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大殿當中的眾人衝著趙文大聲喊了起來。
趙文點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周老六、王沖和張賀,你們現在就開始整兵,馬上出發。
記住,趕路的時候不要停,那怕天黑了也不要給我停,等到了遼陽城之後,我可以允許你們修整一天,但是在趕路的這段時間當中,你們不要休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遼陽城。」
雖然趙文的要求有些苛刻,但是大殿中的周老六等人並沒有異議。
雖然他們已經拼殺了幾天幾夜,沒休息多長時間,但是在他們看來,只要能立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憑藉著他們手中的武器,他們認為,兩天之內肯定能攻克遼陽城,到時候將清理城池的事情交給毛文龍和鄭一官他們就行了,自己這些人正好可以趁著這個功夫好好休息一下。
「末將領命!」
周老六他們衝著趙文抱拳行禮,隨後走了出去。
當周老六他們走出去之後,大殿空出來不少。
「小三,你去和周老六他們交接一下事情,將城防換過來!」趙文看向站在自己旁邊的李小三,開口道。
「遵命!」李小三喊了一聲,隨後朝著外面走去。
當李小三走出去之後,布和走上前來,看著趙文,說道:「總兵大人,為何增援遼陽城的事情不讓我們去呢?我們也能幫忙啊!」
布和一臉疑惑的看著趙文。
「是啊是啊,總兵大人,我們可能比不上您的兵馬,但是我們去的話,多少還能幫上一些忙。」鄂木布也急忙說道。
布和和鄂木布心中想的一樣,都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立一些功勞。
現在的趙文有席捲天下的力量,未來成為皇帝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以後要是沒有足夠的功勞,一旦國家創立,那自己這些人到時候獲得的封賞就會降低。
正所謂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萬物都脫離不了一個利字。
要是以後當皇帝的人如果是皇太極,那麼布和和鄂木布也不會著急,畢竟就算皇太極當了皇帝,入主中原,能給他們帶來的賞賜也著實有限。
可是趙文不一樣,現在趙文還沒當皇帝呢,布和之前也沒有在趙文面前立下太多的功勞。但就算如此,趙文對科爾沁也還不錯。
沒立下功勞都成這樣了,那要是立下了大功,日後還了得?
「是啊,大人,我們的兵馬雖然比不上大人您的,可是幫著打下手也是可以的。」布和再次開口說道,臉上帶著期盼。
「哈哈!」趙文看著兩人,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心裡想的是什麼我一清二楚,不是不讓你們立功,只是還不到時候。以後有的是立功的機會,遼陽城外的毛文龍和鄭一官兩人還乾巴巴的瞅著遼陽城無能為力,這個時候要是再將你們派過去,你們讓這兩人怎麼想?
咱們吃肉,總得讓他們喝點湯吧。要是不讓他們立下一些功勞,恐怕會影響他們的士氣。
再說了,攻打城池也不是你們草原騎兵的強項,畢竟你們的戰馬又上不了城牆。」
「這倒也是!」布和恍然大悟的道。
「行了,別說這些了,跟著我在瀋陽皇宮中轉轉吧,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瀋陽皇宮。」
趙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背後,朝著外面走去。
布和等人急忙跟在趙文身後,畢恭畢敬。
「大人,瀋陽皇宮的布局據說和京城皇宮差不多,雖然我沒有去過京城皇宮,但是瀋陽皇宮到是來過幾次。」
布和走在趙文後側方,詳細的為趙文解釋起來。
「瀋陽故宮按照建築布局和建造先後,可以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東路、中路和西路。
東路包括努爾哈赤時期建造的大政殿與十王亭,這裡是努爾哈赤和皇太極舉行大典和八旗大臣辦公的地方。
中路為皇太極成為大汗時建造的,是皇太極居住、批閱奏摺以及后妃居住的場所。
西路則是玩樂和看書的地方,在西路當中皇太極修建了很多戲台和存放書籍的閣樓。
努爾哈赤定都瀋陽後,城內按八旗劃定居住區域。
以大政殿所在的城中心為基準,東側屬正紅、鑲紅旗,北側屬正黃、鑲黃旗,南側屬正藍、鑲藍旗,西側屬正白、鑲白旗,而各旗的貝勒府邸只能在本旗的地界內蓋造。
可以說,皇宮處在最中間,而八旗居住的地方就以一個包圍圈將皇宮包圍了起來。」
布和畢竟是皇太極的丈人,雖然最後背叛了皇太極,可是他的妹妹和女兒都嫁給了皇太極。在投靠趙文之前,布和也來過幾次皇宮,所以對瀋陽皇宮比較熟悉。
在科爾沁投靠趙文之前,皇太極對科爾沁也比較重視,所以布和進出瀋陽皇宮的次數要比其他草原大汗多一些。
此時的皇宮早都沒有了之前宏偉的氣象,到處都是被燒的發黑的牆壁,很多房屋都被火焰燒塌了,只剩下燒不起來的牆壁。
「不得不說,努爾哈赤此人雖然是我的敵人,但是其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只不過努爾哈赤有些喜歡亂認祖先,我記得他曾經說過,他說他是草原人?這可是真的?」
趙文看著殘垣斷壁的皇宮,忽然想了起來後世一些關於努爾哈赤來歷的傳聞。
布和一聽這話,瞬間來了興趣,他看著趙文,說道:「嘿,別說,努爾哈赤的來歷確實讓人弄不明白。
雖然他是建州女真,雖然她統一了女真各部,但是,他和女真的關係還真的不大。
努爾哈赤的六世祖叫做猛哥帖木兒,這個猛哥帖木兒在歸順大明之前是前元斡朵里萬戶府的萬戶。
當年前元被藍玉徐達等猛將打出了中原,而身為前元萬戶的猛哥帖木兒便趁勢歸順了大明。
這個猛哥帖木兒是被前元皇帝派去管理女真的,他的來歷很神秘,至於他到底是不是女真人,還有些不確定。
要知道前元對待漢人和女真人可是異常的警惕,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讓他們掌權的,可這個猛哥帖木兒卻是個例外。
再還有,猛哥帖木兒的父親叫做揮厚母耶烏居,但是他父親到底是不是他,史書上並沒有記載,所以還不能肯定。
有人說,這個猛哥帖木兒根本就不是這人的兒子,而是前元某個太師的兒子,至於是不是空穴來風,有些不太好說。
其實努爾哈赤在攻占瀋陽之後,曾經親口承認六世祖猛哥帖木兒是草原額圖爾部落的千戶。
兩種說法,一個是千戶,一個是萬戶,差距則有些大。但不管怎麼說,猛哥帖木兒都是草原人。我也傾向於猛哥帖木兒是草原人這個結論。
其實吧,我個人覺得,現在已經沒有真正的女真人了。當年前元和宋國夾擊大金時,都將大金打穿了,兩方大軍包圍之下,我不相信他們能逃出去。
在大金國興盛的那段時間當中,大金國將成吉思汗和宋國都得罪完了,我實在不相信這兩方能放過大金國。
現在遼東的這些女真人,在血緣關係上和大金國不大。海西女真,建州女真在宋國金國那個時候只是生女真,別說當時的宋人看不起他們,那怕同是女真的金國,也看不起他們,甚至都沒有把他們當人看。
生女真和金國女真雖然只有一字只差,可是裡面的差距卻非常的大。」
趙文一邊走著,一邊聽著布和的解釋。
「對了,我記得你們草原人也會剃髮結辮,可是卻並不多,大多數情況下只是結辮,並不剃髮。你知道為什麼建奴這麼喜歡剃髮結辮?而且還是金錢鼠尾辮?」
趙文忽然停了下來,看向布和。
對於女真人的金錢鼠尾辮,趙文既厭惡,也好奇。不知道建奴是出於什麼心理,要將頭髮剃成這個鬼樣子。
後世的趙文也從網絡上看到很多說法,其中流傳最廣的一條說是為了討好草原人,拉攏草原人。
但是趙文覺得這就有些扯淡了,努爾哈赤和他的後代經常和草原打仗,那怕到了乾隆時期,都和草原打過幾次,努爾哈赤犯不著這樣做。
「怎麼說呢,我知道的也不多。在一百多年前,女真人的髮辮還不是這樣的。
我們草原人剃髮結辮,更多的是因為放牧,畢竟長頭髮如果不收拾的話,放牧是真的不方便。
至於女真人為什麼要留辮子,更多的是因為他們信仰的薩滿教。
薩滿教的教義中認為,人體腦袋最中央的頭頂心,距離上天最為接近,那就是人的靈魂所在。
在這塊部位的頭髮是為了溫暖自己的靈魂,自然是十分珍貴的,因此以該部位為中心編成的髮辮同樣也是珍貴的。
女真士兵發生部族或外部衝突,哪怕己方的屍體運不回來,辮子也一定要剪下帶回。
這個說法只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現在女真人的金錢鼠尾辮還是努爾哈赤這廝改的,以前的女真人喜歡辮髮垂肩,剃頭的不多。
在努爾哈赤起兵之前,有一位女真前輩戰神,名字叫做禿髮束機能,觀其名字就大概對其髮型猜個七七八八,當然他也是情非得已,他本人是天生部分禿髮。
與一般的禿髮還不一樣,一般人禿頂禿是中間禿,他是前額和兩鬢天生禿髮,頭髮數量極其有限,支持不來花枝招展的很多條小辮子的造型,只好就編一兩條。
努爾哈赤這廝為了能讓自己麾下士兵如同那個女真戰神一樣兇猛,就將這種髮型推廣起來。」
布和是草原人,和努爾哈赤接觸的比較多,再加上又是皇太極的丈人,所以對這些事情也了解一二。
趙文雖然來自後世,可是又不是歷史專業的,所以對於這些比較偏僻的歷史知識了解的不多。
「原來如此,只不過這種髮型實在是太醜了,還有他們身上的衣服,長袍馬褂,也著實醜陋粗鄙。」趙文鄙夷的道。
「原來大人也有這種感覺,我還以為只有我有這種感覺。」
走在趙文身後好長時間沒說話的鄂木布忽然開口說道。
「長袍馬褂太醜了,太難看的,我是真的沒有辦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衣服。」鄂木布一臉厭惡的說道。
其實這個時候的草原人身上穿的衣服並不是如同後世的那樣,後世的那種衣服叫做旗裝,不是蒙古人的傳統服飾。
蒙古人真正的傳統服飾其實和明朝的衣服差不多,明朝衣服當中的曳撒,馬面裙,貼里其實都是草原之人發明的。在明朝之前,中原王朝其實是沒有這種樣子的衣服。
就在幾人說話間,兩個女人被幾個宣鎮士兵押了過來。
兩個女人狼狽不堪,臉上滿是焦黑,身上的衣服到處都是血污。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們兩人和布和有一些像。
兩個女人這幾個宣鎮士兵押著,不敢抬頭,腦袋埋的很低。
「跪下!」
押著兩個女人的宣鎮士兵看到了趙文,他們急忙將這兩個女人押到旁邊,迫使她們跪在了地上。
「見過大人!」
當趙文經過這兩個女人的時候,站在這兩個女人旁邊的士兵衝著趙文行了一禮。
趙文衝著幾人微微頷首,停了下來,指著跪在地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的兩個女人,隨意的問道:「這兩人是誰?」
「回大人,我們不知道這兩個女人是誰,她們兩個是我們在後面一口水井中找到的,我們問了好幾次她們的身份,可是她們什麼都不說。
雖然她們穿著宮女才會穿的衣服,但是卑職覺得,這兩人應該是皇太極的妃子。所以,卑職就沒有動粗,準備將她們兩個帶出去,讓被俘虜的那些妃子認一認。」
領頭的士兵站了出來,衝著趙文說道。
趙文點點頭,隨後對著兩個女人道:「你們兩個抬起頭來!」
兩個女人的身子震了一下,可卻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將腦袋低下,不敢看趙文一眼。
「大人讓你們兩個抬起頭來,你們竟然敢沒有反應?」領頭的士兵喝罵一聲,隨後兩隻手抓著兩個女人的髮髻,猛然一拽,將兩人的臉面露了出來。
「布木布泰,哲哲,怎麼是你們兩個?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裡?」還不待趙文開口,布和便一臉驚訝的喊了起來。
「阿布,阿哈!」
兩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布和的妹妹布木布泰以及他的女兒哲哲。
看到這裡,趙文也反應過來。
「額,還不趕緊放了兩人,你們是怎麼搞得,之前不是給你們傳達過命令嗎?你們怎麼能將這兩人俘虜了呢?」趙文有些尷尬的訓斥著押著布木布泰和哲哲的士兵。
「大人,我們不知道啊,我們不知道這兩人是博爾濟吉特汗的妹妹和女兒啊,要是我們知道的話,我們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待她們啊。
我們找到她們兩個的時候,她們什麼也不說,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啊。要是她們說了,我們怎麼可能會這樣對待她們啊。」領頭士兵一聽是布和的女兒和妹妹,嚇得急忙跪了下來,驚慌失措的解釋了起來。
之前的時候,趙文就傳達過善待布木布泰和哲哲的命令,現在自己陰差陽錯的將兩人給抓住了,而且還是當著大人和人家哥哥父親的面,尤其是剛才自己拽人家的髮髻,這玩笑開的有點大啊。
而且人家的哥哥父親可是大人的丈人,這兩人和大人之間還沾親帶故的。
領頭士兵一瞬間如同吃了蒼蠅屎一般,難受不已。
站在他身後的士兵也急忙跪在地上,一臉的擔驚受怕。
「阿布,阿哈。我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布木布泰和哲哲看著布和那激動的臉,直接撲進了布和的懷中,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流著。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布和摟著兩人,連忙安慰了起來。
「沒有眼力見,趕緊退下,待會再收拾你們!」趙文急忙衝著這些士兵使了一個眼色,罵了幾聲,讓他們退下。
領頭的士兵一聽趙文這樣說,瞬間放鬆不少。
「遵命!」領頭士兵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領著麾下的人手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跑去。
「行了,別哭了,你們有沒有受傷?」布和輕輕拍打著兩人的肩膀,不停的安慰著。
「沒有,我們身上的血污都是別人的。當時皇太極丟下我們逃了之後,後宮就亂了,宮裡的宮女和太監就像瘋了一樣,搶奪皇宮中的財務,甚至還殺了人。
我們兩個見勢不妙,就換了衣服,躲在了後面的一口水井中,直到剛才,才被剛才押著我們的那些士兵給弄了出來。」哲哲一臉悲傷的衝著布和哭訴著。
「你們怎麼不說你是我的女兒?要是你們說了,不就沒這回事了?」布和問道。
布木布泰擦了擦眼淚,「我們哪裡知道這事啊,這伙兵馬凶神惡煞的,有幾個拿著棍棒反抗的宮女直接被他們打死了,我們哪裡敢說這話啊。」
此時的布木布泰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樣,身上哪裡有日後孝莊的影子?
看著這個場面,趙文有些尷尬的道:「那啥,這皇宮也沒啥看的,現在你也找到了你女兒和你妹妹,不如你先帶著兩人去洗漱洗漱吧。」
當初自己說要放過這兩人,可現在又陰差陽錯的被自己的手下給抓了起來。
要不是自己突然來了興致,要在這裡轉悠轉悠,說不定布木布泰和哲哲便會被這些士兵當成皇太極的家眷給咔嚓了。
要真的把這兩人給咔嚓了,那自己說出去的話不就成了放屁嗎?
為將者,最重要的就是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不然還怎麼統領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