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水粉首飾鋪子的老闆黃四娘正在櫃檯後算著帳目,見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娘子帶著一群孩子走了進來。
黃四娘很是訝異,瞧他們的裝扮可不像是願意把錢花在水粉首飾上面的人家。
郭喜安進了店鋪,也沒急著找人,自己慢悠悠地先在店裡看了起來。
光看這家首飾鋪子的名字就知道,他家不止賣首飾,也賣些胭脂水粉,當然,郭喜安著重看的是首飾那一邊的貨台。
不愧為這一條街上最大的水粉首飾鋪子,這擺出來的首飾無論是在材質、成色和製作上,都甩了外面地攤上的好幾條街。
二丫看著這家鋪子擺出來的首飾,手裡才買的一對髮夾瞬間就不香了,心裡暗暗後悔自己做早了決定。
郭喜安看了一圈,心裡已經有了數,這家鋪子裡的這些首飾確實比剛剛貨郎賣的要更加精巧,但在這外形設計上的差別並不大,來來去去也就是那幾種花草蝴蝶樣式,就是變了顏色而已。
郭喜安心裡有了底,詢問邊上的夥計:「小哥,你們掌柜的在嗎?」
身後一道柔和的女聲響起:「我就是,這位客官有什麼需要?」
郭喜安轉過身去,見是一位二十七八左右的女子,梳著婦人的髮髻,穿一身秋香色薄絹素裙,瓜子臉丹鳳眼,嘴角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是一位溫雅氣質的美人。
郭喜安一愣,沒想到這麼大一家店鋪的老闆是位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子,她也只是微一愣神,很快眉眼笑著先夸上一句:「這位掌柜可真是仙女一樣的人物,叫我都看呆了。」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先留下個好印象。
那女老闆臉上的笑容果然又深了些,她含笑開口:「我姓黃,我看小娘子剛剛都是在看首飾,可有心儀的?」
郭喜安直言:「黃掌柜,您店裡的首飾就只有這些樣式嗎?」
一直跟在一邊的夥計聽她這話,有些不滿起來:「小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們店裡的首飾可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整個鎮上都找不出比我們店樣式還要多的首飾鋪子了。」
郭喜安這才察覺自己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帶了歧義,連忙解釋:「小哥誤會了,我沒有說不好的意思。」
旁邊的黃掌柜臉上倒是沒什麼變化,輕輕斥了一聲說話的夥計一句「多嘴」,轉向郭喜安還是和顏悅色道:
「我店裡的首飾花樣都擺了出來,小娘子看的這些就是我們店裡所有的花樣了,是沒有合眼的嗎?」
郭喜安搖了搖頭,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目的:「我並不是來買首飾的,我瞧著黃掌柜您店裡的首飾花樣雖然齊全,但也是市面上比較常見的,我這裡倒是有一些新奇的花樣,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哦?」黃四娘明顯是感興趣的,「什麼樣的花樣,若是真比我這裡的好,我願意花錢購買。」
要的就是這句話,郭喜安立馬和她要了紙筆,當場畫了三張不同樣式的髮簪出來,一支是玉兔吻花的簪子,一支是琵琶簪花的垂珠髮夾,另外一支就是桃木的祥雲型髮簪,在末尾吊了一串魚含桂花的設計。
凡是有小動物的,她都特意畫成Q版的模樣,看起來更加可愛和憨態可掬。
郭喜安畫完,還詳細地介紹著顏色的搭配。
黃四娘可是這一塊的行家,只是看到郭喜安畫出來的這些圖畫,就已經心動不已,再聽了她說的色彩搭配,腦海里已經有了成品的模樣,這些髮簪款式,確實是新穎又好看。
黃四娘愛不釋手地拿著三張圖紙看了又看,忍不住詢問:「小娘子以前做過這樣的手工嗎?既會畫圖,還會配色的,這設計出來的簪子也是好看得很。」
「我也是自己瞎琢磨的。」郭喜安籠統地回了一句,進入正題:「黃掌柜看我這三張圖紙可值些錢?」
又露出一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道:「實不相瞞,我也是家裡困難,您也看到了,我家這麼多的孩子,家裡就我一個寡婦和姐姐兩個婦人撐起門面,這才想著能不能靠這個法子賺些錢財來貼補家用。」
黃四娘聽了她這話一怔,寡婦?竟和自己是同病相憐嗎?又見她身上的衣裳雖沒有破洞,還算得體,但邊角和衣袖已經磨得毛邊起線,心裡一軟,原先心裡定下的價錢又往上提了提,
「你這設計新穎,樣式也好看,我願意給你一百文一張的價格,你看如何?」
郭喜安睜大了眼睛,一百文一張,這可不是個小數目,要擱以前現代社會的價值換算來看,這樣的設計圖紙一百文絕對是少了,可這裡是古代,這裡可沒有知識保護產權的說法,更沒有專利。
設計創新高價在這裡是行不通的,無論衣服還是首飾,但凡有個新款式,只要受歡迎,立馬就會出現跟風模仿的。
所以這位黃掌柜能給出一百文一張的價格,真的是十分良心的報價了。
郭喜安自然是一口答應。
瞧著郭喜安拿著三百文錢高興的樣子,黃四娘也露出了笑,又道:「以後若你能畫出新的花樣,我照樣以今天的價格購買。」
郭喜安自然是感激地應下了。
從玲瓏水粉首飾鋪子離開,郭喜安便準備帶著孩子們回家了,到了驛站門口,卻看到一個意外的人影。
周大強見著他們鬆了一口氣,趕忙迎上前來。
郭喜安驚訝:「周老闆你找我?」
周大強疾步上前,還有些微喘,「可不是嗎?我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我先去的筆墨齋那邊,他傢伙計告訴我你們到街上去了,又不知道你們具體去了哪兒,知道你把驢車寄放在了驛站,我只能過來這邊守株待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