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程家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沒商量好怎麼去里正家告狀,趙里正就先上門了。
趙里正早上才勸了郭喜安去老程家道歉,晚上回家來就聽說郭喜安去老程家賠不是時被打得頭破血流,他當時還不相信,直到他去了郭家,親眼看到郭喜安裹著帶血的布條臉色慘白地躺在床上的樣子,這才不得不信。
「里正叔,也不怪公爹婆婆他們,是我惹了他們生氣,他們要教訓我也是應該的。」
想到喜安那孩子躺在床上,還在為老程家眾人說話的情形,趙里正心疼她的同時,對老程家的火氣也更大了些。
讓郭喜安上門給程家二老賠不是還是他的主意,如今人卻被打成這樣抬回來,裡面也有他的責任,老程家打的不僅是郭喜安,也是他趙里正的臉。
趙里正才從郭家出來,轉頭就去了老程家。
程家人見里正上門,還以為是來慰問老程家的呢,沒察覺到他的臉色,還圍著趙里正哭嚎。
這會兒趙里正坐在程家堂屋,話還沒說一句呢,就聽程家大兒媳劉翠和三兒媳李鳳萍嘴不停的數落著郭喜安的不是,末了還求他為老程家做主。
趙里正臉色鐵青的聽到最後,冷測測的問了一句:「那依你們說,該如何處置這老二媳婦,才是為你們老程家做主了?」
李鳳萍察覺到里正的態度不對,沒有吭聲。
劉翠嘴快道:「這種不孝又吃裡扒外的惡婦,該綁了沉塘才是。」
「啪!」趙理正一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地起身,指著劉翠的鼻子就罵:「都說最毒婦人心,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我來時喜安那孩子傷成那樣,還強撐著為你們說話,你這做嫂子的,卻是張口就想要她的命,縱使你們之間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血親,那也同為妯娌共在一個屋子住了那麼多年,你卻能輕易張口就要人性命,你這心也未免太狠毒了些。」
劉翠被趙理正這劈頭蓋臉的一通給罵傻了,一時愣著沒有說話,一邊的程家福見情況不對,忙上來勸道:「里正叔,您別生氣,我這婆娘是見著我爹娘被郭喜安給氣得犯了病,這才急得口不擇言起來,哪能就真的要了老二媳婦的命呢。」
趙里正冷著臉,斜睨著他:「你也別來拐彎抹角的給我上眼藥,昨兒個你們才從郭家那邊回來,就傳出你爹娘被氣病的話來,今天人家喜安上門來賠不是,他們倒是有力氣追著打人。這會兒挨打的還沒有叫冤呢,打人的倒是又病倒了?」
這話只怕沒明擺著說程家倆老的是故意裝病找事的了。
程家福的臉上也掛不住了,又不敢朝里正發火,訕訕道:「瞧您這話說的,我爹是真病倒了,這會兒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行了,別給我耍這些心眼了,既然你爹病得起不來床,我便親自過去見見他。」趙理正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
程家福心裡憋悶,卻也不敢多說什麼,帶著趙里正去了程老爹的屋子。
從知道趙里正上門,程德全便躺到了床上,現在見著趙理正進來更是發出痛苦的哼哼聲。
陪在床邊的劉大花抹著眼淚哭:「趙里正啊,你可得給我們老兩口做主啊,我家老頭子身體本來就不好,這下是真的要被那不孝兒媳給氣死了啊。」
趙里正見那程德全躺在床上微閉著雙眼,雖然哼哼唧唧地做出一副痛苦的樣子,但是面色紅潤,氣息均勻,哪有一絲程家人嘴中病得要死的樣子。
心裡瞭然,說話也更加不客氣:「我說程家老爹,喜安那孩子是有錯,但人已經知道錯了,也上門來賠罪認錯,這罵也罵了,跪也跪了,給個教訓就是了,怎麼還把人打得見了血,這也太過了,叫外人可怎麼看你老程家。」
沒有意想中的安慰,反而上來就是一通指責,程德全也忘了他這會兒是被氣病得說不了話了,瞪圓了眼睛氣急敗壞道:「那小蹄子是自己摔倒栽贓給我家的,那就是個詭計多端心腸狠毒的惡婦,你別被她給蒙蔽了。」
「她來我們程家哪是來道歉的,就是來示威挑釁的,把家裡亂砸了一通,出言不遜,詛咒公婆,更是對著我們動手,這樣作惡的毒婦,活該被打死才是。」
郭喜安這樣一個瘦弱的女人家動手打程家人?最後反倒是自己一頭血的被人抬出去,這話說出去誰信?
反正趙里正是一個字都不信的,見程德全還這副冥頑不靈的樣子,口口聲聲的還要喊著打死郭喜安,趙里正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做長輩的,哪還有半分做長輩的樣子,我看你如今是老糊塗了,行事越發沒有章法起來,你口口聲聲喊著老二媳婦是個惡毒的,對她喊打喊殺,也不看看你們做的這是什麼事?這心狠惡毒的又是誰?外人眼睛亮堂著呢。」
「如今這村裡面,哪還有對你們老程家的一句好話,誰不說你們一家子刻薄?你們還不消停,是非要把這事鬧到十里八鄉去,鬧得你家大孫子知文的學堂也知曉了,你們才覺得臉上有光了是嗎?」
趙里正狠狠地罵完,還不解氣,繼續道:「你們不要臉,我向陽村還要臉呢,傳出去指不定周圍村子的還以為我們向陽村都是這麼對待外嫁來的兒媳婦的,以後誰還敢嫁來我們向陽村,因為你們的胡攪蠻纏影響到村里,你看鄉親們能不能站在你們這邊,我言盡於此,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也不管程家人的反應,甩手就走了。
程家眾人都被罵懵了,程德全瞪著眼睛臉色鐵青,嘴裡嗬嗬地說不出話,半響竟是眼皮一番昏死過去了。
這下,程德全是真的病了。
程家又請大夫的消息傳開,向陽村的人卻沒有一個同情的,不少人聽說後還譏諷:「這程家也不換個新花樣,同一個招式還用兩回,這會兒還在喊病痛,那郭小媳婦現在還滿頭血的躺在床上呢,人家都還沒請大夫,他們請個什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