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的出現,瞬間打亂了太虛子的陣腳。
太虛子本能就想收回天雷印,終止這次斬首計劃,退回城中從長計議,他隱隱感到,自個兒落入敵人的圈套中。
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左慈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驅使法寶黃天妖龍杖,將天雷印死死纏住,不給後者脫身的機會。
這一點,左慈還是能辦到的。
趙無崖同樣想脫離戰場,那更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只見徐福的北斗七星劍,化作一道炙白劍光,一閃即至,繞著趙無崖的飛劍,貌似輕巧一轉。
吧嗒~~
趙無崖祭煉到七重天的本命飛劍,像牙籤一樣斷為兩截,掉落在地,再不復之前的兇悍。
哇~~~
城中,趙無崖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身前的道袍,臉色慘白的嚇人。
本命法器跟主人心血相連,一旦被摧毀,法器主人也將遭受重創,寄托在法器內的一點神魂更是消散,就像靈魂被割裂一樣。
那種痛苦,是常人難以承受的。
沒有幾年的靜養,趙無崖是恢復不過來了,甚至可能留下永久性創傷,損傷道基,導致修為停滯不前。
這對修士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
眼見剛才還威風凜凜的紫色飛劍,瞬間被打落塵埃,整個戰場都為之一靜,李淳風跟葛洪兩人更是相視苦笑。
神魂期跟引氣期之間的鴻溝,真是大的讓人絕望,根本就是碾壓,一點反抗的資本都沒有,這種層級的力量,才真正展示了大修士的風采。
實在讓人神往。
所以,為什麼那麼多人在修道一途上矢志不渝?除了追求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之道,這種絕冠當世的力量也是最大的動力之一啊。
破掉趙無崖的飛劍之後,北斗七星劍去勢不減,攜帶無匹劍氣,投向遠方的護城大陣。
徐福要破陣了!
神魂期大修士出手,豈是易於?
剛才還穩如泰山的護城大陣,在北斗七星劍攻擊之下,立即震盪起來,盪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
主持陣法的薛邵蘊不敢怠慢,全力以赴。
…………
眼見危機解除,紫月停了下來。
乾元看在眼裡,遠遠對愛妻露出一個溫暖笑容,跟著,轉頭對陸炳道:「是時候了,給城內發信號。」左慈可拖不住太久。
速戰速決啊。
「明白!」
陸炳早就準備著,拉響了信號彈,騰空而起。
說實話,方才陸炳還真嚇了一跳,引氣後期修為的威壓可不是說笑的,他差點以為,今天就要命喪於此了。
…………
招搖城內,某無名院落。
「嘿,兩名神魂期大修士啊。」
說話者蒙了面,看不到表情,想來是很複雜的。
「這定是陛下提前安置在秦王殿下身邊的,誰能想到,陛下對秦王竟是這般愛護呢。」另一人開始自行腦補。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動手吧。太虛宗輸定了,不想被抄家滅族,就把老命豁出去吧,再猶豫就晚了。」第三名黑衣人道。
這些黑衣人,自然是陸炳聯絡的內應。
他們要麼是城內世家的隱秘客卿,要麼是家族不出世的族老,甚至是族長親自出馬,目的只有一個,從內部破壞護城大陣。
這也是他們唯一「將功贖罪」的機會。
「軍隊那邊安排好了嗎?」第一個說話的問,想要破壞大陣,沒有軍士配合也是不行的,他們可也不想死啊。
「都安排妥當了,放心吧!」
招搖軍大肆擴軍,其中自然不乏世家子弟,以及跟世家有千絲萬縷關係者,想作亂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就是胡亂擴軍的弊端了。
「那就動手吧!」一旦下定決心,這些人也是能豁出去的了,為了家族延續,甚至不惜犧牲自身。
…………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當初太虛子一行能順利攻克招搖城,靠的就是提前潛伏在城中的棋子。
這一次,他們成了被背叛者。
瞬息之間,大量黑衣人出現在街上各處,目標很明確,就是城中各處主持陣法節點的太虛宗弟子。
最先爆發殺戮的,是守在外圍的招搖軍。
突然之間,就有人刀口相內,暴起發難,結果了那些太虛宗的死忠分子,替黑衣人拔除陣法節點掃清障礙。
跟著,便是修士之間的殺戮。
或者說是單方面的屠殺,這些太虛宗弟子終於嘗到了之前招搖郡修士的痛苦,礙於主持陣法,無暇分心,慘遭屠戮。
陣法瞬間被削弱。
外面的徐福何等敏銳,立即掐訣念咒,北斗七星劍一化為七,組成北斗七星劍陣,威力大增,朝護城大陣劈去。
轟的一下。
在太虛宗眼中堅不可摧的大陣,瞬間分崩離析。
…………
「開炮!」
早就蓄勢待發的西南兵團,終於露出獠牙。
十二架旋龜戰車被推到最前面,瞄準南城門,一輪齊射,堅不可摧的城門就被轟開一個小角。
跟著是第二輪,第三輪。
轟隆~~~
城門終於無力支撐,轟然倒下。
「殺!」
被任命為此戰主將的薛仁貴,下達了總攻命令。
衝鋒在最前面的,正是狄青率領的獨立騎兵旅,負責為大軍進城掃清最後的障礙,一往無前。
弓箭手部隊瞄準城頭,為進城的大軍提供掩護,之前只能對大陣撓痒痒的箭雨,瞬間化作殺戮利器。
炮火聲同樣不停歇。
華雄部、高鵬宇部、周青部、岳雲部、唐四方部
西南兵團就像一頭甦醒的巨獸,一支又一支讓人膽寒的部隊,排著整齊的隊列,一隊接一隊的衝進招搖城中。
鬥志昂揚。
一時間,殺戮四起,硝煙遍地。
而在大軍上方保駕護航的,正是徐福的北斗七星劍,任何一名太虛宗弟子膽敢行刺殺之事,死的先就是他們。
李淳風跟葛洪再次苦笑。
有了徐福,他們兩位隨軍法師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鬱悶啊。
事實上,在城破的那一刻,這一場大戰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再無法更改。
城中招搖軍本就軍心渙散,兵無戰心,將無戰意,滿腦子都是對西南兵團的恐懼,以及對前途命運的擔心。
是護城大陣以及太虛子的無上威名,勉強維持著招搖軍。
而這一切,都不復存在。
破城之後,在有心人的策動下,招搖軍將士紛紛倒戈。
西南兵團殺進城中之後,招搖軍是成片成片的投降,被殺的是潰不成軍,有的甚至對軍中太虛宗弟子下黑手。
想以此為投名狀,換取秦王殿下的寬恕。
為了向秦王殿下展示他們的忠誠,證明他們委身太虛宗是忍辱負重,是提前潛伏,世家大族使出了渾身解數。
能動員的,都動員起來了。
剛才還跟太虛宗弟子稱兄道弟,下一刻就暴起發難。
亂了,
全部都亂了。
轉眼之間,太虛宗弟子就從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再不敢停留,全部退守郡守府。
似乎那裡才是唯一的安全之地。
此時的郡守府同樣愁雲慘澹,趙無崖、薛邵蘊先後遭受重創,太虛子一人獨木難支,每個人臉上都掛滿絕望。
「咳咳~~~」
眼見薛邵蘊已是六神無主,趙無崖不得不停止打坐,強壓住體內傷勢,對太虛子道:「掌門師兄,撤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此時,也只有趙無崖敢這麼說了。
「撤,撤去哪?難道又要躲進祖龍山脈?絕不!」太虛子不愧是神魂中期,就算被左慈纏住,還有餘力跟趙無崖對話。
只是情緒有些激動。
趙無崖道:「去昆吾郡吧,崑崙派一定會接納我們,給我們一方可供修養的地盤,將來未必沒有東山再起之時。」
太虛子沉默,顯然是極度不甘心。
寄人籬下?
這對一位神魂期大修士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趙無崖急道:「掌門師兄,快做決定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啊,就當給宗門保留一點血脈吧,再拼下去,宗門真的要完了。」
說到最後,趙無崖已是聲音悲滄。
顯是操碎了心。
面對西南兵團的無敵兵鋒,面對兩位神魂期大修士,面對城內虎視眈眈的世家大族,現在的太虛宗簡直是舉世皆敵。
招搖城已經不是宗門的庇護所,而是屠宰場。
再硬抗,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趙無崖的最後一句話深深刺痛了太虛子,痛苦閉上雙眼,疲憊道:「師弟,你說的對,我身為掌門,給要宗門留下血脈。」
「掌門師兄?」趙無崖卻從太虛子話中察覺到一絲異樣。
太虛子堅定道:「師弟,還有邵蘊,你們帶著門人先撤,我來斷後。」太虛子不愧是神魂期大修士,雖然固執,但思維一直很清醒。
他深知,敵人布下天羅地網,不可能讓太虛宗輕易逃脫。
必須要有人殿後。
在這種時候,太虛子身為掌門,又是戰力最高者,自然義不容辭。
「師兄,不可!」
趙無崖卻是臉色大變,「師兄是宗門的頂樑柱,你在,宗門就有希望,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宗門就真的完了。」
這卻也是大實話。
在這個亂世,一位神魂期大修士實在太寶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