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掛在天空之強,德川家光坐在一個簡陋的帳篷中。
也幸虧現在的天氣不冷,不然的話,單薄的帳篷還真的沒有辦法阻擋寒冷。
在德川家光的帳篷裡面,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茶壺。熱氣騰騰的蒸汽從茶壺中冒了出來。德川家光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剛剛喝進去,德川家光一口就噴了出來。
德川家光看著手中的茶杯,喃喃說道:「這茶水真難喝。」
也是,德川家光是倭國幕府大將軍。可以說是執掌倭國萬萬人之上的存在。
平時里喝的茶都是上等的好茶,現在喝的這種茶不過是陳年老茶。
在德川家光看來,這些茶水就像是破爛樹葉泡的茶水一樣。
德川家光在帳篷里呆了一陣兒,然後走了出去,在營地中溜達了起來。
松平信綱等親信跟單德川家光的身後,德川家光一邊走著一邊說道:「咱們現在到那兒了,距離北邊的海岸線還有多遠,還有多長時間能到達。」
宋平新港接話道:「咱們現在距離北邊的海岸線還挺遠的。差不多還有七八天才能到達北邊的海岸線。
如果快的話,四五天就能到,但是咱們攜帶的東西比較多,累贅也多,如果沒有這麼多的累贅,咱們的速度能快上很多。」
德川家光長出一口氣,「通知下去。讓軍中所有士兵將能拋棄的東西全部拋棄,如今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先到海邊再說。」
德川家光也顧不上那麼多的事情了,只要能夠加快速度,德川家光什麼都可以拋棄。
第二天一大早,德川家光便率領著隊伍接著朝著北面的海岸線而去。德川家光離開之後,在德川家光原本的駐紮地留下了大量的東西。
太陽掛在天空上,德川家光騎著矮腳馬埋頭趕路。
這個時候,阿部忠秋以及絕崛田正盛距離德川家光已經沒有多少距離。
當天下午,阿布忠秋以及崛田就來到了德川家光隊伍的後面。
這個時候,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的隊伍合在了一起。
在隊伍的最前面,是騎著矮腳馬的阿布忠秋和崛田正盛。
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已經能看到德川家光後面殿後的隊伍。
德川家光因為逃的著急,再加上他之前派遣了崛田正盛增員阿部忠秋,所以就沒有派遣夜不收。
德川家光手中的戰馬數量少的可憐,再加上都是一些矮腳馬,就算他派出夜不收,也沒有任何作用。
阿部忠秋看著前面的隊伍,臉上滿是欣喜。
「終於追上了,終於追上了!」阿部忠秋哈哈大笑起來。
他轉過身子,對著走在自己旁邊的崛田正盛說道:「前面就是將軍的隊伍了,咱們趕緊過去吧。」
兩人說著便揮舞著手中的馬鞭,朝著前方衝去。
這個時候,處在德川家光隊伍最後面的士兵也發現了這阿部忠秋以及崛田正盛。
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是洪承疇前來圍剿他們的士兵。但是等他們看清楚之後,才發現這些人乃是之前德川家光派出去的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
「大將軍,阿部忠秋大人以及崛田正盛大人回來了。」
一個從後面前去的士兵來到了德川家光的旁邊,衝著騎著矮腳馬的德川家光大聲喊道。
德川家光愣了一下,自言自語的道:「這兩人現在不是應該在海岸線上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該不會是這兩人被那些人給打敗了,那些人追上來了?」
帳單這裡,德川家光心裡大駭,臉上的表情也逐漸扭曲。
「趕緊讓他們兩人來見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德川家光衝著這個前來報信的士兵狂吼。
這個士兵急忙往後面跑去。
「他們兩人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那些人已經追上來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可就真的慘了!」德川家光自言自語,一臉慌張。
跟在他旁邊的松平信綱安慰道:「大將軍,事情說不定不會這麼嚴重。」
「不可能,事情只會更嚴重,不可能不會不嚴重。」德川家光打斷了松平信綱的聲音。
沒多長時間,崛田正盛和阿部忠秋來到了德川家光的面前。
德川家光看著兩人,問道:「怎麼回事?你們倆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按照我之前的計劃,你們不是應該在蝦夷島北面的海岸線等我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崛田正盛和阿部忠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這些命令是德川家光親自下達給崛田正盛的。
崛田正盛一臉害怕,「大大將軍,那那些人實在是太厲害了,我們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
「別給我說這些事情,我問你們,你們到底有沒有和他們交手?還有我那些戰船呢?我那些戰船在哪?我那些戰船現在在哪?別告訴我,你們沒有將我那些戰船弄回來!」德川家光衝著這兩人咆哮了起來。
德川家光看著崛田正盛,質問道:「你們是不是將我的戰船扔給了那些人?崛田正盛,你到底有沒有將命令傳下去?」
崛田正盛根本就沒有到達海岸線,半路里就遇見了潰逃的阿部忠秋。
那個時候,崛田正盛雖然將命令告訴了阿部忠秋,但是事情已經晚了。
「我告訴了,我將大將軍的命令傳達下去了,只不過那個時候,阿部忠秋已經潰逃了。我是在半路里遇上了他,我沒有辦法。」崛田正盛一臉恐慌,急忙推卸著責任。
這個時候的德川家光處於崩潰的邊緣,崛田正盛生怕德川家光將自己活劈了。
「你放屁,你根本就沒有給我說!」阿部忠秋一聽崛田正盛這話,直接噴了崛田正盛一臉的唾沫。
阿部忠秋也不是傻子,他也明白如果自己承認了這件事情之後將會面對什麼。
「我根本就沒有聽你說!」阿部忠秋急忙擺脫責任。
崛田正盛眼睛整的老大,等著阿部忠秋。
「你才放屁,我都已經告訴你了!」
「你沒給我說!」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懟了起來,不停的將責任往對方身上推。
看著兩人這個樣子,德川家光就算是再傻,也能想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兩人給我閉嘴!」德川家光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陰沉沉的低吼道。
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兩人急忙閉上了嘴巴,腦袋低垂。
「我就問你一句話,我的戰船有沒有到達北面的海岸線?」德川家光再次問道。
阿部忠秋和崛田正盛沒有說話,嘴巴緊閉。
「說話啊?我問你們,到底有沒有將我的戰船弄到北面的海岸線?」
看到這裡,德川家光心裡也清楚了,這兩個人肯定沒有將他的戰船弄到北面的海岸線。
可是,這是德川家光唯一的希望,德川家光不願意相信這個現實。
「你們兩個人到底有沒有將我的戰船弄到北面的海岸線!!!」
德川家光歇斯底里的衝著這兩人咆哮了起來。
這兩人被德川家光的樣子嚇得跪了下來,衝著坐在戰馬上的德川家光連連磕頭。
「廢物,廢物,你們兩個廢物。」德川家光雙眼猩紅,唾沫星子到處亂飛。
他的聲音因為太過用力,變得沙啞起來。
德川家光跳下矮腳馬,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朝著兩人的身上狠狠的抽去。
兩人不敢躲避,甚至連叫聲的都不敢發出來。
「啪啪!」
皮鞭抽在兩人身上,沒多長時間就將他們兩人抽的血肉淋漓。
德川家光將手中的皮鞭扔在了地上,蹲了下來,大口的喘氣。
「將他們兩人給我拉出去,殺了!」德川家光一臉陰霾,惡狠狠的說道。
被德川家光抽的不成樣子的兩人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看著德川家光。
「大將軍,不能啊,不能啊。我們兩個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啊,當初大將軍剛剛上位時,我們的作用可不小啊,大將軍!」崛田正盛一臉慌張的哀求起來。
阿部忠秋呢哀求道:「大將軍饒命啊,饒命啊,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還有機會嗎?我今天饒了你們的性命,明天誰饒我的性命?」德川家光面若冰霜,冷聲說道。
「將他們兩人拉出去,砍了!」德川家光突然怒吼起來。
德川家光的侍衛急忙從旁邊跑了過來,將跪在地上的兩人拉了出去。
沒多長時間,兩道慘叫聲響了起來。
慘叫聲過後,他們兩人的人頭被親衛拿了過來,讓德川家光過目。
德川家光淡淡的瞥了一眼,說道:「埋了吧!」
松平信綱看著德川家光,說道:「大將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德川家光看向松平信綱,道:「跑?往哪跑?咱們還能往哪裡跑?
跑不了了啊,跑不了了啊。這兩人將我最後的生路全都斬斷了,我能往哪裡跑啊?」
德川家光一臉苦笑,事到如今,德川家光逃命的心思已經徹底的沒了。
蝦夷島就這麼大,還能跑到哪裡去?以前就在南邊海岸線上的那些船隻如果還在的話,說不定還能從北邊的海岸線逃出去。
可是,現在戰船都沒了,到了北邊的海邊,難不成游過去嗎?
「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松平信綱一臉慌張。
德川家光擺擺手,一臉落寞的道:「就地紮營吧,就地紮營吧。從江戶開始,我就沒停下來過,一直在跑。
現在,我不想跑了,也跑不動了,也跑不了了。」
俗話說,哀默之心大於死。現在的德川家光就是這個樣子,當所有的生路都被斬斷之後,德川家光已經不想再跑了,因為跑也跑不了。
松平信綱看著現在這個樣子的德川家光,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將他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隊伍徹底的停了下來,開始安營紮寨。
當營地安紮好後,德川家光坐在自己的營帳中,看著鋪在桌子上的倭國地圖,如同瘋了一樣不停的罵著,「我和你們有什麼仇?我和你們有什麼仇?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們沒有騷擾過你們,豐臣秀吉當年雖然攻打過朝鮮,可是他已經死了,你們為什麼要對於我?
我只想好好的待在這裡,我哪裡都不想去,我不想和誰打交道,可是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德川家光咆哮了一陣,將腰間的武士刀抽了出來。
「噹啷!」
武士刀被德川家光抽出刀鞘,發出清脆的聲音。
德川家光從桌子上拿起一塊雪白的棉布,靜靜的擦拭著。
「好刀,好刀啊!」
德川家光跪坐在桌子旁邊,看著手中的刀,不停的嘆息著。
德川家光不停的摸著武士刀,也不停的摸著自己的腹部。
他拿著武士刀,在自己的腹部前不停的比劃著名。
事到如今,德川家光最好的歸宿就是刨腹自殺。
差不多一個多時辰,德川家光在這一個時辰中不停的比劃著名。
俗話說,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個世界上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死亡。
德川家光雖然有刨腹的心,可是沒有刨腹的膽子。
德川家光比劃了這麼長的時間,始終下定不了決心。
「我無能,無能啊!」德川家光將手中的武士刀往前一扔,大哭了起來。
「我無能啊,我無能啊。我竟然連刨腹的決心都沒有,我竟然連刨腹的膽子都沒有!」
德川家光癱坐在地上,不停的拍著自己的大腿,大喊大叫。
鼻涕眼淚順著德川家光的臉流了下來。
好久之後,德川家光站了起來,將扔在地上的武士刀撿了起來,插回腰間的刀鞘中。
太陽落下了地平線,德川家光跪坐在桌子旁邊,借著桌子上的蠟燭,拿著一根毛筆,在一張紙上書寫著。
德川家光認識漢字,也會寫漢字。
他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良久之後,德川家光將手中的毛筆一扔,沒有去看紙上的內容,整個人往後一躺,呆呆的看著帳篷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