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如果咱們再這樣撐下去,結果肯定不會太好。如今宣鎮在邊境陳兵五萬兵馬,這五萬兵馬,就算將朝鮮所有的人都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大王,咱們和宣鎮之間的差距大到無法跨越,大王,還請大王三思啊!」鄭經世慷慨激昂,不停的勸說著朝鮮王。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個場面,鄭經世不用想都知道如果不投降的話,朝鮮將要面臨什麼。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鄭經世勸解朝鮮王李倧投降,不全都是為國為民,不全都是為了朝鮮。在很大程度上,他更是為了自己。
在鄭經世看來,如果朝鮮王不投降的話,宣鎮的兵馬肯定會攻打過來。
到時候,朝鮮王肯定吃不了兜著走。自己這些人是朝鮮王的官員,而且還是朝鮮王最忠心的官員。
宣鎮兵馬在收拾朝鮮王的時候,肯定會連帶著將自己這些人收拾掉。
如果朝鮮王投降了,那麼自己這些官員基本上就會安穩的活下來。
所以,為了自己,鄭經世這些官員便希望朝鮮王投降。
鄭經世剛剛說完,金瑬就接著說道:「大王,宣鎮我去過。不可力敵也,大王,投降吧!」
「父王,兩位大人說的對。咱們不是宣鎮的對手,咱們投降吧。」鳳林大君李淏也開口勸了起來。
李倧書房中坐立不安,來來回回的走動著。
沒有一個人會輕易的交出自己手中的權利,有些人甚至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權利,不惜奮力一搏。
李倧也不想放棄手中的權利,他不想自己和大明的藩王一樣,成為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廢物。
可是李倧自己在面對宣鎮的時候,心裡害怕的厲害,他害怕宣鎮摧枯拉朽一般將朝鮮覆滅。
現在的李倧就是一個矛盾的結合體,既不想交出手中的權利,也不想面對宣鎮的兵鋒。
李倧糾結無比,心裡不停的盤算著到底該怎麼辦。
李倧的額頭上開始有冷汗流出,在金瑬等人不停的勸說下,李倧的心也越發的慌亂起來。
李倧停了下來,扶著椅子靠背,大口的喘息著。
書桌上的蠟燭靜靜的燃燒著,紅色的火光映照在李倧的臉上。
李倧的呼吸聲越來越大,最後,他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李倧的心越來越亂,越來越亂。
書房中除過李倧的呼吸聲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聲音。
金瑬等人的目光從朝鮮王李倧的身上就沒有離開過,空氣都好像凝固了,讓金瑬等人喘不過氣來。
「也罷,也罷。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寡人呢?」李倧這番話抽乾了他所有的力氣,說完話後,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沒有正形。
金瑬等人聽到李倧這番話後,如釋重負。
「大王聖明!」
金瑬等人急忙給李倧送上馬屁。
「金愛卿,鄭愛卿。明天天亮之後,你們兩人替寡人召開朝會吧,將此事說明。同時制訂降表,儘快送到宣鎮去吧。」李倧有氣無力的說道。
黑夜沉沉,金瑬鄭經世等人走出了王宮。
金瑬站在王宮外面的廣場上,回過頭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宮牆,隨後便快步離去。
金瑬坐上馬車,往自家方向而去。
「歸順新朝對於朝鮮來說,目前不能確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是對於我這種官員來說,好處還是很大的啊。」金瑬坐在馬車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金瑬這些官員撐破了天,也只是朝鮮的官員。朝鮮的地方就這麼大,雖然官職的聽起來不錯,看上去挺大,可也就是那麼回事。
在朝鮮這邊,還算是個官,要是放在宣鎮那裡,就是一個鄉村土官。
金瑬對於這種情況深以為然,金瑬覺得,這次朝鮮歸順,對於他們這些官員來說,也會是一個轉機。
那就是他們這些人從此之後,不僅僅只是朝鮮之人,還是新朝人。
雖然只有兩字之差,但是所代表的東西卻是天差地別。
成了新朝的人,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新朝的官員。新朝的官員可要比朝鮮的官員威風氣派的多了。
新朝的疆域遠超以往,以現在新朝的發展趨勢來看,將會是這片土地上最強大的帝國。
在這種帝國當官,就算是一個小官,也要比在朝鮮當官好。
在金瑬看來,就算自己現在可能成不了新朝的官,但是這並不代表以後成不了新朝的官。
自己成不了,自己的兒子孫子總有一個能成為新朝官員。
如果朝鮮沒有歸順新朝,那麼永遠成不了新朝的官員,後世子孫也不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金瑬和鄭經世代替李倧召開了朝會。
在朝會上,金瑬和鄭世經將李倧的打算說了出來,投降朝鮮。
金瑬和鄭經世說出這個結果之後,滿朝文武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全都同意李倧這個提議。
在朝會結束之後,金瑬和鄭經世便聯手制定降表。
在三天後,鄭經世,金瑬和李淏坐上了船隻,去往宣鎮。
和上次去的時候不一樣,這次去宣鎮時,金瑬和李淏輕鬆了不少。
鄭經世作為同行人員,還是第一次前往宣鎮。
一路走來,金瑬和李淏不停的對鄭經世說宣鎮有多好,有多厲害,聽得鄭經世心裡癢的厲害。
金瑬等人到達了宣鎮的第一時間,就將降表交了上去。
金瑬等人被安排在驛館當中,驛館就是宣鎮裡面的驛館。
金瑬和李淏上次來過宣鎮,居住過驛館,所以並沒有大驚小怪。
可是鄭經世卻是第一次住這種地方,對驛館裡面的各種陳設好奇的厲害。
尤其是馬桶,更是讓鄭經世大開眼界。
鄭經世在第一次見到陶瓷製成的抽水馬桶時,不停的感慨:「嘆為觀止,嘆為觀止啊。不愧是天朝上國,不愧是天朝上國啊。就連廁所都是陶瓷的,真好!!!」
趙文坐在御書房中,看著金瑬等人送上來的降表,臉上露出了一絲輕鬆之色。
對於趙文來說,以和平的方式拿下朝鮮,是最好的結果和途徑。
趙文將手中的降表放到一邊,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陳東來。
對於朝鮮的歸順,趙文並沒有任何意外,所以也沒有太過驚訝,畢竟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將劉文眾和齊青田找來!」趙文說道。
陳東來急忙走出御書房。
沒多長時間,劉文眾和齊青田坐在了御書房中。
趙文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兩人,開口道:「這是朝鮮送上來的降表,想來你們也知道了朝鮮歸順的事情!」
趙文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降表,看向兩人。
劉文眾點點頭,回道:「陛下,臣已經知道了此事。」
「臣也知道了此事!」齊青田回道。
朝鮮歸順這件事在劉文眾和齊青田這些人看來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少意外。
「朝鮮歸順,雖然沒有動用武力,但是咱們面對的事情也不會少。朝鮮的官員要更換,地方駐軍要安排,要換防,朝鮮王這些人也要好好安排。
你們兩人下去之後,就這些問題,指定出一個詳細的計劃出來,時間不能太久。」趙文看著劉文眾和齊青田,開口說道。
劉文眾和齊青田站了起來,衝著趙文躬身行禮,道:「遵命!」
「行了,你們下去吧!」趙文衝著兩人擺擺手。
「是!」
劉文眾和齊青田退了出去。
……
「當今陛下真是千百年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陛下,咱們現在能有這種生活,多虧了當今陛下啊!」
在距離爪哇不遠的海面上,一艘福船靜靜的航行在海面上。
一個水手站在桅杆下方,衝著站在他旁邊的水手大聲喊著。
馬上就是夏天,爪哇這裡靠近赤道,天氣要比內地炎熱不少,這艘福船上的水手基本上都赤裸著雙臂。
「嘿,你說的不錯。當年咱們的這些船隻,哪一個敢輕易的去爪哇?別說爪哇了,就算是去台員島那裡,都提心弔膽的。現在好了啊,就算來爪哇,都沒什麼事。
現在去爪哇,只要人勤快點,就能賺大錢。去爪哇的人多了,咱們這些跑船的,賺的也就多。」
兩個水手你一句,我一句的在桅杆下面聊著天。
因為順風,所以兩人並不忙碌,蹲在桅杆下面,聊著天,消磨著時間。
福船上面的水手趁著這個功夫忙裡偷閒,趁機歇息。
船老大從船艙中走了出來,他看著甲板上懶洋洋的水手,並沒有說什麼。
如今去爪哇,根本就不會遇見什麼事情。
海盜被剿滅,紅夷退兵,呂宋上面的佛郎機龜縮在上面不敢出來,海面上不時還有爪哇的水師巡邏。
總而言之,現在去爪哇的航線,就像是自家後院的洗澡盆一樣,安全且自在。
船老大站在甲板上,他看著前面平靜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鹹味的空氣。
船老大四十歲出頭,是福建人,叫林海通。
因為鄭一官的緣故,所以福建這裡的商人在很早之前就加入了趙文的海商協會。
船老大的臉上滿是風裡雨里勾勒出來的溝壑,一雙黑色的眼睛深邃不已。
這艘福船是船老大的,這次去爪哇,船老大拉了一船的棉布香皂等日用品,這些東西是船老大在登州裝上船的。
這些東西在如今的爪哇,可都是搶手貨,販賣過去,能賺不少錢。
「兄弟們,再有兩三天就能到達舊港了。再堅持堅持,到了舊港,給你們放兩天假!」林海通回過身子,衝著甲板上的這些水手大聲的喊著。
對於這些水手的樣子,林海通並沒有任何不滿。這些人在船上忙碌了很多天了,現在趁著風平浪靜的功夫歇息一下,實屬正常,沒有必要步步緊逼。
「多謝大老爺!」
船上的水手衝著林海通笑呵呵的喊著。
林海通從懷裡取出一本冊子,蹲在船艙檐下面,翻看起來。
這本冊子的封面是藍色的,上面寫著四個楷體大字——《天工開物》。
這本冊子正是宋應星的《天工開物》。
原本宋應星不想寫這本書,因為宋應星覺得自己和趙文根本沒有辦法相比,自己就算將《天工開物》弄出來,也不過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沒有任何用處。
可是,經過那次趙文的點撥之後,宋應星覺得,自己可以將《天工開物》弄成講解宣鎮新科技,新事物的書本。
內容不需要多麼的高深,只需要將宣鎮的這些新東西解釋清楚就行了。
這樣一來,宋應星的工作量便小了很多,而且宋應星也有了信心。
沒花多長時間,宋應星就將《天工開物》編寫完畢,並且刊印發行。
對於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趙文也是持鼓勵態度。
《天工開物》發行之後,異常的火爆,很快便行銷大江南北。
林海通這次去登州裝貨的時候,剛好發現了《天工開物》。林海通當時就被這本書的內容深深的吸引了,所以就將《天工開物》買了下來。
《天工開物》一共有上中下三冊,裡面詳細的介紹了宣鎮的各種新奇的事物以及新工藝。
林海通手中的這本書乃是上冊,中下兩冊被林海通放在了自己睡覺的船艙里。
林海通聚精會神的看著上面的內容,臉上不停的有恍然大悟的表情出現。
就在這時,一艘風帆戰列艦突兀的出現在海面上。
這艘風帆戰列艦比較小,因為體積小,所以速度快。
這艘風帆戰列艦上面沒有任何標識,什麼都沒有,從外表上分辨不出來這是哪裡的風帆戰列艦。
福船上面的一個水手發現了這艘風帆戰列艦,可是他對此並沒有在意。
因為這片海面上經常能看到爪哇水師的風帆戰列艦。
風帆戰列艦也發現了這艘福船,並且不停的朝著福船靠近。
福船上面的水手以及船老大林海通並沒有太過在意,依舊幹著自己的事情。
福船上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這艘風帆戰列艦,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這艘風帆戰列艦有什麼危險,他們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
禍事逐漸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