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往地上落了下來，曹化淳站在城牆上往城外看去。

  鵝毛大雪將曹化淳的視野遮住了不少，曹化淳有些看不清城外的營地。

  呼出來的熱氣將面前的雪花吹走，曹化淳的心情就像是現在的天氣一樣，冰冷且蕭瑟。

  曹化淳身上穿著鎧甲，在這大雪天中，冰冷的厲害。

  「如果趙賊這幾天攻城的話，對於我軍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曹化淳一臉糾結的說道。

  曹化淳並不認為這場大雪能擋住趙文的腳步，也不認為趙文不會在這個時候攻城。

  既然趙文不會在大雪的時候停止進攻，那麼這場雪就下的沒有就任何意義，甚至還會對守城戰造成不小的影響。

  畢竟城牆上的積雪對運輸各種守城器械來說，會造成不小的困難。

  曹化淳帶著身後的親衛在城牆上巡視起來，對於現在的曹化淳來說，保證城牆上的士兵士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雖然敵我差距太過懸殊，但是曹化淳卻不願意輕易的放棄。

  曹化淳帶著親衛在城牆上不停轉悠著，不停的鼓勵著士兵的士氣。

  但是這種大冷寒天物資匱乏的時刻，士氣不是那麼好鼓勵的。

  這些士兵是曹化淳之前的時候在北直隸招募而來的士兵，這些士兵雖然不是百戰精兵，但是也要比普通的衛所士兵好上不少，最起碼這些士兵現在並沒有因為敵我懸殊而選擇逃跑。

  「弟兄們，如今馬上就要過年了，只要將趙賊擋在城牆外面，過了年之後，陛下會將國庫打開，讓你們吃了夠。

  那可是國庫啊，裡面好東西多的是，各種雞鴨豬牛，各種大米白面，應有盡有，只要你們能吃，陛下就讓你們吃。弟兄們，一定要守住城牆啊！」

  曹化淳扯著嗓子在城牆上大聲的喊著，曹化淳的聲音在城牆上不停的飄蕩著，城牆上的士兵在聽到曹化淳的聲音之後，哈喇子不停的流著。

  這個時代能當兵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窮苦百姓，這些窮苦百姓平日裡連飯都吃不飽，現在一聽說有這麼多的好東西吃，一個個的都卯足了勁。

  其實，現在的國庫中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國庫中空的連老鼠都嫌棄，那裡還有糧食給這些士兵吃？

  曹化淳說的這些不過是為了鼓勵軍心罷了。

  但是，這些事情這些守軍並不知道啊，這些守軍哪裡知道這些事情，他們還以為現在的國庫中真的有這些多的東西。

  「公公，你就放心吧，不過是幾個賊兵罷了，我們一定會將城牆守住！」一個士兵站在城牆上，看著從自己面前走過的曹化淳，大聲的喊著。

  曹化淳被這個士兵的聲音吸引了過來，他看向這些士兵，大笑道：「哈哈，說得對，有志氣，來人啊，賞，咱們就應該有這種志氣！」

  曹化淳的聲音剛剛落下，站在曹化淳身後的一個親衛就走了出來，從身上取出一塊碎銀子，交給了這個士兵。

  這些銀子是曹化淳的家產，雖然在徵兵的時候花費了不少，可還是剩下了一點。

  曹化淳的家產也不薄，這個時代的太監，不管他有多麼的忠心，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存款」。

  這個士兵以前的時候不過是一個莊稼漢，平日裡連白銀都少見，現在一見曹化淳只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讓人給了自己一塊碎銀子，當下就興奮的要給曹化淳磕頭。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

  這個士兵一臉諂媚的衝著曹化淳說著，膝蓋不由自主的彎曲了下來，就要往地上跪去。

  曹化淳笑眯眯的看著這個士兵，笑道：「快起來吧，地上冷，沒有必要跪在地上，快快起來吧！」

  士兵在曹化淳的命令之下站了起來。

  雖然站了起來，但是這個士兵一直在說著感謝的話。

  周圍的士兵一見這個情況，全都像這個士兵一樣，說著各種各樣的氣派話。

  這些士兵雖然是北直隸的百姓，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趙文的兵馬，從來沒有和趙文的兵馬交過手，再加上曹化淳不停的弱化趙文，就使得這些士兵變得有些不以為然。

  曹化淳和他身後的親衛身上攜帶的銀子數量不少，當這些士兵都開始說著氣派話的時候，曹化淳就讓親衛將身上的銀子賞賜給了這些士兵。

  在金錢的驅使下，城頭上的這些士兵士氣達到了頂峰，似乎連冰雪都無法將他們的氣勢蓋住。

  大雪不停的下著，在距離城牆不遠的一座宅院中，十幾個精壯漢子圍坐在一間搭著火爐的房間中。

  「諸位，陛下的兵馬已經到達了京城城外，咱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在之前的時候，陛下曾經來過命令，說讓咱們配合攻城之事，現在咱們也動動了！」領頭的漢子看著圍坐在火爐周圍的漢子，開口說道。

  「大哥這話說的沒錯，咱們這些人在京城蟄伏了這麼長的時間，為的不就是今天嗎？諸位，要是咱們在這次的戰事當中沒有立下功勞的話，那咱們以後可就沒有立功的機會了！」

  領頭的漢子聲音剛剛落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就接過話茬，說了起來。

  坐在房子裡面的這些人正是之前的時候趙文派往京城的探子，這些人在京城中帶了這麼長的時間，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為了今天的事情。

  現在趙文兵臨京城城下，這些人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

  對於這些探子來說，這是他們在京城最後一次立功的機會，這次要是抓不住的話，那以後可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說的不錯，這次的事情是咱們最後立功的機會，不管怎麼說，咱們都必須將配合好陛下攻打京城的事情！」領頭的漢子再次開口道。

  「大哥說的不錯，咱們現在就應該把握住這次機會，為陛下效力，配合好這次的戰事！」

  「沒錯，說得對！」

  「是，就是這樣，咱們現在就應該這樣做！」

  周圍的漢子說了起來。

  「行，既然如此的話，那咱們就先好好商量一下。雖然咱們現在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攻城，但是陛下攻城的時候肯定會有炮聲，到時候咱們就以炮聲為號！

  而且，今天的時候，我看曹化淳這個太監非常頻繁的從城牆上下來往皇宮方向而去，這種現在現象在前幾天沒有發生過。

  看來陛下應該這兩天就要攻城了，說不定就是明天，你們都給我機靈點，待會咱們出去好好偵探一下情況！」領頭的漢子看著周圍的漢子，詳細的安排了起來。

  沒多長時間，漢子就將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

  天空逐漸的昏暗了下來，房間中的這些漢子們三三兩兩的走出了房間。

  雖然曹化淳手中的兵力沒有多少，但是為了防止有人在城中搞破壞，便派出了一部分士兵在城中巡邏著。

  這些漢子們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因為沒有人打掃積雪，所以走在街道上嘎吱嘎吱作響。

  一排排腳印從這些漢子的腳下生成，朝著遠處蔓延而去。

  領頭的漢子帶著七八個漢子朝著城牆的方向摸去，在沒有路燈的京城，黑夜濃郁的厲害。

  走了沒多長時間，雪又紛紛揚揚的下了起來。

  剛往前走了沒多少距離，密集的踩積雪的聲音傳了過來。

  領頭的漢子急忙帶著手下跑到了旁邊的一個巷子中，躲了起來。

  這是一支巡夜的士兵，人數差不多在二十人左右，他們打著火把，在黑夜中穿行著。

  「嘎吱，嘎吱！」

  腳踩積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當達到最大值後，又開始小了下去。

  「我去撒泡尿，我憋不住了！」

  就在這時，這隊士兵最後的那個士兵一臉難受的衝著前面喊了起來。

  領頭的士兵回過頭來，衝著後面這個士兵喊道：「真是懶牛懶馬屎尿多，你自己去吧，我們先走了，到時候你自己趕緊追上來！」

  領頭的士兵說罷，就帶著這些士兵朝著前面走去。

  後面的這個士兵急忙朝著遠處跑去，一邊跑著一邊松自己的褲腰帶。

  這個士兵來到路邊，直接解開褲腰帶，方便了起來。

  那些躲在小巷子中的漢子見到這個場景，臉上露出了笑容。

  「真是天助我也！」領頭的漢子說著就帶著身後的人朝著正在路邊撒尿的士兵走去。

  這些漢子腳步聲非常的輕，生怕將這個正在撒尿的士兵驚到。

  可能是撒尿太過放鬆，這個士兵竟然沒有察覺到漢子的接近。

  沒多長時間，士兵將褲子提上，打了一個顫，就要離開。

  可剛走了沒兩步路，領頭的漢子就帶著人摸了上來。

  領頭的漢子來到士兵背後七八步的地方，他右手化掌，猛然加快速度，在距離士兵兩三步的距離上，直接跳起，一個手刀劈砍在了士兵的脖頸處。

  一陣劇痛從脖頸處傳來，還沒等士兵出聲喊叫，領頭的漢子左手就捂住了這個士兵的嘴巴。

  士兵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跟在領頭漢子身後的漢子急忙圍了上來，抬起這個士兵就往遠處走去。

  整個行動行雲流水，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沒多長時間，這個士兵被這些漢子帶到了他們居住的地方。

  在一番上刑加審問之後，這些人終於弄清楚了現在的局勢。

  「看來咱們之前猜的不錯，陛下很有可能會在明天發動進攻！」

  領頭的漢子看著房間中的眾人，一臉凝重的道。

  「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再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大哥，咱們該怎麼辦？是不是現在就行動？」

  一個絡腮鬍子大漢看向領頭的漢子。

  「現在行動的話，很容易引起守軍的注意。

  以我之見，咱們等陛下的炮聲響起來之後再行動吧。

  有陛下炮聲的掩護，咱們也能順利一些。」領頭的士兵說道。

  其實，這些探子是在和時間搶功勞。

  他們知道趙文的武器強大，知道就算沒有他們趙文也能將京城輕而易舉的攻打下來。

  如果這次的戰事他們不能抓住機會，那麼以後很大程度上都無法和這次一樣，有這麼好的條件。

  所以說，不管是趙文的命令，還是為了功勞，這些探子都必須行動。

  「陛下的火炮威力強大，咱們的速度要快一點，不然的話，這次的戰事真的和咱們沒有什麼關係了！」領頭的漢子喃喃說道。

  此時的崇禎坐在暖閣中，眼睛睜的老大，死死地盯著窗戶。

  窗戶是打開的，雪花不時從窗戶外面飄了進來。

  吳承恩原本想要關閉窗戶，可是崇禎卻阻止了他。

  窗戶外面的天還是黑色的，崇禎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

  吳承恩侍立在崇禎的旁邊，暖閣中的蠟燭靜靜的燃燒著，燭淚掛滿了燭台。

  整個暖閣中，除過崇禎那粗重的喘息聲之外，再無其他。

  「還有多長時間天亮？」崇禎看向吳承恩。

  「皇爺，還有一個時辰！」吳承恩看了一眼窗戶外面的天空，開口說道。

  「只剩下一個時辰了！」崇禎喃喃自語了一聲。

  暖閣中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崇禎嘴巴大張，大口的喘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呼吸到足夠的氧氣。

  窗外的大雪還在下著，積雪已經蓋過了外面的台階。

  這座將近三百年的皇宮曾經很多次遇到過這種大雪，可是這次卻和往常不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崇禎的心情越發的忐忑起來。

  「朕要出去透透氣！」

  崇禎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吳承恩急忙跟在崇禎的身後，朝著外面走去。

  門剛剛打開，風雪就往暖閣中鑽來，鵝毛大的雪花撲了崇禎一臉。

  崇禎隨手將雪花一抹，朝著外面走去。

  「嘎吱嘎吱！」

  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一排排腳印出現在崇禎的身後。

  「皇爺，外面冷，還是進去吧！」吳承恩看著站在風雪中的崇禎，開口勸道。

  崇禎搖搖頭，「朕在裡面喘不過氣來！」

  雪花落在崇禎的翼善冠上，將帽頂染成了白色。

  崇禎抬起頭，看向天空，雪花落了崇禎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