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這番潑辣的不管不顧,先前勸著郭喜安他們報官的圍觀群眾也不好說話起來,雖說周家母子行事惡毒,但那些說到底還是人家的家務事,報官官府還真不一定管。
可周鐵樹被打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又受了傷,進了衙門要告郭東家夫婦故意傷人,那結果可真不好說。
王氏見周圍人不說話了,只道郭喜安他們也害怕了,臉一揚,說話愈加頤指氣使起來:「不想進官府去吃牢飯,那就趕緊賠錢!」
「我兒被你們打成這樣,沒個一百兩銀子的醫藥費,這事就沒法了!」
圍觀群眾一聽立馬譁然起來,一百兩銀子!虧她說得出口,普通人家一年也掙不上一百兩,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我說,你也忒不要臉了,就你兒子被摔的那兩下,就是賠個十兩銀子都是多的了,一百兩?你還真敢開口啊!」
「就是,這人啊,缺德事還是要少做些,指不定那天就報應到了自己頭上。」
「你和這種人說這些,他們哪裡聽得懂......」
......
面對圍觀群眾的指責,沒臉沒皮的王氏絲毫不懼,跳著腳地和他們對罵:
「我要多少關你屁事!飯吃多了沒事幹是不是?」
「你缺德,你全家都缺德!」
「一群醃皮臢貨,這小賤人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們這麼幫著她說話!」
......
王氏口若懸河,張牙舞爪唾沫橫飛,越罵越髒,上演著潑婦罵街,周鐵樹則配合著母親躺在地上,嘴裡「哎呦哎呦」不停,是鐵了心地賴上郭喜安他們了。
郭喜安面無表情地看著這母子兩唱大戲,眼底是滿滿地嘲諷,如同看小丑一樣的看著他們表演。
大丫一張小臉臊得通紅,想到自己和這樣無賴至極的人那難以抹消掉的血緣關係,她打從心底地覺得深深的恥辱。
那王氏跳著腳的罵了半天,卻見郭喜安他們完全無動於衷,她這鬧也鬧累了,罵也罵乏了,見他們還是一點表示都沒有,心裡著急起來了。
這做生意的,不是最顧忌名聲,最忌諱人鬧事嗎?
怎麼他們就不怕影響到他們的生意,這麼沉得住氣?就是不接招!
王氏咬著牙,惡狠狠地恐嚇:「我看你們要是識相的就趕緊把醫藥費賠付了,要不我這就帶著我兒子去告官去,到時候可沒你們好果子吃!」
「誰要告官?」話音才落,人群外響起一道不辨情緒的聲音。
圍觀人群紛紛轉頭看去,自動讓出一條路。
穿著捕快差服,腰間挎刀的唐卓帶著陸柯走了過來。
王氏看到這兩個穿著公服的人就眼睛一亮,撲過來語調極快地告狀:「兩位差大爺,我要告這家店的兩個老闆無故毆打我兒子,你看看,你看看,我兒子被他們打成什麼樣了,造孽哦,這是要打死人了啊,您們可要為我們母子主持公道啊!」
周鐵樹便配合地哼哼唧唧,滿臉痛苦的樣子。
圍觀人群見他們還惡人先告狀,紛紛不公地為郭喜安他們打抱不平:
「唐捕頭,你可別聽他們的,分明是這兩個人別有居心,上門來鬧事,達不到目的就撒潑打滾!」
「就是就是,我先前來得早,剛好看到那男的一開始是要打那小姑娘,這店裡的老闆為了保護自家孩子,這才出手的。」
「對對對,我也看到了。」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對郭喜安他們的維護,對周家母子的指責。
王氏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地朝人群喝罵:「胡說八道,我看你們都是收了郭家的好處,和他們就是一夥的。」
說完又急切地伸手想往唐卓那邊拉,「差大爺,你可別聽他們的,他們這是污衊!」
唐卓一側身躲過她的手,不冷不淡地掃了她一眼:「是不是胡說,自有我們去查證,再說了,一個兩個你說他們是污衊,所有人都這麼說,難不成是這店家老闆這麼有本事,把街上的人都收買了不成?」
「這......」王氏語塞了。
唐卓不再理她,轉向郭喜安他們,看向郭喜安時眼神柔和下來:「郭娘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氏見這差爺不問自己這個苦主,倒去問起了打人的,立馬急了起來:「差大爺,我們才是挨打要報官的,你怎麼反而問起他們來了?」
唐卓皺眉,冷冷地看向她:「不管誰報官,我們都要先了解事情經過,不是誰先報官誰就有理的,若只聽一家之言,還用斷什麼案子?以後大家都比著誰先上衙門就能分出對錯了!」
唐卓語氣不算兇惡,可這番冷冷淡淡的語氣,無端更讓人生畏,王氏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郭喜安見著唐卓出現時,有些驚訝,距開業那天之後,唐卓就沒在上門過,倒是他帶來捧場的那幾個捕快,時常來店裡光顧。
問過他的同僚,得知他向衙門請了幾天假,聽說是生病了。
郭喜安先前還有些擔心,現下見著人好好的,也放下心來。
唐卓重新看向郭喜安,那天之後,他著實大受打擊,一連幾天都有些渾渾噩噩的,此刻再見著對方,心裡還有鈍痛,但更多的卻是無法自控的思念。
明明距離上次相見沒有多長時間,卻恍如隔世,唐卓心裡有萬千情緒,卻不能宣之於口,只一雙眼中盛滿複雜。
正要繼續先前的問題,一直充當背景板的程家博卻不動聲色地上前,巧妙的往唐卓身前一站,將郭喜安擋在身後,隔絕了他的視線,面無表情地將先前發生的事闡述了一遍。
「...這兩人無緣無故上門胡攪蠻纏,我們也是為了自保,才和他們動起了手。」
程家博平靜無波的聲音落下,唐卓點了點頭:「所以,倒是他們先上門挑釁鬧事的了,如此說來,店家動手便是屬於自衛防範,算不得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