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芳鄰

  李咎既然已將話和書信帶到,又見三郎、小蓮夫妻和樂,小日子幸福美滿,心裡了無掛礙。

  在尤家吃了頓私底下的便飯,天還大明著,李咎和城陽就辭別尤家回了豐穰侯府。

  城陽的宅子已經給了酉禪寺行善積德,就在隔壁。

  了妄禪師心在紅塵外,身在紅塵里,並沒有因為這裡已交給他停駐就迫不及待地收拾禪房花木。

  如今酉禪寺的一草一木一瓦一舍,仍是城陽的別院的模樣。

  雖然暮鼓晨鐘一樣不少,唱經、講法、經筵日日都有,竟然很罕見地不擾民。

  蓋因他們都選在家家戶戶出工的上午講經書、誦經文,選在各家各戶吃飯時唱經筵——只聽調門也是吳儂軟語,不比唱戲的差。況他們唱的經筵都是佛教的故事集錦,趣味十足,在沒什麼娛樂的古代,就和公放電影差不多,故而附近絕大多數人都愛聽。

  此外了妄禪師還免費教附近的小孩兒讀書識字,金陵人口眾多,孩童也不少,每天招雞惹狗的討人嫌,能在禪師這裡混幾天學,人們都覺得血賺。再者那廟裡還提供茶水呢,現在十來戶人家才有一口井,哪家吃水不緊張?

  因而酉禪寺搬來近一年,口碑極好,就是豐穰侯府里駐紮的寧氏孫氏等,也都覺得這個鄰居不錯。

  後來這附近又搬來了一個道觀,也是和酉禪寺一個路數,道長百素真人十分和善,大家偶爾打打機鋒,多數時候想與為善,一向平安無事,就是香火味兒重了些,引得本地人都管這條街叫「沉檀街」。

  鄰居老老實實不惹事那是最好了,李咎路過時給兩邊都送了一炷香,不偏不倚。

  家裡處處都歸置得清楚明白,略有增減,且因年節下要張燈結彩地圖個熱鬧,各處花花綠綠的很扎眼。

  城陽才歇了一歇,便興致勃勃地帶著人到處修修改改。

  以前她也常來這裡,只是那時候她是客,不是在正堂客廳,就是在前院後院,不然就是在實驗田。

  以女主人的身份收拾這套宅邸還是頭一次,城陽一想到這兒,就連旅途疲憊都消失一空。

  甚至還想給當年把別院送給了妄的自己鼓鼓掌,若非當時做了這個決定,只怕這時候倒要李咎隨她住隔壁了。

  雖則夫妻倆關起門來住哪都是自己做主,那也沒現在這樣心安理得嘛!

  城陽和么娘、吳老娘到處逛去,李咎則叫來了傅貴兒和吳管家等人,仔細詢問那個什麼崔書生是怎麼回事。

  傅貴兒早把這事前後上下查得一清二楚,只剩京城那邊的情況著實不知道,今天李咎他們回來了,他去問了從京城回來的初三、十八等人,才把兩邊的信息合上,心裡就有了八分准,他講來龍去脈說了,最後總結說:「這人吧,說上不上,說下不下。要說痴情,也對,為了一個女子千里迢迢不顧前程,就是鐵打的心都該化給他。要說貪慕富貴,也不差,師父您說,為什麼四姑娘在京里時,他沒這麼痴情呢?」

  傅貴兒自己就是貪圖人家富貴所以倒貼上的尤家姑娘,不過他自覺自己可比這崔書生靠譜多了。

  至少他在對尤家姑娘發起攻勢前,可沒有對其他姑娘動心。和尤璦表白了心意後,更是不曾有絲毫轉移,可不像崔書生,心裡頭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李咎對於這些小心思有些了解,人麼,從來都有個一夜暴富、天降仙女/天降霸總的美夢,不獨崔書生,傅貴兒乃至李咎自己也是如此。

  區別只是他和傅貴兒的吃相不會太難看,而崔書生多少顯得有些過於奇怪。

  傅貴兒說完了前後,好奇地想聽李咎怎麼說。

  崔書生自己有啥打算,沒人想管,但是他碰瓷碰到李咎身上,這就不對了!明里暗裡地夾帶些陰陽怪氣的說法想暗示駙馬品行不端、公開招ji、為了霸占jinv母女擠兌京城的jiyuan……崔書生是沒明說,但是聽話聽音誰還是個傻子?大家都是千年狐狸,玩啥聊齋啊!

  李咎卻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直接讓人把冬娘叫來:「既然是冬娘相關的,自然得聽聽冬娘自己的想法。咱雖是冬娘的哥哥,也不能代她做主。當然,如果姓崔那書生真的不是個好人,也得和冬娘說明白了。」

  李咎雖然不太感冒崔書生一路招搖的做法,終究沒有因為自己不喜歡就欺負別人的道理,少些來往就是。

  至於外面的謠言,更沒啥好說的,崔書生不知道裡頭的情況,又是個傻子,捕風捉影地瞎猜亂想,七拼八湊出這麼一個劇情,倒也是人之常情,符合邏輯。

  李咎一回來,城陽也在,有十個八個謠言也該自己破滅了——本來也沒幾個人信,李咎的口碑不是一朝一夕自吹自擂來的,是十年來江南人看在眼裡的。別的且不說,「德雲社」里的千紅、新紅等姑娘們還在呢,千紅等李咎等了十年,多少詩詞小曲都和這樁痴情女子絕情漢的故事相關,那姑娘到現在都還沒嫁人。

  而金陵正在緊鑼密鼓改編排練的開年大戲《姜臘月風塵救英雄》,雖然脫胎自崔書生自己編的經歷,故事本身卻和李咎毫不相關。那出戲講的是花魁姜臘月在京城廟會上搭救進京趕考的窮書生,兩人山盟海誓不離不棄,最終大團圓的故事。戲裡面的反派是「潘太師」,又不是他李咎——在金陵的地面上沒人敢編排李咎一個字,誰敢說李咎不好,怕不被人當街打死。

  崔書生真的就是芝麻大的事兒,別說比將來的事業和計劃,就是比傅貴兒、比技術站,都差了十萬八千里,是以李咎並沒把他放在心上,而是交給冬娘自己處理。若是冬娘拿不定主意,去和么娘商量也是一樣,橫豎有個章程,他負責兜底。

  ……所以說和李咎比較深交的人都知道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呆氣,一般人被人這樣碰瓷,腿上的筋怕不要打斷他兩根!偏李咎完全不在意。

  如此這般,李咎懶怠理會,城陽夫唱婦隨的也就沒啥動靜,傅貴兒聽他師父的不在這裡留心,黃致、尤復等人更不會和自己的朋友的義妹的妹妹的失足的過往糾纏不放,大家都丟開了手,卻讓崔書生得了意。

  祝祖國繁榮富強,人民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