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請功

  「西境之敗,乃帝國之恥,必須嚴懲。第五磐石罰俸半年,在神都自省,革去第五驕陽師團長一職,調任兵部侍郎。」乾帝一錘定音。

  「謝陛下!」

  第五磐石恭敬行了一禮,首次在朝堂發聲,依舊中氣十足。

  「陛下聖明!」

  獨孤震、何守茳等大臣齊齊行禮。

  魏王乾泰的臉色有些奇怪,有喜色,又有一絲意猶未盡。

  第五驕陽是第五磐石之子,第五家族第二代中最傑出的人物,任第一軍團第一師團師團長一職,是第一軍團統領最熱門的候選者。

  現在,乾帝不僅讓第五磐石在神都反省半年,還調走了第五驕陽,偏偏此時第一軍團又要重新募兵,這就給了魏王乾泰以操作空間。

  只要布置得當,雖然無法完全掌控第一軍團,至少能插上一腳。

  乾帝這是既未完全隧了三皇子乾泰的意,又給了他一點甜頭,態度依舊是模稜兩可,讓人捉摸不透。

  好在,總算是開了一道小口子。

  其他皇子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圍了上來,最先討食的正是五皇子楚王乾恪,「啟奏父皇,第四軍團這次在西南抵禦青丘國進犯,雖然勝了,但也暴露了兵力不足的弱點。南面的流沙、出雲兩國又蠢蠢欲動,兒臣斗膽,請求擴充第四軍團編制,以應對南境越發險惡的形勢。」

  「照你看,擴充多少合適?」乾帝不動聲色。

  楚王乾恪就像受到莫大的鼓舞,回道:「兒臣以為,要拱衛南境安寧,至少要把第四軍團達到滿編,擴充兩個師團。」

  乾帝不置可否,「眾卿以為如何?」

  「啟奏陛下,微臣以為不妥。」兵部尚書何守茳再一次當起了急先鋒,「既然第四軍團獲勝,那就證明並無擴軍之必要。」

  「微臣也以為不妥。」

  吏部尚書燕山河跟著站了出來,「說到擴軍,鎮守北境的第二軍團同時應對燭龍國、北狄國以及黑齒國的威脅,更應該擴軍。」

  宰相獨孤震卻提了另一個問題:「一口氣擴編兩個師團,財政上怕是支撐不過來,當徐徐圖之。」

  戶部尚書蕭金甤(rui)立即道:「兩個師團的軍費,擠一擠還是有的。」

  「那為何上次重修關隘,戶部卻推脫沒錢?」獨孤震反將一軍。

  大臣們吵成一團,都打著「保家衛國」的大義,其實背地裡都是在為各自背後的皇子爭取利益,亂糟糟的不像話。

  吏部尚書燕山河背後站著的是八皇子燕王乾佑,在北境頗有影響;戶部尚書蕭金甤背後自然是五皇子楚王乾恪,在南境最為活躍。

  倒是九皇子,齊王乾慎一直沒有發力。

  這一場圍繞擴軍的辯論,把越來越多的大臣捲入其中,一小半都或明或暗地表明了立場,成了奪嫡之爭最劇烈的一次朝堂碰撞。

  看似偶然,實則必然。

  這讓那些還沒捲入其中的大臣,心驚的同時也在暗暗思量,是繼續明哲保身,還是開始下注?

  帝國起風了。

  乾帝看著堂下的鬧劇,渾濁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悲哀,外戚專權,皇子干政,世家當道,奪嫡混亂,他對帝國的控制正在日益衰落。

  等到矛盾都爆發出來,誰能力挽狂瀾,收拾殘局?

  帝國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

  日益加劇的傷病正在每日每夜地侵蝕乾帝的生命力,腐蝕他的靈魂,吞噬他的精力,以如此殘破之軀,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就算乾帝現在強行立一位太子,可諸奪嫡集團已經成型,其他皇子定然不服,等到他駕崩,帝國還是會不可避免地陷入分裂與混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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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晚了!

  「眾卿的意見,朕已知悉,那就第二、第三、第四軍團,各自增加一個師團的編制,以拱衛帝國安全。」乾帝的聲音依舊洪亮,看不出一絲疲態。

  「陛下聖明!」

  大臣們就像分到糖果的孩子,得其所哉。

  倒是楚王乾恪,心裡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他沒想的,咄咄逼人的提議竟然換來父皇「利益均沾」,讓他的算計徹底落空。

  相比之下,九皇子的不爭更顯英明。

  在這一場鬧劇中,冷眼旁觀的不止乾帝,還有工部尚書長孫雲。

  最讓長孫雲氣憤的是,眼見關於春季戰役的總結即將告一段落,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人提及翼澤縣在青丘戰場的貢獻與功勳,好像那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根本不夠格拿到朝堂上來討論,只需兵部發個文書就行。

  五皇子乾恪,更是恬不知恥地將西南戰場的勝利歸功於第四軍團,偏偏其他大臣沒有一個站出來指出其中的錯誤。

  這是陰謀!

  大臣們好像形成了某種默契,就是要對翼澤縣的戰功裝聾作啞。

  原本,長孫雲確實做好了就此蟄伏的打算,可乾元的亮眼表現,又重新激發了他的鬥志,帶來一絲希望。

  也許,還能爭一爭?

  不管如何,長孫雲這次不再準備沉默了。

  「啟奏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長孫雲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不安,卻如一顆石子投入池塘,盪起圈圈波紋,瞬間成為全場焦點。

  沒錯,長孫雲,連同顯赫一時的長孫家族確實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神都權貴,誰也無法真正忽視長孫家族的存在。

  僅是長孫皇后的遺澤,就能庇護這個家族上百年。

  更不用說是在這個奇妙的節點上,長孫雲突然站出來,所為何事,大家心裡一清二楚,他們竭力捂住的蓋子,要被掀開了。

  蓋子底下涉及的又是一個更敏感的人物,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准!」

  乾帝的聲音倒是毫無波瀾。

  長孫雲道:「啟奏陛下,翼澤縣以一縣之力,斬殺青丘國虎魔軍六千妖兵,七名妖將以及虎魔將,如此戰功,理應受賞。」

  雖然長孫雲說的很克制,既沒有誇大翼澤縣的戰功,也沒有刻意提及第四軍團的狼狽表現,可還是讓很多人狼狽不已。

  蓋子之所以為蓋子,就是不好見光,一旦揭開,就會讓很多人難堪,有人臉上火辣辣的,有人眼神幽幽,有人心中罵娘。

  可不管心裡怎麼想,至少明面上,沒人有底氣去反駁。

  因為這是事實。

  剛才的情景,就像一群失敗者在恬不知恥地討糖吃,真正的成功者卻一直保持低調,越發襯托出前者的醜陋。

  這臉,可是打得生疼。

  五皇子乾恪此時恨不得撕爛長孫雲的嘴,目光中滿是惡意。

  「是該封賞,諸卿以為,該怎麼賞?」

  乾帝目光灼灼地看著堂下一眾大臣,不知怎的,心中無來由生出一股厭惡,這些,都TM是帝國蛀蟲啊。

  陛下既然問了,那自然不能不答。

  有的提議賞賜靈石財寶,有的提議晉升爵位,有的提議口頭嘉獎,理由是青丘縣王身為皇族,本就守土有責云云。

  長孫雲倒是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一直沒說話的九皇子乾慎,突然站了出來,「啟稟父皇,兒臣有一個提議,可兩全其美。」

  「什麼提議?」

  乾帝眼神幽幽,以為九皇子要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