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舉著望遠鏡,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船隊,臉色逐漸沉寂下來。
鄭一官處在後方的船隊差不多有兩百多艘,如今這兩百多艘如同螞蟻一般向著寶船衝來。
帆借風勢,鄭一官船隊的速度越來越快,和寶船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的拉近。
趙文看著已經距離自己這邊不足三里的船隊,大手一揮,開口大喊道:「開火!」
趙大牛站在趙文身邊,嘶吼著將趙文的命令傳遞了下去。
船樓上的傳令兵迅速的向著揚威號寶船的下方甲板跑去,將趙文的命令傳遞給下方的炮手。
站在瞭望塔上的旗手揮舞著手中的旗子,也將趙文的命令向著其他寶船傳遞下去。
十幾個呼吸之後,揚威號上的武器率先開起火來。
站在船舷旁邊操控著發射架的士兵狠狠的向著點火裝置摁去。
「嗤啦,嗤啦,嗤啦。」
一瞬間,船舷旁邊這八架發射架發出怒吼聲,如同潑水一般,一發發107火箭彈帶著呼嘯聲向著前方的船隊衝去。
寶船的甲板上立馬瀰漫出濃重的硝煙,107火箭彈發射時產生的尾焰噴在用鋼鐵以及水泥包裹起來的甲板上。
除過107火箭彈之外,甲板上的120毫米迫擊炮也將三十多斤重的炮彈發射了出去。
船舷下方炮窗處的40火也帶著呼嘯聲向著鄭一官的船隊而去。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武器如同下雨一樣,帶著呼嘯聲向著鄭一官的船隊傾瀉而去。
鄭一官看著這些呼嘯著飛出來的火箭彈,臉色大變,「這寶船上面竟然也有這種武器?這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多如此恐怖的武器?」
鄭一官指著趙文的五艘寶船,臉上滿是不可相信以及驚恐之色。
揚威號開火之後沒多長時間,其他的四艘寶船也將寶船上面的彈藥朝著鄭一官的船隊傾瀉而去。
如同一道鐵幕一般,武器彈藥將寶船前方的海域籠罩。
鄭一官的船隻往前走了沒多少距離,就受到了寶船的飽和攻擊。
一發發炮彈帶著呼嘯聲落入了鄭一官船隊的海域當中。
爆炸掀起的水幕足有十幾米高,一些只能容納十來個人的小船在這些水幕以及漣漪當中搖晃不停。
來自後世的武器如同死神一般,只要落在了船隻上,就會將船上的水手的性命帶走。
這些海盜在面對寶船的攻擊束手無策,只能被動挨打。
雖然他們的大船上也有一些大炮,可是這些大炮的射程實在是太近,在這種距離上就算將這些火炮拉出來,也無濟於事。
再加上寶船的體積又那麼大,就是挨上幾炮也無所謂。
一艘艘船隻在寶船的打擊之下灰飛煙滅,就算有一些船隻衝破了這些火力衝到了寶船的下面,可還沒等他們將手中的纜繩扔上寶船,就受到了寶船上的輕機槍的攻擊。
一時間,船隻上血肉夾雜著木屑橫飛,最後摔落到海中。
鄭一官和鄭芝虎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海戰還能這樣打,趙文的這個打法實在是刷新了他們對於海戰的認識。
以前和紅夷交戰的時候也遇見過他們的炮擊,可是紅夷的那種炮擊和現在寶船的相比簡直就是撓痒痒一般。
鄭一官看著火力兇猛的寶船,臉色鐵青的道:「我終於想明白了,這是連環計,他們這是想直接將咱們吞下。」
「大哥,咱們怎麼辦?」鄭芝虎看著鄭一官,臉上逐漸出現一絲焦急之色。
當他看到這五艘寶船出現的時候,他原本還以為戰事的轉機出現了,沒想到這是要雙管齊下,前後夾擊,想要將自己這些人馬一網打盡啊。
鄭一官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老子縱橫海洋這麼多年以來什麼事情沒有見過?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今天不就是幾艘寶船嗎,老子還就不相信了,老子還拿不下來。」
鄭一官臉上逐漸出現一絲瘋狂之色,他扭過頭,看向鄭芝虎,大聲喊道:「讓後方的船隻都給我撤回來,全力進攻前方的這五艘寶船。
現在也將這些進攻的船隻給我先撤下來,等後方的船隻趕到之後,兩處合在一起,以優勢的力量對著五艘寶船發動攻擊。」
「大哥,前方的船隊不能撤下來啊,現在這些船隻還能憋著一股氣往前沖,一旦撤下來,想要再衝上去可就難了。」鄭芝虎急忙朝著鄭一官大聲喊道。
可是現在的鄭一官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哪裡能將鄭芝虎的話聽進去?
「你給我閉嘴,一切按照我說的去做,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鄭一官眼睛中閃動著狠辣之色,一臉威脅的盯著鄭芝虎。
鄭芝虎看著聽不進去的鄭一官,無奈的長嘆一口氣,只好將鄭一官的命令傳達了下去。
命令傳達下去之後,瞭望塔上的旗手開始揮舞著手中的旗子,將鄭一官的命令傳遞了出去。
正處在造船廠前方,受到防守陣地猛烈攻擊的船隊在看到鄭一官的命令之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紛紛調轉方向,向著來時的方向逃去。
可是這片海道狹窄異常,海面下暗礁密布,一不小心就會觸礁,再加上不斷落下來的炮彈,這些船隻上的水手更加驚慌失措起來。
船隊擁擠到了一起,還有不少船隻因為慌亂,撞上了海底的暗礁。
與此同時,進攻趙文的船隊也將速度放緩了下來,逐漸開始向著後方退去。
「大人,我看著鄭一官是想集結優勢兵力,對咱們發動進攻。」齊青田看著緩慢撤退的鄭一官的船隊,皺眉道。
「呵呵。」趙文嗤笑一聲,一臉玩味的道:「想要集結優勢兵力,咱們不給他這個機會,看他如何集結。」
趙文大手一揮,指著前方,大喊道:「傳我命令,升帆,調轉方向,全速前進,並排向鄭一官船隊逼去。」
當趙文的命令下達之後,寶船上的攻擊也停了下來,水手將船帆升到了頂端,操控著寶船向著鄭一官的船隊壓去。
「嗚嗚嗚嗚!」
寶船上的號角聲響徹不停,五艘寶船如同五艘小山一般向著鄭一官的船隊緩緩逼去。
那些尚未來得及退下去的船隻上的水手看著衝過來的寶船,心中壓抑的厲害。
寶船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船隻和寶船相比,就如同一個小小的茅草屋和高樓大廈相比一樣。
這些水手們看著巨大的寶船,心中生出一股無力感。
「快逃啊,這寶船壓過來了,再不逃就沒命了。」
船隻上面的水手大叫著向著後方急速逃去。
有一些水手見船隻轉不過彎來,縱身一躍,跳入了海水中,向著鄭一官的方向游去。
失去水手操控的船隻被壓過來的寶船撞上。
寶船前方吃水線下安裝的巨大的青銅撞角輕而易舉的就將這些小船撞成碎片,將這些弱小的船隻撞的散架。
那些跳入海面當中的水手就像是被豺狼追趕的羔羊一般,拼命的向著前方游去。
趙大牛看著前方鄭一官的船隊在緩緩的聚集著,不由的大喊道:「齊先生說的沒錯,鄭一官就是想要集結優勢兵力對咱們發動進攻。」
趙文站在楊威寶船上面,冷笑道:「他鄭一官就是將這些船隻全部壓上來也別想著能將我這五艘寶船弄到手中。
更何況之前的幾次戰事,鄭一官手中的船隻數量銳減,士氣也非常的低迷。」
趙文說罷,隨後指著前方,再度開口道:「此時撤退,實乃大敗之策,我實在是想不明白鄭一官是怎麼想的,怎麼出了這麼一個昏招。
既然你露出了這樣一個明顯的破綻,我不好好利用一下,有些過意不去。
給我壓上去,將他們向著一號造船廠逼去,我就不相信他不失敗。」
寶船向著鄭一官的船隊行進著,那些正在撤退的船隻看到逼過來的寶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可是這樣一來,再加上船隻的數量眾多,一時間,無數船隻擁擠在了一起。
鄭一官看到擁擠在一起的船隻,一拳砸在了船舷上。
「可惡,實在是可惡,竟然趁著我退兵之時壓了上來。」鄭一官臉上滿是陰狠之色。
其實,不管鄭一官退不退,結果就只有失敗一個。
船隊不退,他手下的船隻也沖不上去,只能被趙文的彈藥消耗掉。
船隊撤退,那趙文就能趁機壓上來,將他們向著後方逼迫而去。
當撤退開始時,沒人會知道這場撤退能演變成什麼模樣,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場潰敗。
在古代的戰爭中,這種現象層出不窮。
緩慢行進的寶船如同一塊巨石一樣,砸在了這些海盜的胸口上。
他們看著高大無比的寶船,胸口發悶,喘不過氣來。
一陣海風吹過,其中夾雜著血腥味以及燒焦的味道,領著這些海盜不停的反胃。
「嘎吱,嘎吱!」
揚威號寶船撞上了一艘落在後面的福船,強大的衝撞力再加上揚威號正前方吃水線下的青銅撞角,這艘福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
嘎吱嘎吱的聲音在福船上響徹不停,福船逐漸解體。
福船上面的水手驚慌失措的跳進了海水中。
可當寶船駛過來時,產生的渦流直接將他們捲入了水裡。
海面上的風開始變大,寶船的速度也在變快。
並排而來的寶船如同一把鐵耙子一般,向著鄭一官所在的方向犁去。
凡是被寶船所觸碰到的船隻,無一例外被寶船碾碎。
其中還有一些人妄圖將手中的繩索扔上寶船的船舷,可是當他們剛剛露頭,就被寶船上早已準備好的士兵打死。
進攻和撤退完全是兩種心態,如果是進攻的話,這些船隻就會一擁而上,向著寶船發動進攻。
可當撤退時,所有的船隻都在爭先恐後的逃命,敢反抗的人就很少。
「該死的,真是該死的,這些人要將咱們趕盡殺絕。」
鄭一官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他轉過身去,舉起單筒望遠鏡看著後方的船隊,再次怒聲喝罵道:「這後面的船隊怎麼還沒有過來?要是在這樣下去,咱們非要全軍覆沒不可。」
「大哥,咱們跑吧,咱們明顯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咱們打不過他們啊。」
這一刻,鄭芝虎終於怕了,恐怖的武器,龐大的寶船,這兩者擁有一個都能稱霸海洋,更何況這兩個被同一股勢力所擁有?
天真的變了,以前的海洋上的鄭家時代終於要落幕了。
一時間,鄭芝虎悲從心來,臉上滿是落寞之色。
鄭一官衝著鄭芝虎癲狂的嘶喊道:「我沒有失敗,我是不會失敗的。當年我白手起家打拼下這麼大的基業,今天就這麼一點困難想要攔住我?這簡直不可能。
傳我命令,前方的船隊不要再退了,給我衝上去,給我沖。
還有後面的船隊,讓他們的速度給我在快點,給我往上沖,這五艘寶船我吃定了。」
「大哥,後方的海域太過狹窄,船隻已經擁擠在一起了,根本就沖不過來啊,而現在的這五艘寶船以泰山壓頂之勢襲來,根本就不用開火就能將咱們擊敗啊。
剛才大哥的撤退命令一下,憋著的一口氣就全都泄了啊,現在根本就沒法在組織起一場新的進攻啊。大哥,跑吧。」
鄭芝虎看著以泰山壓頂姿態而來的寶船,有些心驚膽顫起來。
他這一番話倒是不假,當憋著的一口氣泄了之後,想要再組織起來,可就難了。
人心散了,隊伍就廢了。
「給我接著壓上去,壓到他們投降為止,他們不投降就給我一直壓,如果有敢反抗的,直接用武器伺候。」
趙文看著一艘艘船隻被揚威號寶船碾碎,面不改色的大喝道。
海面上不斷有木頭斷裂的聲音響起,其中還夾雜著海盜驚慌失措的叫喊聲。
鄭一官看著前方那一艘艘被寶船碾碎的船隻以及這些聲音,一瞬間心亂如麻。
進攻寶船的船隻擁擠在了一起,往回撤退的速度如同龜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