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以及自卑感湧上托馬斯的心頭。
托馬斯內心所有的驕傲,在這一刻全部被擊碎。
火車站外面的街道上來來往往的都是行人,這些行人不管在精神面貌還是衣著上都要比登州那邊的人好上不知道多少。
街道上的自行車數量更是多到數不勝數,短短的一瞬之間就有十幾輛自行車從托馬斯面前駛過。
除了自行車之外,還有一些小汽車和拉著貨物的卡車。
《天工開物》上面也有小汽車和卡車,所以托馬斯一眼就認出了這些小汽車和卡車。
只不過在托馬斯的想像中,像這種東西都屬於那種非常珍貴的東西。
按理來說,在這邊應該很少見,可是托馬斯沒有想到,這種卡車和小汽車,在街道上時不時就能看見一輛。
「由此看來,《天工開物》上面的內容都是真的。
這個神秘的東方帝國也是真的強大,我現在終於明白,尼德蘭為什麼會被東方帝國打敗。
東方帝國有這樣的實力,別說是一個小小的尼德蘭,就算十個尼德蘭捆綁在一起,也完全不是這個東方帝國的對手。
幸好,我們目前和這個神秘的東方帝國沒有什麼矛盾。不然的話惹怒這個神秘的東方帝國,所造成的後果完全不是我們能夠承受的。」托馬斯這樣想著。
「告訴他們,現在這裡就是宣鎮,宣鎮乃是都城重地,讓他們都小心一點。」一個預備役士兵指了指前方,對著那個會說紅夷語言的士兵說道。
會說紅夷語言的士兵急忙將這個預備役士兵所說的話告訴那個紅衣俘虜,紅衣俘虜將這些話全部翻譯成英語告訴了托馬斯等人。
預備役士兵說著就帶著托馬斯這些人朝著禮部走去。
托馬斯這些人畢竟是從攪屎棍那裡過來的,算不上什麼身份尊貴的客人。
所以說趙文並沒有派出專人來接他們。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這些人都算是使者。
所以說,他們最先去的地方應該就是禮部。
原本在大明的時候,迎接外國使者的部門是鴻臚寺。
到了趙文手裡,趙文取消鴻臚寺這個機構,鴻臚寺的職能併入在禮部衙門當中。
這些預備役士兵顯然不是第一次來宣鎮,他們輕車熟路地走在宣鎮的街道上,朝著禮部衙門走去。
托馬斯這些人跟在預備役士兵的身後,一臉好奇地向四周張望。
他們看著繁華的宣鎮,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心裡好奇的厲害。
與此同時,在他們的內心當中,升騰起起一股非常濃重的自卑感。這種自卑感讓他們在看向周圍的景物時,變得異常小心。
托馬斯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笛卡爾也好不到哪裡去,只不過相較於托馬斯能稍微好一點。
托馬斯這些人出現在宣鎮的街道上,瞬間引起了街道上行人的注意。
雖說湯若望這些人也在宣鎮中生活,宣鎮中的這些百姓或多或少都見過或者聽說過湯若望,但是除過湯若望之外,他們很少見過這麼多的西洋人。
好奇雖然是好奇,但是這些百姓並沒有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托馬斯等人朝著禮部衙門而去。
不多時,托馬斯等人在退役士兵的帶領下來到了禮部衙門的大門前。
站在禮部衙門大門前值守的人員急忙將這個消息稟報了進去。
預備役士兵帶著托馬斯的人走進了禮部衙門的大院當中,托馬斯等人剛剛進入禮部衙門大院,幾個官員便走了出來。
一個預備役士兵看著朝著他們走過來的官員,從懷中取出了登州官員在他們離開時給他們的文書。
「他們就是登州送上來的那些人吧?」一個吏部官員指著托馬斯等人,看向預備役士兵。
拿著文書的這個預備役士兵點點頭說道:「回大人,這些人正是從登州送過來的。
聽說他們來自於英什麼利的國家,說是來拜見咱們的陛下。至於具體的原因,他們並沒有說。但是我看他們這些人都是尖嘴猴腮,估計心裡沒按好心。」
這個預備役士兵說著將手裡的文書交給了禮部官員。
禮部官員從預備役士兵手中接過文書,粗略的看了一眼,沉聲說道:「這些事情不是你應該考慮的,行了,你們現在可以出去了,這些人員現在就放在我這裡吧。」
「嘿嘿,那我們就退下了!
對了,大人,這些人不會說漢語,而且說的話也不是紅夷語言,所以交流起來可能有些麻煩。
這個人是毛承祚毛大人的手下,會說紅夷語言,而這個人是紅夷俘虜,會說他們的話。
我們這一路走來,就是先將我們說的話翻譯成紅夷語言,然後再用紅夷語言翻譯成他們說的語言。」
這個預備役士兵指了指毛承祚的那個手下,再指了指紅夷俘虜,對著領頭的禮部官員說道。
「你們會不會說漢語。」領頭的禮部官員看著托馬斯等人,試探性的問了問。
可是,托馬斯等人一臉迷茫的看著這個禮部官員完全聽不懂這個禮部官員在說些什麼。
「看來這些人還真的不會說漢語,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國家,是在哪裡,居然跑到我們這裡來,真是稀奇。」這個禮部官員搖搖頭,相信了這個預備役士兵說的話。
「大人,我們先告辭了。」這個預備役士兵衝著禮部官員擺擺手,退了出去。
「你們跟著我來吧!」
禮部官員說著便轉過身子,朝著禮部衙門裡面走去。
領頭的禮部官員帶著托馬斯等人來到一個面積不是很大的班房外面,讓他們排好隊。
這個禮部官員從班房中搬出來一張桌子,放在他們的面前,然後坐在桌子後面。
桌子上放著一本空白的冊子,冊子旁邊是一根毛筆。
這個禮部官員指了指空白冊子,再指了指托馬斯等人,意思很明顯。「將你們的名字記錄下來!」
會說紅夷語言的士兵急忙翻譯成紅夷語言,告訴給那個紅夷俘虜。
紅夷俘虜也急忙翻譯成英語,告訴托馬斯。
托馬斯站在桌子的前面,他看著放在桌子上的毛筆,臉上滿是為難。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毛筆這種書寫工具。他拿起桌子上的毛筆,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沒有辦法,托馬斯只好硬著頭皮,將自己的名字寫在冊子上。
只不過因為托馬斯根本不會使用毛筆,所以寫的就像是小孩子的塗鴉之作一樣。
托馬斯寫完之後將毛筆交給站在自己身後的笛卡爾,笛卡爾也沒有用過毛筆,寫出來的名字甚至還比不上托馬斯寫出來的。
等托馬斯這些人將自己的名字全部書寫完畢之後,這個禮部官員將冊子拿了起來,仔細端詳。
「寫的這都是什麼字?鬼畫符一樣,這東西能叫文字。」禮部官員搖著頭,一臉無奈。
「行了,你們暫時先呆在這兒吧,我去將這件事稟報上去。」
禮部官員說著便拿著這本冊子朝著禮部尚書所在的班房走去。
之前的時候,趙文曾經下達過命令,說一旦托馬斯這些人到達,就在第一時間稟報給他。
這個禮部官員拿著冊子來到了禮部尚書的班房中。
簡單地說明了情況之後,將手中的冊子交給了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拿著那個禮部官員給他的這個冊子走出了禮部衙門的大門,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
沒有多長時間,這個禮部官員來到了御書房中。
此時的趙文正在批閱著奏摺,當這個禮部官員行完禮之後,趙文看著禮部尚書,說道:「突然跑到朕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禮部尚書回答道:「陛下,登州送來的那些人已經到了禮部,現在已經對他們完成了登名造冊,這是剛剛登名造冊出來的花名冊,請陛下過目。」
禮部尚書說著將手中的冊子高高舉起,站在趙文身邊的陳東來走了下來,從禮部尚書手中接過這個冊子,拿到了趙文那裡。
趙文打開這個冊子,看著上面花里胡哨的英文字母,瞬間就想笑。
雖然托馬斯等人用毛筆寫出來的名字,扭扭斜斜花里胡哨。
但是趙文還是能認出寫的都是些什麼。
趙文的目光從托馬斯的名字划過,放在了笛卡爾的名字上。
「勒內?笛卡爾,會不會是他。」
趙文看著笛卡爾的這個名字,小聲嘀咕了起來。
後世的趙文是工科專業,俗話說,理工不分家。
笛卡爾是著名的數學家,趙文在大學階段,經常能在書上看到笛卡爾的大名。
「笛卡爾的名字好像就是這個,只是不知道這個笛卡爾是不是歷史上的那個數學家笛卡兒。
如果說這個笛卡爾真的是歷史上的那個笛卡爾,那麼,既然他來了我這裡,就別想回去了。」趙文的眼睛中滿是興奮的光芒。
趙文又看了看這本冊子後面的那些名字,隨後將冊子合上,放在了桌子上。
趙文看向禮部尚書,說道:「去將這些人叫過來,朕要見他們。」
禮部尚書不知道趙文為什麼這麼著急的要見那些人,但是也沒有多問。
「臣領旨!」
禮部尚書衝著趙文行了一禮,隨後走出了御書房。
回到禮部衙門之後,禮部尚書來到了托馬斯這些人面前。
「陛下有旨,現在要見你們。你們給我記住了,我們這裡不是你們那些鄉野溝壑,容不得你們胡亂撒野。
待會我會讓人給你們教拜見陛下的禮儀,學的時候都給我上心些,要是壞了規矩,都給我小心一些!」
禮部尚書中氣十足,面無表情的衝著托馬斯這些人說道。
雖然禮部尚書的臉上看上去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語氣之間卻滿是看不起。
也是,現在這個時代,趙文的力量冠絕全球,禮部尚書有看不起他們的底氣。
托馬斯聽不懂禮部尚書在說什麼,但是也能從語氣中聽到對自己這些人的不屑以及輕視。
托馬斯心中雖然不忿,但是無可奈何。
笛卡爾倒是沒有托馬斯那麼多的想法,現在的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趙文。
畢竟《天工開物》上面介紹說,有很多東西都是趙文弄出來的,而趙文正是這個東方帝國的皇帝。
經過一系列的操作,那個紅夷俘虜將禮部尚書說的那些話,全都翻譯了下去。
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托馬斯等人在禮部官員的帶領下來到了皇宮的外面。
緊接著,托馬斯等人被從宮中出來的太監帶了進去。
沒過多長時間,托馬斯等人來到了御書房中。
托馬斯這些人數量稍微有點多,一下子將御書房占得滿滿當當。
趙文坐在皇位上看著站在下面的這些人,眼睛不停的在他們身上掃視著。
趙文先打量了一下托馬斯,然後目光又放在了笛卡爾的身上。
趙文看到笛卡爾的一瞬間,就越發的覺得這個迪卡就是那個歷史上的大數學家笛卡爾。
後世有笛卡爾的畫像,雖然畫像的真實度都比不上照片。
但是根據後世的那些畫像來看,趙文已經有七八分的把握,眼前的這個笛卡兒就是那個大數學家笛卡爾。
想到這裡,趙文不由得高興起來。
「這下可賺大發了。」趙文暗道一聲,然後又將目光放在了托馬斯等人的身上。
「告訴我你們的名字以及你們的來歷。」
趙文看向托馬斯等人,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問道。
當趙文說出英語的那一瞬間,站在下面的托馬斯等人一臉錯愕的看著趙文。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趙文竟然能說出這麼一口流利的英語。
「歐買嘎,尊貴的皇帝陛下,您怎麼會說英語呢?」
托馬斯按照禮部的教導,朝著著趙文行了一個禮,然後一臉錯愕的問道。
「呵呵。」趙文輕笑兩聲,開口說道:「我會說英語,這很奇怪嗎?我會說英語又有什麼奇怪的?至於我和誰學的英語這一點,你不用管。」
既然趙文這樣說托馬斯也無話可說。
「告訴我你們的來歷,你們來我這裡到底想要幹什麼,你們來我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你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趙文直接開口問道,沒有任何拐彎抹角。
托馬斯稍微愣了一下,他實在沒有想到趙文竟然會如此直接的詢問他們來這裡的目的。
「陛下,尊貴的皇帝陛下。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你。《天工開物》上面的那些公式都是您弄出來的嗎?」
就在托馬斯猶豫之際,站在托馬斯旁邊的笛卡爾興沖沖的朝著趙文開口問了起來。
笛卡爾是一個純粹的學者,現在的他就想弄清楚《天工開物》上面的那些公式到底是不是趙文弄出來的。
趙文將目光放在笛卡爾身上,通過笛卡爾現在的這一番話趙文可以基本上肯定,眼前的這個笛卡爾就是歷史上的大數學家笛卡爾。
趙文看著笛卡爾開口說道:「你說的不錯,《天工開物》上面的那些公式都是我弄出來的。只不過,我很疑惑,你是怎麼知道《天工開物》這本書的?」
「什麼?竟然真的是您弄出來的?」笛卡爾的臉上滿是興奮,然後笛卡爾又解釋了起來,「陛下,尊貴的皇帝陛下,《天工開物》這本書,現在已經在我們那裡傳遍了。
聽說這本書是尼德蘭那些人弄來的,聽說他們,他們是從一個東方商人身上弄來的。」
趙文聽著笛卡爾的回答,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該死的尼德蘭,該死的紅夷。」趙文低聲罵了幾句。
趙文罵完之後,目光又放在了托馬斯的身上。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尊貴的皇帝陛下,之前在西方的時候,聽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神秘且強大的國度,這個國度綿延至今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這是一個神秘且古老……」
托馬斯開始長達兩刻鐘的拍馬屁時間,將東方說成了天上地下最強大,最繁華,最厲害的國家,將趙文說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皇帝。
甚至還說出了以後趙文必然會像亞歷山大大帝一樣,征服全世界。
趙文聽著托馬斯的聲音,心裡只覺得好笑。
托馬斯說的這些話,聽著玩還可以,要是當真的了,那就成傻子了。
「停停停,打住,打住!」
趙文看著說個不停的托馬斯,急忙打斷了他的聲音。
托馬斯停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看著趙文。
「尊貴的皇帝陛下,有何吩咐啊?」
「我問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扯這麼多幹什麼?」趙文有些頭疼的看著托馬斯。
「尊貴的皇帝陛下,事情是這樣的……」
托馬斯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弄了半天,你們是來拜師學藝的?」
趙文一臉戲謔的看著托馬斯,臉上滿是玩味。
看著趙文這個表情,托馬斯心裡有些發毛。
「尊貴的皇帝陛下,我們就是來拜師學藝的!」
托馬斯小心翼翼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