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溪沒有回答,她四處觀察了一番。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醫院的安全通道。
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緊急情況,是不會有人來到這裡的,顧言卿還真是找了個好地方。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那她也不打算客氣了。
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在警局裡得到了什麼消息?浩浩到底是被誰傷成這個樣子的?當時的歹徒究竟有多少人?他們持有的兇器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還有,誰指使他們的。」
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顧言卿舉起雙手,做出了一副要投降的樣子。
「停停停,我這剛從警局回來多久啊,你總得讓我喘口氣吧?」
「這麼多問題一口問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回答哪個啊?」
他的態度始終從容不已,沈雲溪雖然對此有所不滿,卻又不便在這個時候發作。
她耐著性子問道:「那好,你先回答我第一個問題。關於綁架一事,警察給出的答覆是什麼?」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顧言卿,好像要在他臉上燒出個洞似的。
顧言卿苦笑不已。
他怎麼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個被蘇淼淼審問的犯人似的?
沈雲溪咄咄逼人,不肯相讓半步,這樣看來,她還真是有做警察的天賦啊。
「警察只說這件事還在調查之中,在具體結果出來之前,不可妄下結論,至於其他的……警察還沒表態,我也不好擅自猜測的。」
他言辭誠懇,眼睛裡也透著真摯。
如果站在他眼前的是個普通人的話,恐怕早就信了十成了吧。
可惜……沈雲溪不是什麼沒腦子的二流貨色。
儘管處於這種危急時刻,她也依然保持著清醒,並用自己的理性去判斷眼前發生的事。
顧言卿的態度只能說明一點!
他對自己還是有所隱瞞的,亦或者,他壓根就不想把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訴自己。
沈雲溪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她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晦暗的光,卻並未挑明。
顧言卿的回答聽著就模稜兩可的。
他看似回答自己的問題了,可實際上,卻又是什麼都沒說清楚的。
最關鍵的信息,他可謂是一個字都沒提的,只說了一些有的沒的。
就像是上級對下級的糊弄似的,全都是套路,全都是話術。
既然這樣……那她只能來個「正中紅心」了。
「綁架浩浩的人到底是誰?那人懷的是什麼心,去綁架一個那樣小的孩童?浩浩只是個孩子,他能做什麼惡毒的事,去觸及誰的利益,要被這樣對待?」
說到這裡,沈雲溪的眼中隱隱浮現出一層淚光,那層淚光如同水面上的漣漪一般,出現了短短一瞬之後,卻又立即消失了。
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可能對此毫無感覺。
哪怕是已經救回來了……
試問,當自己的心肝寶貝被人綁走欺負的時候,有誰能做到視若無睹?
如若不是當時她確實抽不開身,她恨不得一起前去營救浩浩,就算、就算她一個弱女子根本就幫不上什麼忙。
如果身無力量,就只能以命相搏。
大不了,她把這條命讓出去就夠了!
只要浩浩能平安就好,與其讓那孩子就這樣錯過這世間的風景,她還不如以身受過,自願替他去見見地底的陰魂!
一個母親的覺悟是旁人無法想像的。
當一個人被逼至絕境的時候,就會發出無限的潛力。
這也是看起來文弱無比的人類能在野獸的利爪之下存活的原因。
他們能用自己的智慧推進文明、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工具,同樣……也能用愛去感化那些心懷惡意之徒。
然而,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著一些冥頑不靈的惡人。
他們會用自己心中的惡念去揣測別人的善意,把別人的好意當成罪大惡極的惡意,然後先下手為強,掐住別人的軟肋。
一想到浩浩當時的處境,沈雲溪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不敢去想,她的孩子明明還那么小,他還有著嶄新的未來,有那麼多的路等著他去走,究竟是誰,要對他下這樣的毒手?!
說句過火的話,這種人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如果有機會,她必定會讓那個人體會到十倍、百倍的苦楚,把落在浩浩身上的一切苦難都償還給對方!
敢對她的孩子下手,那就等著被法律制裁吧!
所以,就算是顧言卿不願意將事情對她如實以告,她也必須要問個明白,問個清楚。
顧言卿從沈雲溪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極強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