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不停的在城牆上炸響,沒多長時間,城牆就被炸的坑坑窪窪。
城牆上用來加固的麻袋完全成了擺設,在密集的火炮轟炸之下,全都被炸成了飛灰。
城牆上的守軍在轟炸當中瑟瑟發抖,一些士兵想要逃跑,可是在密集的火炮之下,被嚇得一時之間不敢動彈。
他們的心態在這種火力的打擊之下瞬間崩潰,他們紛紛待在原地,蜷縮著身子,嚎啕大哭。
可是,他們的哭聲除過他們以及他們身邊的士兵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外人能聽到。
因為哭聲被爆炸聲遮蔽,傳不出去。
一個青壯再也堅持不住了,他將手中的武器扔下,頭也不回的往城牆下面跑去。
可是,剛剛跑出去沒有多遠,一發炮彈就落在了他的身旁。
爆炸過後,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逃命啊,快逃啊!!!」
一個青壯大聲嘶喊著,將手中的武器扔在地上,轉身就跑。
他這一動彈,他所在的那片地方,剩下的人馬也紛紛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跟在他身後,準備往城下逃去。
這個時候,就算是看著這些青壯的士兵也不再阻攔,甚至還跟在青壯的身後往城牆下面逃去。
隨著火炮的不斷轟炸,城牆上的守軍也開始崩潰。
從開始到現在,城牆上的守軍堅持了一刻鐘的時間。
在這一刻鐘的時間之內,這些守軍度日如年。
城牆上到處都是哭爹喊娘以及慘叫聲,到處都是抱頭鼠竄的守軍。
「大人,守不住了,快撤啊,收攏兵馬準備巷戰吧。要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咱們的人都要死光了。」吳甡蹲在孫傳庭的身後,一臉焦急的衝著孫傳庭大聲的嘶喊著。
孫傳庭目呲欲裂,他轉過身來,衝著吳甡咆哮起來,「什麼?你說什麼?你要讓本官後撤準備巷戰?你覺得在巷戰中,咱們是趙賊的對手嗎?
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本官要死守開封府城,就算是戰死,也要守住開封府城。」
此時的孫傳庭已經沒有了退路,要是開封府城失陷,那就代表著河南即將全部淪陷。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自己活了下來,崇禎也不會饒了他。
到時候,不光是他,就算是他的家人,也會受到崇禎的懲罰。
孫傳庭不想自己的家人受到崇禎的懲罰,在種種心思之下,孫傳庭選擇死守開封府城。
「大人,不行啊,要是再在不走,咱們這些人就要全部死在城牆上了。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大人!!!」
吳甡不停的勸說著孫傳庭,想要將孫傳庭勸離城牆。
可是孫傳庭就像是一頭驢一樣,不管吳甡怎麼說,都不願意退下城牆。
「你不要再說了,你要走就走。本官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本官要死守開封府城,本官要和開封府城共存亡。」
孫傳庭將腰間的長劍抽了出來,臉色堅定起來,大有一副要和趙文死磕到底的架勢。
吳甡見孫傳庭執意如此,也不好再說什麼。
「唉!」
吳甡一拍自己的大腿,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與此同時,周王站在王府的後院當中,他看向城牆方向,一臉的驚駭。
剛開始的時候,爆炸聲還不是很密集,可是隨著時間的更替,爆炸聲也變得越來越密集起來。
「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父王,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是天上的驚雷嗎?」周王世子站在周王的身旁,一臉驚駭,哆哆嗦嗦的道。
周王世子從來沒有接觸過趙文,也從來沒有見識過趙文武器的厲害。
之前的時候,也不過是聽說孫傳庭說過。
但是,聽別人說哪裡有自己親身實踐來的真實。
「父王,這這這這恐怕守不住吧?孫大人恐怕守不住開封府城吧?」周王世子只覺得自己頭皮發麻,身子就像是落在了冰窖一樣,渾身冰涼。
「這這這這………」周王也是哆哆嗦嗦,他兩眼無神,喃喃道:「三成把握,三成把握,這哪裡是三成把握?這連一成把握都沒有,一成把握都沒有啊。這根本就連一成把握都沒有。」
此時的周王根本就不相信孫傳庭之前對他說的守住城牆有三成把握的說法。
從開始到現在,城牆上的爆炸聲就沒有停過。雖然周王沒見過趙文的火炮,可是光從這種恐怖的動靜來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東西。
「趕趕趕緊讓人收拾東西,開封府城守守不住了了了!」周王看向周王世子,哆哆嗦嗦的道。
周王世子點點頭,急忙往後面跑去。
與此同時,潞王朱常淓躲在書房當中,身子不停的發抖。
「這是什麼東西?這是什麼東西?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朱常淓不停的大聲尖叫著,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經歷過今天這種事情。
「王爺,咱們咱們咱們趕緊準備跑吧。」王府總管站在書桌旁,右手扶著書桌,一臉驚恐的看著坐在椅子上瑟瑟發抖的潞王朱常淓。
朱常淓看向王府總管,驚叫道:「你說的對,你說得對,趕緊讓人準備,寡人要逃命,寡人要逃命。」
……
「給我接著轟炸!」趙文舉著望遠鏡看著前方的開封城,開口說道。
李小三急忙帶著趙文的命令往炮兵陣地而去。
片刻之後,飛向城牆的炮彈越發的密集起來。
城牆也在轟炸之下層層崩潰。
此時,城牆上的守軍都一溜煙的往城下逃去。
至於沒有逃走的,除過被炸死的,就只剩下被炸的半殘的。
孫傳庭雙眼通紅,一臉憤恨的看著城頭上冒起的火光。
吳甡蹲在孫傳庭的身後,瑟瑟發抖。
「大人,快撤吧。」吳甡再次出言勸道。
「本官不……」孫傳庭話還沒有說完,一發炮彈就落在了孫傳庭的側方。
爆炸時產生的氣浪瞬間將孫傳庭等人掀翻在地。
因為孫傳庭是蹲在垛口下方,再加上他被麾下的親衛層層保護在裡面,以及炮彈爆炸的距離比較遠,所以他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
孫傳庭被炸的摔在地上,眼前發黑,耳朵中滿是嗡嗡聲。
在他旁邊,一些保護著他的親衛們七竅流血,沒了動靜。
孫傳庭被氣浪炸的腦袋有些發懵,他看著眼前的場景,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吳甡因為距離孫傳庭比較近,所以也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
吳甡見此,身體不停的哆嗦著。
「不行了,不行了,這裡不能再待了,要是再待下去,恐怕性命就交代在這了。」吳甡暗道一聲,隨後看向倖存下來的親衛,「將大人給我扛著,逃命!」
吳甡也顧不得孫傳庭的命令,趁著孫傳庭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斬後奏起來。
話音落下,倖存下來的守軍不由分說將孫傳庭扛起,往城下逃去。
此時的城牆樓梯上滿是死屍和擁擠的潰兵,他們將城牆擁擠的水泄不通,吳甡和孫傳庭等人根本逃不下去。
吳甡看著樓梯上擁擠的潰兵,臉色大恨。
「轟!!!」
就在這時,腳下的城牆突然顫抖起來,一道比爆炸聲還要響的轟響聲從後面傳了過來。
緊接著,一道巨大的煙塵沖天而起。
城牆垮塌了。
孫傳庭所在的西面城牆再也堅持不住這種程度的猛烈轟炸,終於倒塌了下來。
西面城牆最中央的那段城牆帶著巨大的聲勢,垮塌了下來。
沖天的煙塵瞬間將城牆瀰漫,一些還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士兵帶著驚叫聲和垮塌的城牆一起倒了下去。
城牆的樓梯並沒有在城牆的正後方,而在城牆的後側方。
雖然沒在城牆的正後方,但是垮塌的城牆依舊波及到了樓梯。
樓梯開始有裂縫出現,而且還不斷的變大。
擁擠在樓梯上的士兵驚叫著加快速度,往城下涌去。
在這種程度的推搡之下,踩踏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一些速度不快的士兵被後方猩紅著眼逃命的士兵擠的摔在了樓梯上。
還沒有等他們站起來,無數雙腳就踩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在眾人的腳底下掙扎了沒多長時間,便失去了動靜。
孫傳庭被幾個親衛扛著,因為距離靠後,還沒有登上樓梯,所以受到的波及並不大。
吳甡擦了擦頭上的冷汗,扯著嗓子:「等會,再等會,等一會兒再下。」
不是吳甡這個時候不願意下去,而是這個時候根本下不去。
現在擁擠在樓梯上的士兵都拼了命的逃命,這個時候一個不穩,就會葬身腳底。
趙文也看到席捲而起的巨大煙塵,他看向已經傳令回來的李小三,說道:「傳令下去,停止開炮。」
李小三急忙帶著趙文的命令而去。
不大功夫,炮火停了下來。
趙文舉著望遠鏡盯著城牆,待到煙塵散盡之後,趙文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只見西面城牆最中央的那段城牆已經被倒塌,城牆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看到這裡,趙文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將腰間的腰刀抽了出來。
「傳令第一梯隊,準備進城!」
趙文一聲令下,處在趙文身後的第一梯隊兵馬開始往前面集結。
就在這時,李小三道:「大人,為何不再轟炸一段時間?」
趙文回道:「如今的城牆已經垮塌,城牆上的守軍已經潰不成軍,沒有必要再轟炸了。」
趙文說罷,又大聲喊了起來,「第一梯隊一刻鐘之後殺入開封城,第一梯隊殺進去之後,第二梯隊準備,第三梯隊待命。」
在趙文的命令之下,兵馬迅速的動了起來。
片刻功夫,第一梯隊已經集結完畢。
一刻鐘時間到了之後,第一梯隊的士兵大聲喊著殺,往西城牆涌去。
與此同時,剩餘的那三面城牆和西城牆差不多,兵馬也開始往被炸塌的城牆而去。
爆炸聲逐漸的少了起來,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震天響的喊殺聲。
周王已經來到了王府的大殿中,他右手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雁翎刀,眼睛圓瞪,正一臉焦急的指揮著王府中的下人們搬運著王府中的東西。
就在這時,城頭上的爆炸聲突然消失了。
周王看向城牆的方向,稍微一愣,然後呢喃道:「難道是孫傳庭守住了城牆,趙賊放棄了攻城?」
此話剛剛說出口,周王就反悔了。
「不可能,孫傳庭不可能將城牆守住。
聽孫傳庭說,趙賊的火炮威力巨大,剛才城頭上的爆炸響徹不停,孫傳庭不可能守得住。
難道是,城牆被攻破了,城頭上的爆炸聲之所以消失,是因為趙賊殺進城了?」周王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不好,肯定是趙賊殺進城了。」周王瞬間慌亂起來,他看向大殿中正忙碌不休的下人,扯著嗓子大吼:「趙賊恐怕殺進城了,大殿中所有的東西都不要了,你們趕緊隨著寡人去後院,準備逃命!」
和晉王福王相比,周王將這些身外之物看的很淡,在他看來,只有自己和家人的身家性命最重要。
周王帶著大殿中的眾人,急匆匆的往後院趕去。
與此同時,第一梯隊的兵馬已經越過坍塌的城牆,殺進了開封府城。
歷史上李自成數次圍攻都沒有攻破的開封府城在趙文的火炮之下,連一天都沒有堅持到。
兵馬衝進城之後,並沒有立刻往城裡衝去。
而是順著城牆後面的樓梯殺上城牆,將城牆接手。
擁擠在樓梯上的士兵還沒有全部逃下來,當第一梯隊的兵馬殺上去時,一些士兵又急忙往後面逃去。
一時間,往城下逃的和往城上逃的人群徹底的擁擠在了一起。
吳甡看著衝進城的士兵,臉色大變,「完了,完了,完了,這下徹底的完了,趙賊進城了。」
吳甡哭喪著臉,一臉驚恐。
此時的孫傳庭也反應了過來,他掙扎著從扛著他的親衛肩膀上跳了下來。
他看著城下殺進城的兵馬,臉色大悔。
他手中的長劍不知道丟到了哪裡,他一把將旁邊親衛腰間的腰刀抽了出來,橫在自己的脖子上,悲愴的大喊道:「有心殺賊,無力回天。陛下,臣沒能守住開封府城,臣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