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李逵的體格也確實足夠強壯,如此寒冬里掉進冰冷的江水中吃足苦頭喝飽了水昏迷過去居然這麼快就迅速醒轉,而且醒來身手便如此矯健,高聲叫著要再戰,那一對如銅鈴般大的牛眼已迅速從面前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並立刻落定到了剛轉回身的張順身上,合身便撲將過去:「廝鳥賊哪裡走!」
張順也是沒料到這傢伙竟如此堅韌,再加上他陸地上的拳腳功夫確實有限,此時竟有些閃避不及,眼看這一拳就要挨到,只能把眼一閉強行硬受。可隨即,一人卻已閃到了他跟前,伸出一掌幫他攔下了李逵含憤攻來的一擊,同時口中說道:「李逵兄弟這都是誤會,可別傷了自家人!」正是孫途反應迅速,立刻出手擋下了攻擊。
這時,宋江和戴宗也都反應過來,趕緊出聲制止:「鐵牛不得無禮,這可是孫團練……」但他們說得快,李逵手上的動作卻更快些,見有人擋下自己,他心中越發惱火,斷喝一聲,又是一拳朝著孫途的面門轟來,同時又撩起一腳直取其心窩,端的是心狠手辣。
孫途見他出手狠毒毫不留情眉頭也自一皺,迅速曲肘攔在面前擋下一拳的同時,身子更是往邊上一扭輕鬆閃過了突兀的飛踢。而他的左腳也適時地彈踢而出,趁著對方全力搶攻的當口直攻其大開的中門。
顯然,李逵與人交手並沒有多少章法,只是喜歡一力搶攻,對自身的防禦並不重視。這一下面對孫途立刻就著了道兒,還沒等他反應著閃躲招架呢,孫途的腳尖已經踹在他的前胸,將他那矮壯的身軀踢得仰著就朝後倒去。
而孫途的攻勢卻並沒有就此而止,趁此機會已經迅速欺身而上,雙手猛然發力一撥,已把李逵的兩手撐開,然後收回左足的同時,右足又猛然蹴出,如閃電般在李逵的胸前連踢三腳,直把他踢得打橫拋起,再重重地砸落在地,方才收足立定,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
這段練兵的日子裡,孫途也對自身的武藝有了更系統的改進,無論拳腳還是槍棒刀劍他都有了長足的進步,此時一亮出來,就讓身邊幾人都為之一愣,魯達和楊志二人更是高聲叫好:「團練好腳法,當真是其疾如風!」
同樣叫好的還有李逵,他的身板確實夠硬,哪怕連環中招被踢翻在地居然也只在倒地的瞬間便再度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哪怕這其中有孫途腳下留情只用了五分力的緣故,也足夠讓眾人咋舌了。
就在他叫聲好欲待再次撲上時,一旁的戴宗總算是及時出手拉住了他:「鐵牛不得無禮!孫團練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你再生事我可要把你這個月的俸銀全部收去了!」
這話的效果那是立竿見影的,還欲上前的李逵這才停下了動作,隨後才有些反應過來,看了看戴宗,又看了看孫途:「哥哥你說他是什麼人?」
「你之前不是曾說了想拜見為我江州除一大害的孫團練嗎?他就是了。只是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居然就敢對孫團練出手,要不是他知你是個渾人,恐怕早打得你起不來了!」見其冷靜下來,戴宗總算是鬆了口氣,又對孫途抱拳道:「多謝團練手下留情,還請莫要怪這渾人。他只要起了性子,就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啊呀,原來是孫團練,鐵牛早就想見見你了。」李逵這時已經換了副面孔,很是熱絡地行禮道:「團練當真是好本事,俺鐵牛是真服了。」
「好說好說,不過你這脾氣當真要改上一改,不然總是在外惹是生非可會給自己招惹麻煩的。」孫途沖李逵一笑道:「如今不在牢城營里,你叫我三郎便可,不必如此多禮。」
孫途其實也看出了這傢伙有些不妥,這李逵是個無法控制自己情緒,或是用後世的說法是個患有間歇性躁狂症的精神病人。顯然他是在和張順的爭鬥里吃了虧後才不顧一切想著出氣的,所以之後的行為就全不在其自我控制的範圍內了。
直到這時,宋江才走上前來,把張順與自己等人有交情的一點說了出來,末了還勸說李逵道:「鐵牛你是一番好意,但張順兄弟其實也沒做錯,什麼事都得有個規矩不是?你們之間這場爭鬥只是誤會,就不要再生怨氣了。」
冷靜下來的李逵還是很好說話的,當即點頭:「兩位哥哥說的是,鐵牛知道錯了。喂,那姓張的,俺剛才沒傷到你吧?」
張順苦笑一聲,也抱拳回道:「當然傷不了我。雖然在陸上我不是李逵兄弟的對手,但在水裡你卻無用武之地了。」
李逵一聽就想起了剛才在江水中的遭遇,後怕之餘便一撇嘴:「那俺今後就在陸上和你動手便是。」
「我卻要在水裡等著你……」張順說完這句話後,眾人便是一陣大笑,之前的一點誤會也終於徹底煙消雲散。只是這笑聲未落,便見李逵猛打了個噴嚏,大家這才想起他還濕著身子,就趕緊招呼著返回潯陽樓。
等李逵換了身乾淨衣裳來到三樓早訂下的雅間時,酒菜也由樓中夥計如流水般地送了過來,他也不作客氣,尋了空位就自落座,然後便大口喝酒,大塊吃起肉來。
這一群頗具豪氣的男子聚在一處,勸酒自然是免不了的。尤其是當那酒樓用張順讓人送來的鮮魚做了幾道鮮美的魚羹魚湯後,大家更是胃口大開,推杯換盞地喝了個痛快。
這其中,卻又以魯達和李逵兩個最是貪杯,往往別人才喝一杯酒,他們已經連幹了三杯。在酒桌上遇到如此脾氣相投之人,兩人自然大感高興,於是喝得越發勤快起來,倒是其他幾人,在有了酒意後便開始閒聊。
張順這才知道自己兄長居然早與宋江相識,並有一封書信由其送與自己,便又感慨道:「要是早知道有此交情,我更不會與李逵兄弟起這場衝突了。」
「這就叫不打不相識了。其實要不是一場誤會,宋江也不會與張橫兄弟相識……」宋江帶著酒意便把自己在潯陽江邊差點被張橫所傷的事情給道了出來,又惹來了眾人一陣鬨笑。
直到笑完,戴宗才想起孫途和自家的身份,有些擔心地看了過來。孫途卻不以為意地一笑:「無妨,我說了只要不是在官衙或牢城營中咱們就是朋友,我自不會將一些事情隨意說出來。何況張橫兄也是因為一些緣故才走上今日這條路,只要他沒有真箇為非作歹,我不會帶兵對付他。」
說著,他又皺了下眉頭:「不過說實在的,長此在潯陽江上做這沒本錢的買賣終究有些不妥,你們兄弟可曾想過其他出路沒有?」
張順自然明白孫途想說什麼,卻道:「本來我倒是真沒想好,但現在卻有了點眉目了。我一向敬重公明哥哥為人,若是今後能隨他左右,必不敢言棄。」
這話立刻就引來了戴宗和李逵二人的認同,兩人也點頭道:「不錯,若是公明哥哥不嫌棄我等本事低微,我等必以你馬首是瞻。」
這番表態卻讓宋江一陣感動,但隨後又苦笑道:「宋江如今自身難保,實在當不得諸位兄弟如此看重啊。其實你們若真有心做番事業,卻又不想受那官府之氣,我倒有個辦法,你們何不去梁山泊投靠晁蓋晁天王?他也是在天下間少有的英雄豪傑,定能讓你們一展所長。」
「這個……」張順明顯有了猶豫,而李逵更是心直口快:「俺鐵牛如今只佩服三人,一個就是公明哥哥,一個是戴宗哥哥,還有一個就是孫團練了。那晁天王俺與他沒有交情,自不會去投奔於他。」
「鐵牛休得胡說,那晁天王可是公明哥哥肝膽相照的好朋友,好兄弟。」戴宗趕緊出言訓斥道。孫途也趁機岔開話題:「聽宋兄話中之意似乎你是無意去梁山了,不知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其實你若真有心離開此地去梁山,我倒是可以幫你想想辦法……」無論是兩人間的關係,還是出於對梁山好漢的好感,孫途都不希望宋江繼續留在江州,並遭遇之後的那番變故。
可宋江卻不知其一片苦心,只是搖頭:「宋江雖不才,卻也不想當了賊寇一輩子被官府通緝。而且我早前更向家父保證過,此番一定洗心革面,不敢再觸犯王法了。諸位的一片好意我是心領了,但我已決定在江州好好服刑,等日子到了,再返回鄆城縣老家侍奉老父。」
見他說得鄭重,其他人縱然有些無法理解也只能接受,畢竟是人各有志。
孫途則是輕輕一嘆,自己雖能改變林沖、魯達、楊志他們的人生軌跡,但宋江這兒恐怕卻無力改變了。唯一的希望或許只在黃文炳的身上,若自己將他留在身邊,說不定他就不會去告發宋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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