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紫宸殿。
趙素紫一行抵達神都之後,由理藩院尚書蘇秦負責前期的接洽,試探各自的談判底線。
直到第三天,蘇秦才趕來王宮匯報。
大殿之內,除了蘇秦,還有奉詔而來的宰相蕭何以及軍機大臣郭嘉。
殿中氣氛有些詭異,直到進宮之前,無論是蕭何,還是郭嘉,都還沒有揣摩透乾元對此事的態度。
如果預判錯了,那就尷尬了。
「楚國那邊怎麼說?」
坐在主位的乾元,從面上是看不出什麼的。
齊楚趙三國的結盟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是仔細想想,卻又在情理之中。類似的情況,乾元在一統蓬萊島時,就遇到過不止一次。
王霸之路,從來都不會一帆風順。
蘇秦回道:「楚國的意思是,他們可以撤出獅子國北部,條件是,我們要以狌狌國南部地區作為交換。」
乾元眉頭一挑,楚國的克制,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還以為,有了齊趙兩國撐腰,楚國會獅子大開口呢。
「這麼說,楚國是帶著誠意而來了?」
乾元看向蕭郭兩位大臣,示意兩位大臣發表意見。
郭嘉想了下,率先說道:「楚國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肯定知道,齊趙兩國的支持更多的是口頭上的,三國之間,展開軍事合作的可能性並不高。」
「微臣也是這麼想的。當然,三國不動武的前提,是咱們不把楚國逼到絕境。」蕭何這是直接表明立場了。
乾元面無表情道:「這麼說,愛卿並不贊成跟楚國開戰?」
蕭何神情就是一滯,穩住心神,沉聲說道:「是。」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堅持到底,否則,只會顯得更沒有水準。
「理由?」
「齊楚趙三國聯手遏制大乾崛起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我方越是還擊,就越會堅定三國的抵抗意志。與其現在就跟楚國硬碰硬,微臣以為,不如暫時忍讓。待此事慢慢冷卻下來,再想辦法去瓦解三國聯盟。」蕭何建議道。
郭嘉也幫著說道:「攻滅獅子國之後,我軍急需休整,消耗的糧草物資也需要時間補充。此時跟楚國全面開戰,並非最好時機。微臣擔心,一旦開戰,如果齊趙兩國也卷進來,戰爭會越來越不可控。延續數年之久,那都是有可能的,這並不符合朝廷之前制定的擴張戰略。」
「還有對現有占領區的消化。」蕭何補充道。
看著蕭何跟郭嘉兩人一唱一和,乾元就笑,「行了,不用再給朕灌湯藥了,難道,你們以為,朕是那種窮兵黷武的暴君嗎?」
「微臣惶恐!」
蕭何,郭嘉,包括蘇秦,齊齊跪下。
「都起來吧!」乾元擺了擺手,「放心吧,朕還沒糊塗,不會意氣用事。不得不說,這一次,楚國下了一步好棋啊。」
乾元是真沒想到,楚國會找齊趙兩國當幫手,他原本還以為,之前百般激怒,楚國會直接向大乾宣戰了。
「王上,微臣在楚國使節團打聽到了,聯合齊趙兩國的主意,正是萬化門長老趙素紫提出的。」蘇秦適時說道。
乾元眼前一亮,「就是這次帶隊的趙素紫?」
「正是此人。」
「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手。」乾元點頭。
隨著乾元的這一番表態,紫宸殿剛才還凝重的氣氛,漸漸輕鬆起來,蕭何跟郭嘉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心有餘悸。
還有如釋重負。
「那麼,答應楚國的要求?」乾元問。
郭嘉道:「王上,微臣建議,與其跟楚國交換,不如維持現狀。」
「維持現狀?」乾元不解。
「獅子國北部,仍舊是楚國的,但朝廷也不用撤出狌狌國。」郭嘉解釋道。
「這是為何?」
「理由有二。」郭嘉卻是有備而來,「其一,交換占領區從技術上確實可行,但畢竟是要交出一塊領土,微臣擔心,這會對前線將士造成一些負面影響,比如,將士們會不會認為,朝廷是在拿他們用生命奪取的戰利品做利益交換?」
乾元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
在此之前,乾元麾下的大乾那都是戰無不勝,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的大虧,一旦做出讓步,就會打破之前的不敗形象。
再想樹立類似形象,可就千難萬難了。
這種負面影響表面上看不出什麼,卻會在將士心中留下一個陰影,將來,如果遇到苦戰,或許就會轉化為心魔,爆發出來。
「後患無窮啊。」乾元警醒起來。
郭嘉接著說道:「其二,兩塊領土無論是面積,還是人口等資源,都相差無幾,但是,兩者的戰略價值是完全不同的,尤其的對朝廷而言。」
「怎麼說?」
乾元著實沒想到,看似無懈可擊的交換,竟然有這麼多的漏洞。
還是想的太簡單了。
郭嘉解釋道:「獅子國北部對朝廷而言,只是一塊普通領地,又沒有港口,並沒有什麼特殊價值。
「狌狌國南部就不同了,不僅臨海,擁有幾處優良港口。更重要的是,狌狌國西南地區是東勝神洲的最西面,占領此地,朝廷就能就抵近南瞻部洲。
「狌狌國海灣對面,就是吳越兩國。趙楚兩國跟朝廷斷絕盟約,中斷貿易,朝廷大可跟吳越兩國建交,打通彼此的海上貿易,以彌補損失。」
「說的好!」
乾元大喜,不覺拍案叫絕。
蕭何、蘇秦兩位大臣,看向郭嘉的眼神也滿是讚賞,他們還只是在評估齊楚趙三國聯盟的影響了,卻不想,郭嘉已經在考慮備選方案了。
目光之高遠,著實讓人讚嘆不已。
乾元看向蘇秦,「接下來跟楚國的談判,就以這個為基準。」
「王上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
對於這一點,蘇秦還是很有信心的。
解決了談判之事,等於解決了乾元的一樁心事,之前有些鬱悶的心情也稍稍得到緩解。
趁著蕭何在,乾元順勢問道:「關於獅子國的郡縣規劃,以及相關官吏的任免,尚書台要及早拿出一個方案來。」
「微臣明白。」
蕭何自然是上心的,這也是尚書台眼下最重要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