘心。

  也不願罷手。

  如果是這樣,整件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犧牲一個馮去疾,五皇子如果不做點事情,那實在對不起這枚棋子。

  「殿下,必須把馮開山攔下來。」忠叔提議。

  「攔?」乾元搖頭,苦笑道:「不僅不能攔,還得派人去保護馮開山,讓他順利抵達神都。否則,咱們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主公,我去吧!」許褚主動站出來。

  如果真有人準備拿馮開山做文章,那還真得派一名高手去。

  這叫什麼事啊。

  「不行!」沒想到,忠叔卻站出來反對,「現在是非常時期,殿下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許褚將軍必須寸步不離。」

  「那還能派誰去,總不能調軍隊去保護馮開山吧?還不讓人笑話死。再說了,沒有敕令,軍隊也不能離開封地。」乾元也很鬱悶。

  「下官到覺得,不必如此大張旗鼓,殿下只需派一兩名護衛隨行,表明態度即可。」宋慈卻有不同看法。

  「怎麼說?」

  「相比在半路殺死馮開山,神都那些人怕是更願意馮開山抵達神都,再借馮去疾一案大做文章,怎麼捨得馮開山死?」

  「有道理。」乾元讚賞地看了宋慈一眼,「不管敵人是什麼陰謀,咱們自個兒不能自亂陣腳。案子該查,還得繼續查下去。至於神都,暫時也影響不了,只能靜觀其變了。」

  「遵命!」

  宋慈一下感到肩上的擔子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