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皇宮。
乾元關於太虛宗的奏章,引起了乾帝的注意,拖著病體,緊急召見魚龍衛指揮使李錦棠。
魚龍衛就是大乾的密探機構,直接向乾帝負責。
朝廷六部雖然高高在上,但其影響力卻出不了神都,甚至出不了內城,乾帝監察天下主要依靠一明一暗兩大機構。
明,自然就是御史台。
神都有御史大夫、御史中丞以及御史,郡城設監察御史,府城設巡按,縣城設判官,從上到下,織就一張監察網絡。
暗,就是魚龍衛。
跟明朝錦衣衛不同的是,魚龍衛僅有偵查、刺探情報的職權,並無審判斷案之權,倒是跟清朝的粘杆處有點類似。
就算如此,魚龍衛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李錦棠是一名長相普通的中年人,就是那種丟在人群之中,絕不會引人注目的那種。
他有個綽號——黑錦鯉。
意思就是說,誰要被李錦棠盯上,那就中大獎了,准沒好事,輕者丟官去職,重者抄家滅族。
實在是帝國一位讓人避之不及的厲害人物。
陸炳領導的黑衣衛,在不缺經費的條件下,之所以不敢在帝國境內大肆擴張,也正是因為忌憚魚龍衛的存在。
乾帝把奏章丟到李錦棠跟前,渾濁雙眼中精光一閃,寒光湛湛,「魚龍衛是幹什麼吃的?太虛宗潛伏了這麼久,竟一點都沒有察覺?」
李錦棠「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在外人眼中的黑暗王者,此時卻像條狗一樣匍匐在地,撿起奏章,看罷,神情變幻。
「陛下,類似的情報,其實魚龍衛也有截獲過。」李錦棠語出驚人。
「那為何不報?」乾帝目光幽幽。
李錦棠道:「陛下,據下官查探,除了太虛宗,在帝國境內活動的還有崑崙派跟紫霄劍派。下官是想把情況摸透,再一併向陛下稟報。」
乾帝臉色微變,「這些宗門,要死灰復燃嗎?」
無論是崑崙派,還是紫霄劍派,都是中古時代東大陸的超級宗門,崑崙派原宗門位於昆吾郡內的昆吾山,紫霄劍派則坐落在龍首郡內的龍首山。
跟太虛宗一樣,都滅在大乾手中。
「現在還不能確定。」
「咳咳。」
乾帝眼中閃過一絲悲哀,雖然年前他通過一次清洗,給奪嫡之爭降溫,但是他對帝國的掌控已經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病魔纏身,隨時都可能病逝。
現在又突然鬧出個門派餘孽,實在讓人頭疼。
帝國,已經夠亂了。
「查!」乾帝強打起精神,臉色潮紅,「給朕徹查,一旦查清楚,務必將這些宗門餘孽一網打盡。」
乾帝太清楚,宗門跟王朝之間根本沒有調和的餘地。
「諾!」
李錦棠目光閃爍。
…………
離開皇宮,李錦棠沒去魚龍衛總部,而是回到住處。
身為魚龍衛指揮使,位高權重,李錦棠在生活中卻極其低調,簡樸,住處不過是內城最外圍的一座普通小院。
家裡除了一位做飯的耳聾老婆子,再無第三人。
不管是故意標榜清高也好,還是真性情如此,最起碼在生活上,李錦棠讓極度憎恨他的御史台抓不動一點毛病。
進了屋子,李錦棠快步走到床邊,在枕頭位置碰了一下,床板竟然從兩側展開,露出一個地下入口。
李錦棠輕車熟路,來到位於屋子下方的地下密室。
密室昏暗無比,借著從頂部床口投射下來的微弱光芒,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整個密室占地不到二十平,空蕩蕩的。
李錦棠取出一個白色斑紋海螺,放在嘴邊吹奏。
詭異的,那海螺根本就沒發出聲響,或者說,海螺發出的聲波不在人耳的識別範圍之內。
「吱吱~~~」
不一會兒,密室出現一頭黃老鼠,長著一對長長的獠牙,渾身髒兮兮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惡臭。
一對小眼睛,在黑暗中綻放紅色光芒。
仔細看才知道,原來密室一角有一個洞,黃老鼠就是從洞裡鑽出來的。
李錦棠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粒黃色丹藥,蹲下身,伸出手,那黃老鼠一下變得興奮起來,嗖的一下,丹藥已經入肚。
臉上甚至浮現出擬人的陶醉表情。
李錦棠又取出一個蠟丸,裡面包裹著他剛剛寫的紙條,同樣被黃老鼠一口吞下。
「吱吱~~~」
黃老鼠消失在洞裡。
李錦棠神色如常,出了屋子,這才向魚龍衛總部走去。
…………
還是那個潮濕的地底,還是那五位神秘存在。
「李錦棠剛剛傳來密信,咱們的存在已經被大乾獲悉了。」說話的正是崑崙派現任掌門赤壺真人,一名神魂後期大修士。
只差一步,赤壺真人就能進階至所有修士都夢寐以求的金丹大道。
中古時代,不周山上的洞虛派執東大陸宗門之牛耳。
再往下就是崑崙派。
也正是如此,在那一場曠世大戰中,洞虛派被大乾王朝屠滅的一乾二淨,徹底斷了傳承,宗門所在也成了現在的神都。
乾元修煉的《秘傳太上禹余造化寶典》,正是來自洞虛派。
某種意義上而言,大乾皇族繼承了洞虛派的傳承,算是以另一種形式將洞虛派的道統延續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洞虛派覆滅之後,五派聯盟之中,崑崙派就成了理所當然的老大,就連門派聯盟都是由崑崙派發起的。
崑崙派的底蘊也最為深厚,就連大乾王朝魚龍衛的指揮使都是崑崙派弟子。如果不是李錦棠的遮掩,門派聯盟早就被大乾朝廷察覺了。
哪裡還能瞞到現在。
為了不引起乾帝的懷疑,李錦棠只能拋出一點情報自救。
太虛子宗掌門太虛道:「既然瞞不住,我看,那就不用再瞞了。」黑衣衛對太虛宗的調查,太虛子也是看在眼裡的。
著急啊。
「會不會急了點?有些事還沒準備好呢。」紫霄劍派掌門青陽子不同意。
紫霄劍派是東大陸比較罕見的純粹劍修門派,門人弟子皆性格銳利,青陽子也不例外。
正是因為此,青陽子才更加慎重。
劍修者,
不出擊則以,一擊必殺。
「事急從權。」太虛子很是堅持,「準備了這麼久,再拖下去已經沒什麼意義了。越早動手,越能出其不意,等大乾有了防備,事情可就難辦了。」
「你們怎麼看?」赤壺真人看向另外兩人。
一個是萬化門掌門澹臺雄,另一個是落雲宗掌門雲霧真人。
跟崑崙派、太虛宗以及紫霄劍派不同,這兩個宗門並不在大乾境內,萬化門位於流沙國,落雲宗位於出雲國。
門派聯盟,聯結的可是整個東大陸的宗門。
唯一例外的就是北狄國,作為草原民族,北狄國的宗門準確地說應該是教派,一直是北狄國的國教。
在北狄國,王朝跟宗門是互相依存的所在。
因此,在王朝全面取代宗門的大背景下,北狄國是唯一沒有發生大動盪的人族國度。
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教宗在北狄國的話語權被削弱。
澹臺雄霸氣道:「我同意立即行動。此事籌備了數百年,不能在最後關頭出岔子,寧可倉促一點,也好過被動出擊。」
門派想要顛覆王朝,自然要同時出擊。
「我也同意。」
雲霧真人話不多,態度卻很堅決。
「那就行動吧!」
赤壺真人終於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