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記的夫子被打斷登記浪費時間,本就心生不悅,聽他們對話以為他們是一家人,只不滿道:「既然不報名就站一邊去,別擋著後面的人。」
程知文連道是,直起身來看向郭喜安他們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頤指氣使:「聽到沒,還不趕緊走開?」
郭喜安看都沒看他,只向著夫子溫聲笑道:「這位先生,我們自然是要報名的,至於這位跳出來胡攪蠻纏的人,我們其實和他不熟,也不知他怎的這樣自說自話?怕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你說誰腦子有問題?」程知文氣急敗壞。
郭喜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接著向夫子報先前沒報完的報名信息。
被無視的程知文牙齒都要咬碎了,低吼道:「兩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白眼瞎,也想報名來巨鹿書院,簡直是痴人說夢。夫子,她要報名的這兩個孩子,就是村里連書皮都沒有摸過的愚童,怕是連我們書院要求的入學考核都不知道,更不可能通過,完全沒有必要登記浪費紙墨,白費時間。」
見他還是不依不饒,甚至言語貶低自己的兩個孩子,郭喜安的臉沉了下來,不再客氣:
「能不能通過,自有學院的夫子按照程序考核,你算個什麼東西?跑來這裡上躥下跳,難不成是自詡比巨鹿書院的所有夫子更加高明,能代表學院做決定不成?」
這話一出,旁邊登記的夫子臉色明顯不高興起來,程知文心裡一慌,氣憤道:「你…你胡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就是故意來搗亂的了,巨鹿書院秋招,你一個不相干的學子跑來這裡橫加阻攔,不是鬧事又是什麼?」
「你……」
「夠了!」登記夫子狠狠拍了一下壓尺,臉色不虞地看向程知文:「你是哪個班的學子,主教夫子是誰?」
程知文心裡一個咯噔,「夫子明鑑,學生只是不想因為家裡人的愚昧無知浪費了你們的時間……」
「誰跟你是一家人!二房早已分家獨過,可當不得你的這句家裡人。」郭喜安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你一口一個愚昧又無知的,我看你才是那個毫無教養、目中無人、蠢鈍如豬的白痴貨。」
程知文臉色鐵青,從小到大,他一向是被家人疼寵,外人奉承的,何曾被人這樣辛辣地譏罵過。
他氣得抬手指向郭喜安,嘴唇哆嗦:「你……你簡直不可理喻,粗俗不堪,有辱斯文……」
「你可別把斯文掛在嘴上了,披著個讀書人的皮囊,實際上是斯文敗類一個,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嬸娘,是你的長輩,向佑向澤更是你的堂兄弟,你開口閉口何曾有過半點尊重?禮義廉恥,你是一樣都沒學會,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簡直是丟盡天下讀書人的臉。」
程知文被郭喜安罵得臉色發白。
報名處人員本來就多,這處的爭執早已引得不少人的注目,有先前離得近看了全程的人員,對著程知文更是指指點點:
「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誰,氣勢洶洶地衝過來頤指氣使,一副大爺的樣子,搞半天原來是那位娘子的小輩。」
「還不許嬸娘送自己的堂弟來書院讀書,不知安的是什麼心?」
「可不是,我今天算是開眼了,侄兒伸手管到分家的嬸娘頭上去,也真是奇聞一件,不知道是什麼樣沒規矩的家庭才能教養出這樣的兒子?」
「這樣的人還是巨鹿書院的學子呢,嘖嘖嘖……」
……
眼見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學生連累到書院的清名,登記的夫子臉色更加難看,對程知文呵斥道:
「秋招大典,自有書院夫子主持,你這個學生突然衝出來胡言亂語、一再搗亂,簡直是不成體統。」
夫子放下手中毛筆,朝伺立一邊的書童喊道:「去把羅教習叫來。」
書童領命朝書院裡跑去。
羅教習是管理巨鹿書院紀律和罰規的,叫他過來,就是要教育學子了。
程知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夫子,什麼叫做我搗亂?搗亂的人明明是他們。」
他甩手指向郭喜安,臉色有些扭曲:「他們就是一群沒有見識的鄉巴佬,難不成還指望他們能通過測試,簡直是笑話……」
郭喜安冷笑:「你這一輩子,也就只有進了巨鹿書院這件能拿來炫耀的事了。一再拿著入學考核來說事,你自己肚裡沒有幾兩墨,通過考核是費盡心力,可不代表別人也這樣。」
程知文氣得雙眼發紅,「好,我就在這裡等著,看你們怎麼通過這入學考?」
「不用等。」郭喜安直接開口:「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子,今天就讓你開開眼,向澤,你就先給你大堂哥背一背今天要考核的內容。」
巨鹿書院招收蒙童時考核的知識點不是秘密,就是《九九歌》和《百家姓》上的內容,簡單得很,以往書院測試時都是報名後,將孩子單獨叫到書院,由夫子簡單提問,過不過關都會私下通知家長,並不會大庭廣眾之下宣布,這點,倒是相當人性化,照顧了孩子和家長的面子。
按照慣例,巨鹿書院的夫子提問時也不會讓孩子通背全文,都是你問我答的樣式,能答對一半的,幾乎便能過關,這種提問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還有一點提示的作用,畢竟只是蒙童測驗,沒必要設太高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