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間對向佑向澤落榜的猜測越來越不堪的時候,京里有些身份的人家也在暗暗打聽內情。
科舉之事本就萬眾矚目,向佑落榜的事發生在前,當時那麼多的考官都能認可他的文章,偏在最後可評會元的文章卻因為犯忌被作廢,這裡面的內里行道可分析的信息多著呢。
朝堂上的關係千絲萬縷,自然不會有多少人真的相信程家的小子真的只是因為犯忌就被作廢了成績,想來上面的那位,還是不願看到將軍府繼續做大的。
只是,原本以為攔截了程家最有才學的大公子就算作罷,沒想到竟然連另外一個孩子都沒讓過,還是在殿試上被刷下去,這是風向變了,上面要對程家下手?
一時間,各方勢力也在心裡猜測著。
有聰明的打聽到殿試的閱卷官這裡,雖然這種事肯定被勒令過不許外傳,但凡事做過就會有痕跡,況且聖旨都下了,有點手段和勢力的,自然都能查得到。
於是,當得知程向澤落榜及被革除功名的原因後,不少人都咂舌,程家這個小子,年紀不大,倒是烈性啊......
.......
「哈哈哈!罵得好啊!」
陶府,陶老一手拿著一張宣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一手拍著大腿解氣地笑道。
錢貴站在他旁邊,一臉的愁眉苦臉:「老爺,你可小聲些,叫別人聽到了可不好!」
陶老將看完的試卷拍在桌上,「能有什麼不好?向澤這小子雖然毛毛躁躁的,但有一句話他說得對,既然做得出,還怕什麼別人罵!不錯,向澤這小子這次倒是幹了個漂亮事!」
錢貴見陶老當真是一臉解氣高興的樣子,苦著臉道:「可是向澤小公子現在因為這事被革除了所有功名,就為了那一時痛快,怎麼算都是不划算的!」
陶老「呸」了一聲,罵道:「你這蠢材懂個什麼,少年血氣懂不懂,若是遇到強權欺壓只會一味的低頭畏縮,這樣的人就算是保住了功名得個一官半職,又能有什麼出息?」
錢貴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爭辯,「是是是,向澤少爺自然不會是那畏懼強權忍辱偷生的,只是現在外頭的流言越傳越難聽,甚至還有人說他們兄弟倆先前的功名都是買來的言論,我怕向佑向澤少爺他們聽到傷心,是不是和程將軍和喜安姐他們提醒一聲,讓他們這幾日讓向佑向澤少爺先別出門,先躲一躲!」
陶老冷哼一聲,「躲?為什麼要躲?他們做錯了什麼?既然沒做錯,就更不需要躲了,君子坦蕩蕩,有何畏懼,既然會試已經結束,休息了這麼些天,也該繼續他們的課業了,通知他們明日就來我這上課!」
......
接到陶老的通知,郭喜安還有些意外,最近發生的事太多,外頭的言論她自然也聽到了,原本她還想讓向佑向澤多休息一段時間,等外頭的言論冷一冷再去上課,沒想到陶老這麼快就傳話過來讓倆孩子過去。
想了想,郭喜安找到向佑向澤,詢問他們的意思。
向佑:「既然會試已經結束,自然該恢復之前的課業,明日我們就去先生府上上課。」
向澤也點頭。
郭喜安原本想著,若是倆孩子不願意,可以到陶老那裡請一段時間的假,沒想到兩個孩子倒像是早就商量好了,毫不意外。
既然孩子們都同意,郭喜安也就不說什麼了。
第二日,向佑向澤便早起來到陶府,進入學堂,陶老已經在裡面等他們。
「見過先生!」向佑向澤恭恭敬敬的俯身行禮。
陶老捻著鬍鬚,斜眼看他們:「聽說你們最近可是掀起好一陣風雨,叫我這個先生都始料未及呢!」
向佑向澤互看一眼,沒敢吭聲。
向澤以為老師會因為殿試的事教導訓誡自己一通,沒想到陶老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沒了後續,而是讓他們坐回課桌上,開始上課。
直到上完一天的課,陶老都沒有說什麼責怪之語。
到了下學時候,陶老合上課本,輕描淡寫道:「我已經和國子監那邊說好,明日,你們就繼續回國子監讀書去吧!」
向佑向澤對看一眼,不明白老師怎麼突然提起這個,陶老也沒有要跟他們解釋的意思。
向佑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便點了點頭。
向澤卻是猶豫了一下,突然起身來到陶老面前拱手深深一拜。
陶老看著他沒動。
向澤起身,鼓足勇氣道:「先生,我決定以後不再考科舉,也就無需再到國子監讀書了!」
陶老挑了挑眉,還沒說話,一邊的向佑先急道:「你胡說什麼!」
向澤卻道:「我沒有胡說,以前是沒得選,我知道我們家無依無靠,全靠娘親一人撐起家庭,還送我們去讀書,我們能走到現在不容易!」
他們還在向陽村的時候,日子艱難,能讀書便是天大的幸事,而他之所以努力讀書,想要出人頭地,也只是為了減輕娘親的負擔,能成為他們那個小家的依靠,能保護家人而已。
要說他本人有多麼的喜歡讀書,也不盡然,至少他就沒法像哥哥那樣,在讀書的時候能達到忘我的境界,自得其樂。
出了殿試的事後,其實他認真地思考過,自己真的喜歡讀書,能耐心地從頭再來一次,像天下所有的科舉士子一樣,規規矩矩地走那條仕途路嗎?
向澤的內心是不願意的,隨著他和父親學的東西越來越多,他也越來越清楚自己的興趣在哪裡,相比起詩詞歌賦、聖人篇章,他倒是對刀槍棍棒和行軍布陣更加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