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充足的糧食之後,遵化城上的守軍也爆發出無比強大的力量,在隨後的三四天裡,莽古爾泰發動的數次攻擊都被守城的士兵打退。
一時間,莽古爾泰看著還依然屹立在那裡的遵化城憤怒不已。
莽古爾泰實在是想不明白,重兵把守的喜峰口關都被他給攻破了,如今一個小小的遵化城卻久攻不下。
一想到皇太極那張肥胖不堪的大臉,莽古爾泰就一陣的噁心。
「這屁大點的地方,竟然拖延了我這麼長的時間,真是該死。」
莽古爾泰看著再次退下來的兵丁,手中的馬鞭狠狠的在空中抽打著。
「報,主子爺,大汗距離遵化城已經不足二十里。」
一個探馬從遠處飛速而來,最後停在莽古爾泰的身前。
「哼,皇太極這狗東西,來的還真是時候。」
莽古爾泰一想起皇太極那張肥胖無比的臉以及那居高臨下的姿態,瞬間煩躁起來。
「讓那些攻城的士兵都撤下來,別再丟人現眼了。」
莽古爾泰指著那些正在潰逃的兵丁,臉上滿是憤怒之色。
「親衛營,跟我去迎接皇太極那狗東西。」
雖然莽古爾泰心中有一萬個不願意,但面子上的東西還要過的去的,畢竟現在皇太極可是大汗。
當莽古爾泰領著親衛營剛剛走出十五里的距離時,一架看起來華麗不已的馬車緩緩的停在了莽古爾泰的身前。
「呦,這不是三貝勒嗎?你怎麼在這?我還以為你已經打到明人的京城了呢,沒想到你還在這。」
濟爾哈朗從車架側面騎著戰馬緩緩而來,他一臉戲謔的看著莽古爾泰,陰陽怪氣的道。
莽古爾泰看著譏笑自己的濟爾哈朗,怒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
濟爾哈朗乃是努爾哈赤的弟弟舒爾哈齊的第六個兒子,和皇太極的關係非同一般,乃是皇太極的鐵桿心腹。
莽古爾泰對於這個面對皇太極時近乎就是一個狗腿子的濟爾哈朗沒有任何好感。
「呵呵,老五啊,你今天的脾氣怎麼這麼暴躁吶?」
皇太極穿著一身明黃色,繡有龍紋的旗裝推開車架上的車門,緩緩的走了出來。
莽古爾泰是努爾哈赤的第五子,被封為三貝勒。濟爾哈朗叫他三貝勒沒錯,皇太極喊他老五也行。
莽古爾泰看著一臉譏諷的皇太極,當下極不情願的行了一禮,「暴躁?我什麼時候暴躁了?我是來迎接大汗的。」
「大禮就免了吧,遵化城現在怎麼樣?」皇太極從車架上跳了下來,沉著臉看向莽古爾泰。
莽古爾泰道:「遵化城如今還沒有打下,漢八旗損失慘重。」
雖然莽古爾泰極不情願相信這個事實,可他還是不得不說出來。
畢竟遵化城沒有攻下來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老五啊,你平日裡不是自詡為後金第一巴圖魯嗎?今日怎麼連一個小小的遵化城都沒有攻打下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皇太極朝著莽古爾泰譏諷幾句,隨後看向濟爾哈朗,「傳令下去,全軍加快速度。」
濟爾哈朗立即騎著戰馬領著幾個傳令兵向後而去,將皇太極的命令傳了下去。
……
王元雅站在城頭上,看著城外死傷慘重的漢正藍旗兵丁,對著身邊的傅建瑛道:「也不知道援軍在哪裡,如今守城的將士傷亡慘重,也不知道咱們能再支撐多長時間。」
「大人,只要軍民一心,這城池還是能守住的。」傅建瑛不知說什麼好,只好安慰王元雅。
如今的遵化城中傷亡的將士已經超過了四五成,城牆上的守軍數量銳減,王元雅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讓傅建瑛再在城中招募青壯。
可是,青壯之前都被召集的差不多了,現在哪裡還能再召來青壯?
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就號召城中能拿起武器的男女老少登上城牆。
「大人,你看那邊!」
這時,傅建瑛忽然指著遵化城北面,一臉嚴峻的道。
王元雅順著傅建瑛手指的方向看去,之間幾道巨大的煙塵沖天而起,向著這邊緩緩而來。
「這是,這是建奴的援軍?」
王元雅臉色大變,渾身不停的顫抖。
如果這真的是建奴的援軍,那遵化城豈不是真的守不住了?
皇太極領著中軍人馬緩緩的行至遵化城外五里左右的地方。
「傳令下去,將整個遵化城給我團團圍住,不要放過任何東西。」
待到中軍大帳紮好之後,皇太極坐在中軍大帳中,對著手下緩緩說道。
半個時辰之後,整座遵化城被皇太極的人馬圍的滴水不漏。
遵化城徹底的成了一座孤城。
皇太極接過范文程遞過來的茶杯,將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
片刻之後,皇太極命人送來一張宣紙,自己拿起毛筆,在上面揮灑起來。
紙上寫道:我興師征討之緣由,我兩國素相和好,後因欺凌我等,致成七恨,我乃告天征討之,天不計國之大小,以我為是……昔遼東叛民,我曾殺之,甚是懊悔。今圖治更新,此無俟我言,爾等亦聞之也。我既發大軍直來,豈肯中途而返乎?爾須速審來降。如若願降,我定當保遵化城百姓無事,倘若不降,攻破之後,三日不封刀。
這是一封勸降信。
皇太極將毛筆放下,將上面的墨跡晾乾,隨後將其放進一個牛皮紙的信封中,交給濟爾哈朗。
「你去將這封信用弓箭射到遵化城中,我希望這遵化城巡撫能識得大義,投降我等。」
皇太極看著濟爾哈朗,沉聲說道。
看著走出去的濟爾哈朗,皇太極一臉笑意的看向范文程,「范愛卿啊,你看本汗這一招如何啊?」
范文程急忙拍著馬屁,說道:「大汗乃是聖者仁心,奴才以為,這遵化城的巡撫在看到這封信之後,定然會舉城投降,到時候,大汗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遵化堅城攻下。」
「哈哈哈,好奴才,真是說道本汗的心坎里去了。」
皇太極在大帳中轉悠著,哈哈大笑起來。
當王元雅正在巡查正面城牆時,一支箭矢從城牆下方嗖的一下飛了上來。
旁邊的親衛急忙將王元雅往旁邊一拉,躲開了這一箭。
「這些建奴,一個個的都該死。」
親衛看著落到後方的箭矢,一臉冷意的道。
「大人,這支箭矢上面好像有一封信。」
一個前去查看箭矢的親衛急忙將這根箭矢拿了過來。
王元雅一臉疑惑的將箭矢接了過來,果然,上面確實有一封書信。
王元雅將書信從箭矢上拆下,將裡面的信取出,緩緩打開。
片刻之後,王元雅直接將信扔在腳下,狠狠的踩了幾腳。
「無恥之尤,簡直無恥之尤。」王元雅指著地上被踩得稀巴爛的書信,青筋暴起,破口大罵。
「來人啊,取紙筆來。」王元雅沉著臉,沉聲吼道。
不大的功夫,紙筆被送了過來。
王元雅直接將紙張放在地上,提起飽沾濃墨的毛筆,在紙張上書寫起來。
紙上寫道:爾等原是我大明臣子,汝父更是建州衛指揮使,爾等不思皇恩,意圖造反,實乃奸佞小人……我勸爾等就此罷手,速速離去,否則朝廷天兵一至,爾等瞬間灰飛煙滅,寸甲不留。
王元雅寫罷,直接將毛筆扔在地上。
「將這紙塞進信封中,射到城外。」
王元雅指著地上的紙張,冷聲說道。
「嗖!」
一支箭矢朝著下方而去,片刻之後,這支箭矢被送進了皇太極的大帳中。
皇太極看著放在桌子上的信封,笑著對范文程道:「范愛卿啊,你猜猜這封信寫的是什麼內容?」
「大汗,奴才想,這應該是那遵化巡撫的求饒信吧。奴才估計,這遵化城巡撫在看到大汗的天兵之後,已經屁滾尿流了,希望大汗能給他留一條性命。」
范文程一臉諂媚的看著皇太極。
皇太極哈哈大笑著,隨即將信封緩緩拆開,拿出裡面的書信,仔細端詳起來。
「啪!」
當皇太極將整封書信看完之後,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雙眼猩紅。
「好好好,呵呵呵,這王元雅是真的好。」皇太極怒極反笑,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來人啊,傳令下去,今日修整一天,明日全力攻城,務必在明天給我將遵化城攻下。」
皇太極衝著大帳外,怒聲喝道。
范文程看著暴怒的皇太極,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太陽逐漸西沉,月亮也緩緩的從地平線上升起。
一支約莫有八千人左右的軍隊在官道上急速飛馳著,向著薊鎮總鎮三屯營急速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這些人停在了薊鎮三屯營的城牆下。
「來者何人?」
城頭上一個兵丁打著火把向著下方大聲吼道。
「我乃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建奴攻破喜峰口,圍攻遵化城,特來支援。」
軍隊中走出一個八尺大漢,衝著上方怒聲吼道。
此人正是山海關總兵,趙率教,乃是袁崇煥的心腹愛將。
此人和吳襄祖大壽不同,乃是一個忠於國事有勇有謀的悍將。
曾經在孫承宗的手下任職,頗受孫承宗讚賞。
當喜峰口被攻破,建奴兵圍遵化城時,他就得到了遵化城求援的消息。
於是向袁崇煥請了命令之後,趙率教就率領山海關兵馬日夜不息,朝著遵化城而去,經過三晝夜的奔馳,終於趕到了三屯營。
而此時,關寧軍還在半路上磨蹭著。對於關寧軍來說,打不打建奴都是閒事,重要的是如何保存實力。
「你如何證明你是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如今建奴橫行,如果你是建奴,我該怎麼辦?」
城頭上的士兵衝著城下的趙率教大聲嚷嚷道。
與此同時,薊鎮總兵朱國彥也得到了趙率教領兵前來的消息。
「大人,這趙率教恐怕是真的。」
一個幕僚看著坐在大廳中一聲不響的朱國彥,緩緩說道。
朱國彥抬起頭來,看向幕僚,依舊一言不發。
「那放他們進來?」
幕僚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朱國彥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臉無奈的道:「放什麼放?如今建奴攻破喜峰口,直接而下,肆虐整個京畿之地。我部人馬損失慘重,如今鎮城中可用人馬不過數千,如果他是趙率教還好,可萬一要不是呢?你能保證他肯定就是趙率教?」
幕僚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傳我命令,不准讓他們進城,讓他們從哪來回哪去吧。」朱國彥看著前來傳令的傳令兵,揮了揮手,沉聲說道。
待到傳令兵走出去之後,朱國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勞累了一天,甚是乏困,如今天色已晚,先生還是早些休息吧。」
朱國彥看著眉頭緊緊皺在一起的幕僚,緩聲說道。
隨後,他便自顧自的朝著後院而去。
看著離去的朱國彥,幕僚長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率教騎在戰馬上,看著城頭上好長時間沒有反應,便再度大聲喊道:「我乃山海關總兵趙率教,前來支援。兵馬已經奔馳了三晝夜,希望能在薊鎮總鎮歇息一晚。」
「大人,總兵大人不讓你們進,總兵大人害怕你們是建奴。」一個兵丁探出頭來,衝著趙率教大聲喊道。
「我們不是建奴,我這裡有山海關總兵的大印,不信可以吊上去查看一番。」
趙率教還不死心,將山海關總兵的大印拿了出來。
「不行,總兵大人有令,不管是誰,都不准進。」
「我等奔馳三晝夜,甚是乏困,只修整一晚,明日就走,軍隊不打擾你們。」
「不行,總兵大人有令,誰也不准進。」
「大人,這薊鎮總兵朱國彥這個匹夫完全就是故意的,奶奶的,他是專門不讓你進去。」
一個家丁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趙率教咬牙切齒的道。
趙率教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如何不知啊,當初因為一點小事和朱國彥結仇,沒想到這廝心眼竟是如此之小。今天這事,很明顯就是他公報私仇,而且我還無能為力。也罷,既然他不讓咱們進城,咱們就不進了。
行了,咱們都已經奔馳了三晝夜了,不差這一點功夫。傳我命令,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便朝著遵化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