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 暗潮洶湧21

  城陽聽了只笑,讓喜晴點幾個人幫善姐兒母女收拾行裝,儘快隨楊青娥回去。

  劉善兒母女行李不多,只一大一小兩個包袱,母女倆各自背一個。

  鋪蓋、器物等絕大多數都被她留下來分給其他僱工了,她自己只帶了幾身換洗的衣服,以及當年從京城來到金陵時帶的首飾。

  她不太擅長算帳,但是心裡很清楚自己帶來了什麼,在金陵掙到了什麼,又花銷了多少。再要把城陽給她的東西帶走,她良心不安。

  劉善兒覺得自己還能做得動手藝活,在金陵只要有個落腳的地方,一日三餐,冬夏衣服,還是能掙回來的。不過等她老了,女兒也嫁人了,該怎麼辦呢?

  楊青娥似乎是覺察到了劉善兒的不安,笑著勸慰了她兩句:「實在不行,就留在我身邊照顧我好了。現在我們家人口簡單,我來時也沒幾個陪嫁,老梁的根底都在碎葉和北海呢,也沒帶幾個人來。眼看著在金陵少說也要干六年,還得再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呢。你能在梁家管兩三件差事,倒也不錯。」

  劉善兒以前在楊家也是要做活的,伺候人是一把好手,聞言心中大定,忙謝了又謝。

  城陽留了她們一頓飯,擦晚時候親自送到二門口,送她們登車。

  劉善兒對著城陽千恩萬謝了一番,一步一踱地往車上走,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慢,回頭看看又回過頭去,如是三番兩次,城陽忖度她是有話要說,又覺得沒把握或者沒立場,再一猜,多半是後院的事。

  城陽想想自己確實不大理會後院的情形,喜晴也只管事務,不管其他,說不得還真不如劉善兒看得遠,於是問道:「怎麼,你有事壓在心裡?」

  劉善兒忙搖搖頭,但是往前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她本就是優柔寡斷、多思多想的性子,一點點小事都夠她琢磨半天的,大多數時候她都琢磨得太多了,是典型的杞人憂天。可是有時候她的琢磨很正確,能捕捉到最細的細節。李家後院誰和誰好上了,誰幹了不光彩的事,劉善兒永遠是第一個猜到的。

  劉善兒怕自己想多了,但是又覺得自己沒想多,又怕不說出來反而更糟。

  就這樣期期艾艾三步一回頭的,等小順兒先上車了,善姐兒又突然扎回來,湊得老近,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是最近四姑娘家的小丫頭不見人影,四姑娘也奇奇怪怪的,我覺得有必要告訴公主知道。」

  善姐兒說的四姑娘就是么娘的妹妹,現改了名叫李冬娘的那個,四姑娘家的小丫頭,便是冬娘還是jinv時所生的女兒翠甜。

  城陽問道:「怎麼個奇怪法兒?」

  「比如,四姑娘總是一個人發呆。大家叫她,會把她嚇得突然跳起來。四姑娘最近還會背著人偷偷哭,若要去問呢,就說沒什麼。這在以前是絕不會發生的,四姑娘性子靜著呢。而四姑娘的丫頭,雖然一向不著家,總歸會回來吃兩頓飯——咱們家的菜里是有肉的,外面吃不著,所以她一定會回來吃飯。但是我留心看著,翠甜有七八天沒著家了。若是算上前面我沒有注意的日子,說不定得有十來天。公主……我,我覺得有問題。」

  城陽聽了,道:「我記下了,多謝你費心。」

  善姐兒母女和楊青娥一起走了,城陽回來就和李咎說了這兩件事。

  善姐兒的事是小事,李咎只問了她們將來的生活來源,別的並不關心。

  而李冬娘和翠甜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說小,真的很不起眼,一個人傷春悲秋了,算什麼大事呢?一個大姑娘出去打零工、和朋友住一塊兒,也沒問題啊,真有什麼問題,李冬娘第一個跳起來,那冬娘都沒跳,說明她這個親身母親都不著急,犯得著讓城陽和李咎去著急麼。

  說大,是因為這個時間點不對。從去年在京里那會兒總有人想拉著李咎出去應酬,李咎的直覺就告訴他,這些邀請他赴宴的人,目的不純。城陽也有同感,所以才把各種宴席都拒了。再看京城秦王夫婦,越發謹言慎行,總讓人感覺有冷風在背上吹。這樣的節骨眼上,李咎的妹妹突然行為反常,不由得他們不多想。

  李咎一下就想到培訓的時候針對配偶的各種案例,什麼大佬翻車只因枕邊人被利用、被策反之類之類,防微杜漸四個字,果然還是重要的。

  城陽倒是沒有那麼警覺,不過事有反常,李咎又很重視,城陽便決定還是問一問情況。

  不過這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秋收,今年的秋收非常重要,城陽也被借出來幫忙算淮南道今年的入倉的糧食和稅。

  變革期間算帳真的是個苦差事,前後交接轉移,清帳預算,這都不算完,還要經常去實地看具體情況。並不是交上來的簿子說如何就如何,那有些地方寫簿子洋洋灑灑,哪哪都好,實地一看都是瞎扯,真信了就踩坑裡了。

  一度排查真假這個事情本身就很麻煩,直到李咎從腦海深處扒拉出一個數據統計學的規律,才把這個事情變得稍微簡單一點。

  從數學統計的角度,自然正常情況下,當數據統計的範圍足夠大時,以偏小的數字開始的數據比例會更高,直觀顯示就是以一開頭的數據會多於以九開頭的數據,如果不符合這個規律,多半就是數據有問題。

  至少在數據造假手段還比較匱乏的古代,這個規律會比較明顯。顯然淮南道的糧食和稅收都是非常大範圍的數據,結果也就和這個規律比較相符合,那些明顯有違常理的,就是值得重點盯防的。

  這裡才忙了一半,就是英娘小朋友的生日,身為女兒奴,李咎當然要給皮得不要不要的英娘小朋友好好慶祝一下。英娘將來也要走出家門社交,她會有閨蜜、手帕交、朋友,從現在開始就會慢慢地形成她的圈子,她的年紀還小,城陽和李咎就得代她多想一步。

  英娘的生日也結束了,城陽懶了兩天,才想起來問冬娘的事。

  在城陽的邏輯里,冬娘是李咎的妹妹,事務所屬在豐郡侯府,上面還有個姐姐兼屬官的么娘在,人家親哥哥親姐姐還在呢,她這個大嫂不好伸手管。不像是善姐兒,那就是城陽公主府里的人,所以善姐兒的事是城陽出面而不是李咎出面。

  但是李咎覺得結了婚就是一家人,除了一部分公務只能他自己處理,其他事那不是夫妻一體,城陽去管就行了,所以他也沒再仔細過問,他甚至都沒和么娘吱一聲。

  而么娘這些天在忙著準備小主人生辰和年底備貨的事,中間也因為奇怪問了妹妹幾次,冬娘一概說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人生悲苦等等,么娘也就信了。

  冬娘這輩子的的確確是苦,她為這個也沒少掉眼淚,么娘便習以為常地沒有再往下刨。她本也不太喜歡翠甜,翠甜以前就有不著家的先例,問起來就是去她爹那裡小住了,這次也不例外,么娘便也沒多過問。

  三不管的情況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英娘生日過後,年關清帳之前,大家四下里一對發現誰都沒好意思管冬娘,冬娘不見了。

  我——放——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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