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這將近八百多名難民中,總共挑選出三百多名新兵。
剩下的百姓中,沒有被選上的青壯,也基本上被選入了煉鐵廠。那些老頭子之類的則坐在地上,長嘆短噓,恨自己早生了幾年。
就連那些婦女,除過年齡實在太大的之外,也基本上都進了被服廠。
當然了,趙文也不可能將這些青壯全都選入兵中。
畢竟,當兵的人一多,那生產的人就少了。
為了這層考慮,趙文徵兵並不是越多越好,最起碼要先保證住生產再說。
水泥廠中的那些老弱婦孺也被趙文清退了出來,畢竟這些人的力氣太小了。
因為這些難民比較多,所以龍門軍在挑選新兵的時候,也是優中選優。
剩下的那些沒被選上的,看著那些趾高氣揚的新兵,心裡都憋了一股子勁。
「牛什麼牛?你不就是比我早到一天,比我早吃一頓飽飯,看起來比我有勁嗎?不然的話,還能輪到你?」
一個黑臉大漢看著緊靠著自己窩棚居住的一家人,一臉不忿的道。
「被選中了,我家孩兒出息了!」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婦人雙眼含淚,一臉激動的拉著一個年輕漢子的手。
年輕漢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對著老婦人磕了一個頭。
「娘,孩兒當兵去了,以後不能照顧娘了。」年輕漢子揚起頭,一臉興奮,但這興奮中又帶著些許憂愁。
這漢子二十五歲左右,穿著一身麻衣短打,一雙健壯的臂膀露在外面,看起來頗為壯碩。
「娘,這是上面發下來的五畝地的地契。您收好了,這以後就是咱們在龍門堡地界的安身立命的本錢。」漢子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的整整齊齊的地契,吹了吹上面的泥土。
「二子,以後一定要照顧好娘,要是敢怠慢了咱娘,我饒不了你。」漢子對著站在老婦旁邊一個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沉聲說道。
喚作二子的少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道:「大哥,以後照顧娘的事情就放在我身上了。」
「娘,孩兒就此告別了。」漢子恭恭敬敬的又對著婦人磕了三個響頭。
漢子從地上站了起來,頭也沒回的就向外衝去。
老婦人看著離去的漢子,急走兩步,衝著漢子的背影,大喊道:「當了兵,就要對得起守備大人,咱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以後就得給他拼命,要是你敢對不起守備大人他,我饒不了你。」
漢子身體頓了頓,重重的點了點頭,便向著龍門堡城門而去。
這個時代的百姓就是如此淳樸,誰給他們活路,那就支持誰。
這漢子叫做諸葛狗蛋,他剛剛走進城門,一雙眼睛仿佛不夠似的,四處瞧看。
正在他好奇之間,一雙大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餵呦,誰啊?」諸葛狗蛋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嚇了一條。
之前那個有著媳婦和孩子的男人一臉笑容的看著他,笑眯眯的道:「怎麼了?反應這麼大?」
「你是?」諸葛狗蛋一臉疑惑的看著男人。
男人拱拱手,說道:「我叫公孫二驢,小兄弟叫啥名字啊?
說不定咱倆還能分到一個部分呢,咱倆提前認識認識。」
諸葛狗蛋回過神來,說道:「在下諸葛狗蛋,見過二驢兄。」
兩人自來熟一般,勾肩搭背的朝著校場而去。
新兵花名冊在兩天前就已經整理完畢,趙文在花名冊上交之後,便給他們放了兩天的假。讓他們處理一下家中的事情。
之前的三百新兵已經成軍了,只不過除過分到親衛營中的士兵之外,其餘的還沒有給他們配發56半。
親衛營中分了有一百零五人,加上之前一共有一百四十二人。其餘各營分了六十五人,帶上之前的一共有一百一百一十五人。
劉文眾帶著幾個親衛營中的親衛,走到了難民營中。
劉文眾站在難民營最前方已經壘起來的一個台子上面,看著三通鑼鼓聲落下後趕來的難民們。
「從今天開始,守備大人一共運來個幾十萬匹磚以及數千斤水泥,來為你們建設自己居住的房屋。畢竟,你們一直住在窩棚裡面也不是一回事兒。」
劉文眾看著底下那些一臉憧憬的難民們,心中不由得贊道:「這趙文雖是一介武夫,卻有著一顆菩薩心腸,不容易啊。」
底下的難民們聽到劉文眾的話後,徹底的沸騰起來。
無數難民們雙眼含淚,跪在地上,高呼大人仁德之類的話語。
此時的煉鐵廠和被服廠尚未蓋好,所以這些難民中蓋房子的人手比較充裕。
當然了,這些水泥以及磚瓦趙文也不可能白給他們,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趙文還是清楚的。
等到這些難民全搬進房子之後,還得要他們償還。
當然了,這償還的時期比較長,而且也沒有利息。
畢竟,蓋起一座房子,就算不算上人工費,光是這些材料錢,也得二三十兩的銀子。
趙文可不會只給他們蓋一個狗窩,蓋的房子雖然比不上龍門堡之中的,但也比尋常人家要好上不少。
每家每戶的宅子連帶著院落一共占地半畝,三室一廳,還包括一個廚房。
其真正的居住面積也不過一百平方出頭,剩下的全都是空地。
趙文也不是傻大戶,對難民無償付出。
為了應付後面不斷趕來的難民們,趙文一次性蓋了足夠三千多人可以居住的房屋。
這些房屋可以應付一陣子了,在趙文的設想中,以後要圍著龍門堡蓋上一圈。
這一圈民居就相當於龍門堡的外城,當然了,這些民居的外面,到時候也會蓋上城牆的。
今天過後,龍門堡之外兩三里地的地方成了一個喧鬧無比的工地,那些難民們幹勁十足,在工地上忙活的熱火朝天。
十來天之後,范正帶著晉商們急匆匆的趕到了龍門堡。
「嘿嘿,這個趙文可真的捨得,竟然捨得給這些泥腿子蓋房子,還用的水泥,嘖嘖嘖!」曹富貴從馬車上跳下來,看著忙忙碌碌的工地,嘖嘖稱奇。
范正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這些事情他可不關心。
「我說曹兄,今天可是咱們取鏡子的時候,你趕緊點。」范正對著曹富貴說道。
「來了來了!」曹富貴急忙應了一聲,便帶著一眾小廝跟了過去。
畢竟是取鏡子,所以這些人帶的人手也比較充足,車輛也多。
趙文看著坐在大廳中的晉商們,坐在主位上,沉聲道:「你們要的鏡子我都趕製出來了。」
「可是,這五面穿衣鏡,該怎麼分呢?你們可有個章程?」趙文話鋒一轉。
范正站了起來,衝著趙文拱拱手,說道:「大人,我們已經想好了辦法。」
「哦?什麼辦法?」趙文一臉好奇的看向范正。
范正清了清嗓子,「大人,辦法就是抓鬮。」
「抓鬮?哈哈哈,你們沒搞錯吧?」趙文大笑起來。
范正看著趙文哈哈大笑,倒也不以為然,「大人,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
「行,那就按照你們說的算。」趙文揉了揉眉頭,衝著站在旁邊的李小三道:「去給他們將東西都搬過來,讓他們驗驗貨。」
一刻鐘之後,鏡子被十幾個親衛營的士兵搬了進來。
晉商們看著擺放在地上,整整齊齊的鏡子,一雙眼睛猩紅無比,呼吸聲粗壯無比。
「行了,這些鏡子就在這了。我不管你們各自得了多少,我只管銀子的數目,至於怎麼分,就看你們的了。」
趙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一下懶腰,隨即走了出去。
「哦,對了,這些鏡子就算都被損毀了,那你們也得給我出銀子。」
趙文低聲道。
待到趙文走出去之後,整個大廳吵翻了天。
要不是親衛營的士兵盯著,估計打起來都有可能。
范正從地上的盆子裡搶出一張紙,緊緊的捏在手裡,跑到一個角落,趁沒人注意的時候,緩緩的打開。
「穿衣鏡,我拿到了穿衣鏡!!!」范正此時哪裡還有一副范家大掌柜的樣子,此時的他頭髮披在腦後,一臉癲狂的搖晃著手中的紙條。
那些正在爭搶紙條的晉商們見狀,更加瘋狂的在裡面爭搶起來。
各個家族的大掌柜這一刻如同街頭的潑皮流氓一般,猩紅著眼,不停地搶著。
有的掌柜將搶到了紙條打開,一看沒有,便將紙條又扔進了盆子中,接著搶。
旁人怎麼可能讓他接著搶,於是就紛紛撕扯起來。
幾刻鐘之後,五面穿衣鏡的歸屬已經清楚了。
范正一面,喬家孔家一面,曹家一面,再還有一面被不太顯眼的常家大掌柜給搶到了。
得到穿衣鏡的掌柜坐在椅子上,臉上的笑容從未斷過。
沒有搶到的如同鬥敗的公雞一般,頹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