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各有圖謀(中)

  感受到壓力與威脅的韓本善眯起了雙眼:「這麼說來,你兩人想要阻我下山了?」說話間,他手中刀已橫於胸前,一副戒備的模樣。即便是剛才身於殿內周圍皆是二龍山的大小頭目,也比不了面前兩人給他的壓力。

  不想魯達卻把頭一搖:「不,洒家一人就足夠了。」說話間已猛然踏前一步,氣勢陡然就壓了過去,同時六十多斤的禪杖已被他呼地一下掄了起來,橫掃向對方的腰部。

  韓本善不敢有絲毫鬆懈,當下腳步一錯就往邊上閃去,同時看準時機手一抖下,鏈子刀已呼嘯著直奪魯達的面門。但這一下也早在魯達的預判之中,只見他低喝一聲,本來已橫掃出去的禪杖竟迅速迴轉,同時上提著正擊在了空中那根鐵鏈上,旋轉間,竟把鐵鏈給纏到了杖身上,這也讓充滿威脅的一刀立馬失效。

  周圍那些人,包括已經從殿中搶將出來的鄧龍等一幹頭目直看得眼花繚亂。他們之前可是見識過韓本善鏈子刀上的本事的,剛才還覺著這一刀不可招架呢,卻不想竟被魯達已如此巧妙的招數給破了去。

  不光是他們,就是韓本善也是心下一凜,叫了聲好,隨即手上發力,便欲趁勢將魯達手中的禪杖給奪取過來。他這一拉卻正中魯達下懷,當時就借力往前撲去,一手握緊了杖身,一手已握拳猛轟向對方的胸口。

  感受到這一拳力道之大,韓本善的臉色再次一變,迅速往後撤步的同時,手腕再次急抖。那本已纏死在杖身上的鐵鏈突然就如靈蛇般活了過來,嘩啦一聲響,竟直接脫開束縛,那本來耷拉往下的那口刀也迅速抬頭,再次抹向了魯達的咽喉。

  這一手確實詭異到了極處,讓其他人忍不住就發出一聲驚呼。直到這時大家才知道韓本善鬼刀之名確實名副其實,當真是手中刀詭詐莫辨,防不慎防,換了任何一人在魯達的位置上,此時只怕都要重傷甚至是丟命了。

  但魯達卻臨危不亂,吼叫一聲,單手竟把那沉重的禪杖猛然倒旋,一股大力的撕扯下,竟把那即將傷到自己的一刀給帶得往旁邊掠去,只是這麼一來,他向前的沖勢便是一頓,揮出的一拳也落在了空處。

  「好!」韓本善趁此機會已將鏈子刀與禪杖迅速脫開,身法極快地就往邊上閃去,防著對方再次猛攻過來。這幾招隔空較量下來,他已確知魯達是個走剛猛路線之人,與之硬拼可不占便宜,必須先游鬥著消耗其氣力,再找尋破綻一擊敗敵。

  而魯達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見他往邊上躥去居然也沒有如剛才般窮追猛打,而是收杖自守,腳步邁動間,正面總是朝向韓本善,使其無法找到破綻偷襲自己的弱點。

  當下里,兩人一在外,一在內已迅速轉了三圈,雖然不再如之前般全力對攻,但這種蓄勢未發的對峙卻比之前的全力廝殺更讓人感到驚心動魄和壓力無窮。

  韓本善這時也是心中叫苦,他是真沒想到這二龍山上突然就多了兩個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當真是大意了。即便他現在拼著重傷真能一刀幹掉面前的僧人,邊上那個叫武二郎的傢伙也必然能殺掉自己。可現在,卻已成騎虎難下之勢,卻該如何是好?

  心中雜念一生,韓本善的動作自然就稍顯僵硬,腳步突然就是一慢。可就這一慢間,魯達卻已抓住機會,當即一聲大吼,人已如旋風般直撲而上,手中禪杖更是呼嘯著兜頭就朝他砸了過去。

  已失先機的韓本善此時已來不及再飛出鏈子刀退敵了,只能握緊了刀柄橫擋而上,使手中刀與禪杖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發出當的一聲震響。

  而這一下,卻是以他之短對敵之長了,論氣力他自然是遠比不了魯達的,如此短兵互轟,勝負立刻就有了分曉。只聽韓本善悶哼一聲,身子已急速往後飛去,口中更是噴出了大量鮮血,這一下不但生生震裂了他的虎口,還傷了他的臟腑。

  但他到底不是等閒之人,即便人已失控摔出,卻還是能做出些反應來的,當即手一抖間,鏈子刀急速飛出,正好朝著欲圖繼續殺上的魯達胸口刺去。這一下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只能急忙收步舉杖相架,但終究是慢了一瞬,雖然杖身擊在刀上消去了一部分力道,但還是有小半截刀鋒刺入他體內。

  當然,這點小傷對魯達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他當即徒手把刀從體內抽出,然後就這麼拿著刀撲了上去。這下對方丟了兵器,再想與自己正面交鋒可就沒有半點勝算了。

  韓本善的臉色陡然就是一沉,目光間閃過一絲決然來,似乎想要做些什麼。可就在魯達撲到他跟前,新一輪的戰鬥將起時,鄧龍突然發了話,大聲道:「住手!」

  隨著這一聲話落,他也已迅速撲到了兩人之間,攔住了魯達的去路:「智深兄弟,不要真傷了韓兄弟,只要讓他知道了我二龍山的厲害就足夠了。」直到聽了這話,魯達才停下動作,冷哼一聲,甩手就把那口鏈子刀丟了回去。

  而韓本善也在接回兵器後鬆了口氣,左手袖子裡的一抹寒光也隨之消失不見。這是他最後的殺招,一旦出手,不是敵死就是他亡,不到最後關頭,他也不想輕易動用。隨即,他又笑著一抱拳道:「適才確實是在下有些孟浪了,想不到二龍山上果然臥虎藏龍,韓某佩服。」

  聽到他認輸服軟,鄧龍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韓兄弟客氣了,只要不傷了你我間的和氣便好。剛才我與軍師也商量過了,覺著你之前所說也有些道理,所以就依你所言,咱們和梁山泊的人合作一場,至少不能讓青州官軍繼續這麼肆無忌憚下去了。至於人選,祁六,你和韓兄弟一起去梁山泊,把我們的誠意轉告晁天王他們,讓他們儘快出兵與我們共抗官軍。」

  被點到名的祁六祁文才忙答應一聲,又看了眼韓本善道:「韓老弟,那咱們這就啟程吧。」

  韓本善雖然身上有傷,此時倒也沒有耽擱的意思,當即點頭道:「那是最好不過了。鄧寨主,還有各位寨中兄弟只管放心,在下這回一定會說服梁山泊的人前來營救二龍山。只要合梁山和二龍山之力,我相信定能擊敗青州官軍。」

  當下也不逗留,只等祁六拿上了包裹盤纏,兩人就迅速下山而去。

  而直到這時,鄧龍等人才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魯達與武松兩人身上。對這兩個新近才入伙山寨之人,大家之前都有些疏離,畢竟一時不知其根底,可不敢委以重任。

  但今日魯達的表現卻明顯贏得了全寨上下的信賴,不少人更是上前拍著魯達的肩頭:「智深兄弟果然好武藝,這回可算是為我二龍山爭回了面子。」

  魯達卻只是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道:「洒家只是看不慣那傢伙囂張的模樣,今後只要寨主說一句,就是再多官軍到來俺也不會退卻半步。」

  「說得好,我二龍山要的就是這必勝的信念!」這回就是陸淵也滿意地點頭道。這段時日二龍山眾人因為在官軍手下吃了大虧早已人心惶惶,此時確實需要有人能站出來給予大家信心了。

  在一番讚揚後,眾人便簇擁了魯達和武松去偏廳喝酒慶功,而鄧龍和陸淵卻留在了最後。半晌後,鄧龍才蹙眉道:「軍師,你剛才讓我阻止魯智深殺了韓本善,又讓我答應此事到底是何考慮?」原來直到現在他還沒有想明白個中情由呢,只是因為對陸淵的信任才會出面。

  陸淵卻是一笑:「其實事到如今,我們的確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若是死守在此,也不過是勉強撐上一段時日罷了,那還不如放手一搏呢。」

  「可是……難道我真要帶著兄弟們投奔到梁山泊下頭去?」鄧龍一臉的遲疑,這是他萬萬不能接受的結果,畢竟寄人籬下哪有自立門戶來得自在。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為的只是讓梁山泊那些人前來幫我們擊敗官軍。」陸淵呵呵一笑:「寨主覺著青州軍強嗎?」

  「當然。」

  「那你覺著梁山泊的人真能在不付出代價的情況下擊敗青州軍?這明顯是不可能的,說不定他們會損兵折將,甚至元氣大傷。到了那時候,鷸蚌相爭,我們便可當一回漁夫了。」

  「你是說……」鄧龍終於明白了自家軍師的真實目的,一愣之後便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你說得不錯,這確實是筆包賺不賠的好買賣。」

  「寨主不是一直想做我山東綠林道上的首領嗎?這回就是一個機會了,只要我們能擊敗連破兩山的青州官軍,再加上梁山泊因此實力大減,你多年心愿就能成真了。」

  隨著他把話徹底說透,鄧龍已是滿面紅光,隨即便哈哈地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