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營士兵的毛呢大衣上面的扣子是銅製刻有篆體趙字的銅扣,而普通士兵的毛呢大衣上面的扣子則是非常普通的鐵質扣子。
畢竟親衛營是趙文的親兵,是趙文直接指揮的,所以配置就要比其他士兵的好一些。
趙文所在的這個房間距離工地不遠,也就是在工地的邊上。
趙文坐在房間中,雙手捧著一杯熱茶,小口的品著。
屋子外面的大雪下的非常大,紛紛揚揚的就像是鵝毛一樣。
掛在火盆上面的銅水壺煮的咕嚕咕嚕作響,不斷的有水蒸氣升騰出來。
雖然現在條件艱苦了一點,可是趙文並不覺得有什麼困難。
尤其是趙文一想到自己將後世失去的土地拿到了手中,心裡就興奮的厲害。
「大人,從登州來的船隊到了,差不多有五十多艘,而且還都是體積巨大的福船。」就在這時,李小三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
趙文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在火盆旁邊的桌子上,站了起來,朝著房門走去。
房門剛剛打開,風雪就倒灌了進來。
寒風卷著雪花直往脖子裡鑽,趙文打了一個冷顫,將身上的大衣裹緊,朝著外面走去。
站在門口的衛兵看著走出來的趙文,急忙迎了上去,跟在趙文的身後。
趙文知道這次耽擱的時間可能會比較長,所以在從宣鎮出發的時候,就讓隊伍將過冬的衣服帶上。雖然這裡天氣比內地嚴寒,但也能堅持住。
「大人,這些船隻當中除過水泥等建築材料之外還有糧食,過冬的棉衣等物資。」李小三走在趙文身後,對著趙文說道。
趙文點點頭,「讓毛文龍布和布和等人都出來,讓他們帶一些建奴俘虜出來,搬運物資。
冬天一到,大雪不停,這些建奴俘虜倒是享福,一個個的待在屋子裡啥也不干,這樣下去可不行。」
「遵命!」李小三衝著趙文一抱拳,急忙朝著後面跑去。
趙文帶著一個大皮帽子,裹著身上的大衣,雙手縮在柱子中,圍著肚子,就像是後世的二流子一樣,朝著港口的方向走去。
雖然這裡距離港口有四五里的距離,可是趙文並不想騎馬。
這大冷天的騎馬,實在是冷的要命。
這裡又不是宣鎮,氣溫比宣鎮不知道低了多少。
當趙文來到港口的時候,一部分福船已經停靠在了港口上。
因為船隻的數量比較多,再加上港口又比較小,所以一次性停靠不了那麼多的船隻。
船隊的負責人領著十幾個隨從站在港口的空地上,他看著穿著大衣,被十幾個親衛拱衛過來的趙文,瞬間就認出了趙文,急忙迎了上去。
「見過大人,在下是宣鎮戶房下面糧庫司副主事陳杰,奉劉文眾劉大人的命令前來押送物資。」陳杰急忙衝著趙文行了一禮。
站在他身後的那些隨從也急忙衝著趙文行了一禮。
「行了,別行禮了,你們都帶了多少東西過來?有沒有詳細的單子,給我看看。」趙文看向陳杰。
「有,就在我身上。」陳杰急忙回了一聲,隨後將手伸進懷裡,取出一本小冊子,交給了趙文。
趙文伸出右手,將小冊子接了過來。
翻看了沒多長時間,趙文便將冊子還給了陳杰。
「水泥的數量還是有些少,至於糧食之類的,倒也不算少,可是也就只能堅持一個多月將近兩個月的樣子。」趙文看向停靠在港口上的船隻,開口說道。
「總兵大人,除過我們這些船隻之外,後續還會有船隻過來,我們只是一個開頭。如今,宣鎮的物資正源源不斷的往登州送去。在出發之前,新建造出來的十艘寶船正往登州開去,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運送物資的寶船就會來這裡。和寶船來的還有後續的船隻,運送的貨物遠在這次之上。」陳杰急忙回道。
自從趙文從爪哇回來之後,位於皮島上的造船廠就沒有停止過,幾乎每天都在工作當中。
在這些時間當中,寶船一共製造了二十艘。除過寶船之外,還製造了不少的風帆戰列艦以及福船。
其中有十艘寶船被趙文調到了爪哇,之前製造出來的寶船又被鄭一官帶著去了美洲,所以如今只有才造出來沒多長時間的十艘寶船。
原本寶船的數量還可以多,但是趙文覺得現在再製造數量更多的寶船已經沒有了必要。
現在寶船的數量已經足夠了,而且寶船製造周期長,需要的材料多,浪費時間,所以如今的這些就夠了,沒有必要再造,畢竟艦隊又不可能只有寶船。
再說了,將遼東攻占之後,趙文就打算研製鐵甲船。
鐵甲艦一旦製造成功,寶船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除過跑運輸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能力,所以也沒有必要一直製造寶船。
「這還差不多!」趙文點點頭,一臉欣慰的道。
說話間,布和以及毛文龍他們趕著建奴俘虜走了過來。
這些俘虜一到港口,就被士兵驅使著搬運物資。
大雪紛飛,雪花不停的飄灑著,這些建奴俘虜站在大雪中不停的將船隻上的物資往下搬運。
毛文龍以及布和他們的兵馬將港口包圍了起來,靜靜的監督著這些建奴俘虜。
倘若哪個建奴俘虜有異動,迎來的就是皮鞭。
布和的麾下還能好點,要是被毛文龍的手下發現,劈頭蓋臉的能將俘虜打個半死。
毛文龍麾下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從遼東逃到皮島上去的,和建奴之間有些深仇大恨,當然不會讓建奴舒服。
趙文在港口上站了沒多長時間,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中。
這些物資少說也要好幾天才能卸完,趙文沒有必要一直在這裡等著。
趙文坐在屋子中喝著熱茶,外面大雪紛飛,尤其是西面的深山當中,大雪更是大的厲害。
在距離奴兒干差不多八十多里的一個深山當中,在深山最深處的一片空地上,這裡生活著一個部落,部落中的人是野女真人。
部落不大,也就是四五十戶的樣子,人口也不過三五百人左右。
在部落西北角的一個木屋當中,一堆火在木屋中熊熊燃燒著。
一個穿著獸皮的中年人坐在火堆旁,看著房間角落的炕上。
「還沒有退燒嗎?」這個中年人正是這個部落的首領,他看著坐在炕邊的男女,開口詢問道。
炕上躺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孩子,孩子臉色煞白,身上蓋著一張黑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棉被。
女人看著臉色煞白的孩子,哭訴道:「還沒有,他的額頭燙的就像是烙鐵一樣,嗚嗚,再這樣下去,恐怕,恐怕就活不了了。」
女人將自己的右手放在了孩子的額頭上,隨即哭出聲來。
男人穿著獸皮製成的衣服,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孩子,不停的嘆氣。
「怎麼辦啊?咱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這是我第三個兒子,要是他再撐不下去,我後半輩子該怎麼辦?以前的兩個兒子都沒有活過四歲,現在該怎麼辦?」男人看著土炕上的兒子,臉上滿是悲愴。
首領坐在火堆旁,火光將他臉上的褶子照的通紅。
「頭領,怎麼辦啊?您想想辦法啊,您想想辦法啊,一定要救活他啊,要是他活不了,那我以後該怎麼辦啊。」男人走到首領的身前,噗通一下跪在了首領的面前,衝著首領不停的磕頭。
首領急忙將男人扶了起來,「阿克丹,你先起來。我今天來你們這裡,就是為了孩子的事情,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根本就不會來。」
「首領,你說該怎麼辦啊?」阿克丹沮喪無比,不停的哭泣著。
「活路也不是沒有,就是有些危險,不知道你敢不敢去。」首領看著阿克丹,開口說道。
阿克丹一聽有活路,瞬間興奮起來,「首領,什麼活路?活路在嗎?只要能救我孩子,不管什麼困難我都會去!」
「我說的這個活路就是那些出現在海邊的人,這些人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但是看他們的樣子,他們肯定能治好孩子的病,要是你能將孩子帶到那裡去求他們,說不定他們會出手救孩子的。」首領看向奴兒乾的方向,開口說道。
趙文等人到達了奴兒干之後,便派出人馬以奴兒干為中心往四周巡查,並且繪製詳細地圖。
原本這個部落所在的地方也在巡查的範圍之內,可是因為這個部落位置非常偏僻,周圍有茂密的樹林遮蔽,要是沒有嚮導,根本沒有辦法進去,再加上道路艱難,所以巡查的人員就繞開了這個地方。
原本部落中的這些人不知道趙文的到來,可是在一個月前,部落首領領著人手出去打獵。
那天他們運氣不好,走出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找到獵物。
最後越走越遠,走了好幾天的時間,一直來到了奴兒干旁邊的大山上。
他們剛剛到了山上,就發現了山下正在巡邏的士兵以及安扎的軍營。
在看到這些東西之後,這些人被嚇得不輕,查看了沒多長時間,還沒等趙文的人馬發現,他們掉頭就跑,不管不顧。
後來的時候,這些人還不放心,還來探查過幾次。
起初的時候,他們這些人還以為這些軍隊只是在這裡待幾天,過一段時間就會走,可是探查了好幾次,他們發現這些軍隊根本就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可是首領,這些人是什麼咱們都不知道,咱們能去嗎?」男人一聽首領說求這些人救命,一下子急了起來。
「這些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我很小的時候,我聽長輩說,在以前的時候,咱們這片地方叫做奴兒干都司,是歸大明管轄的。
在東面的島上以及這些士兵現在駐紮的地方都有大明的駐軍。長輩說,大明是個什麼好地方,那裡所有人吃的好穿的暖,住在大房子中,根本就不用害怕冬天。
只不過這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萬一這事情是真的呢?萬一這些人是大明的呢?聽說這些大明人對咱們這些人還是比較不錯的,每年都會給咱們一些賞賜。要真的是這樣,那孩子不就是有救了嗎?」首領烤著火,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開口說了起來。
奴兒幹這個地方實在是偏僻,建奴攻占遼東之後,還沒有將手伸到這裡。
等到建奴將手伸到這裡的時候,還要等到建奴入關,坐了天下之後。
雖然現在是哥薩克進攻遠東的時候,但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奴兒乾的哥薩克數量並不多,出現在這裡哥薩克也只是跑過來偵探地形,繪製地圖的,數量並不是很多,而且上次還幾乎被趙文給消滅乾淨。
哥薩克數量暴增的時候,還要再等十幾年。
「你別再猶豫了,孩子眼看著撐不了多長時間了,你要是不願意去,那孩子的命可就沒了。現在路就擺在你的面前,你自己選擇吧,是死是活,就看你了。」首領看著阿克丹,語重心長的說道。
阿克丹臉上的表情一變再變,一刻鐘之後,他一拍大腿,牙齒一咬,心一橫,「幹了,橫豎都是等死,還不如拼一把!」
「既然如此,那我就陪你去一趟吧。你現在就趕緊準備,最好現在就出發,不然大雪封山,咱們就回不來了。」首領說道。
阿克丹點點頭,急忙對著女人吩咐起來,「這幾天你就在家等著,我和首領過幾天就回來,你放心吧,這次我一定會將孩子治好!」
阿克丹說罷,便開始準備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阿克丹將孩子總好幾層獸皮包裹著,然後用麻繩綁在自己的背上。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和首領就出發了。
他手中拿著一把簡陋的弓箭,跟著他的首領拿著一桿石制箭頭的長矛,背上背著一個獸皮縫製的口袋,裡面裝著一些肉乾。
大雪不停的下著,兩人一孩朝著遠方越走越遠,他們在路上留下的痕跡很快就被大雪掩蓋。
女人站在部落口,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停的祈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