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郭喜安他們才吃完早飯,趙里正的大兒子趙尋安就把牛送了過來。
郭喜安連忙去開院門,「趙大哥,怎麼還勞煩你給送過來了?」
「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順道的事。」趙尋安憨厚地笑了笑,「這犁和耙我都給系好在牛背上了,你們待會去了地里,從這裡解開這個結就能放下來。」
郭喜安上前仔細的看了記下來。
趙尋安送完了牛,便離開了。
壩子灣是村子南面的一處山腳溝,中間隔著一條河,河兩岸都有田地,河對岸的田地都是沿山而上的梯田。
郭喜安家的兩畝水田都在靠村岸這邊,不用過河,她和姐姐到地里時,周圍的一些田地里,已經有了村里人忙碌的身影。
這幾日幾乎是夜夜下雨,田裡果然如李大娘說的積了一層水,不用再灌溉,田間小溝裡面也流淌著清水。
將牛背上的犁和耙取下來,將犁索套在牛脖上,郭喜安腦子裡是有犁地的記憶的,卻是從來沒有實操過,有點不太會使。
像他們這邊的鄉下人家,雖然婦女也是要下地勞作的,但像犁地這樣的力氣活,一般都是家裡的男人們來干,女人很少幹這個活。
但是郭喜春以前在婆家的時候,她男人可不會心疼她,家裡的農活幾乎都是她在干,無論是犁地還是耙田,都是她在做。
本來她是想讓郭喜安來趕牛犁地的,有牛拉著,犁地能省不少力氣,她可以在後面拉耙平地。
「姐,我不太會趕牛,還是你來犁地吧,我來耙就行。」
見郭喜安這麼說,郭喜春也只好趕著牛下地,一手扶著犁,一手拿著趕牛的小鞭,吆喝起水牛翻起田來。
郭喜安將耙推進田裡,這耙本來也可以套在牛身上來使的,可只有一頭牛,現在也只能靠人拉了。
這耙的重量不輕,得有個五六十斤的樣子,她拉起來倒不是十分費力氣,就是腳下的水田是陷腳的稀泥,操作起來就有些費勁了。
一早上的功夫,郭喜春在前面犁了差不多半畝的地,郭喜安跟在後面耙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到底不是做慣農活的人,郭喜安剛開始還覺得輕鬆,這麼一早上不間斷的勞作下來,也漸漸感到吃力,呼吸逐漸粗重起來。
太陽漸漸升高後,勞作就更加辛苦了,汗水一滴一滴地滴入腳下的水田,瞧著前方一大塊還等著她耙的地,她頭一次覺得,這一畝地是如此的寬大無邊。
快到正午的時候,兩人才停手回家吃午飯。
本來郭喜春是說好讓大丫給她們把午飯送到田裡來吃的,但郭喜安屬實是有些吃不消了,田間的勞作還能忍受,可這正午的大太陽曬得人皮膚刺疼,這可是容易中暑的,回家吃個午飯剛好避開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郭喜春見她大汗淋漓的樣子,到底還是心疼和她一起回了家。
一到家,郭喜安便衝到井邊打上來一通井水,舀上一瓢咕嚕咕嚕的喝下去,井水冰涼,大太陽底下勞作過後其實是不適合這樣大口飲用冰水的。
但此刻的郭喜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這麼一瓢清涼的井水灌下去,整一個爽字了得。
午飯是大丫做的,簡單的蒸了一大鍋玉米饃饃,又把昨天包包子剩下的酸菜肉餡炒了做成醬菜,就這麼夾在饃饃里吃,再煮上一大鍋的雞蛋野菜湯,簡單的一餐就成了。
郭喜安本來沒有胃口的,端著碗吃了幾口後,這食慾才慢慢上來,畢竟做了一早上的苦力活,早就餓了,只是剛剛的那股熱勁和累勁沒有過去,才提不起食慾。
午飯雖然做得簡單,味道也還是不錯的,郭喜安一連吃了十二個大饃饃,喝了三大碗野菜雞蛋湯,這才算是吃飽了。
這具身體的力氣大,飯量也不小,以前都是餓著,現在家裡有了條件,郭喜安也不怎麼控制,每頓都吃飽,力氣也慢慢的回來了。
平常也沒有今天這麼誇張,一般是六七個饃饃就能吃飽的,好像是一般她使了大力氣後,餓得快,也就吃得更多。
吃完飯,外面太陽還是老高,郭喜安勸著姐姐在屋裡又歇了一會兒,差不多過了正午,快到未時中(下午2點)的時候,才重新牽著牛出發。
這回家裡的幾個孩子也跟過來了,大丫和二丫背著個背簍,到了地里,她們便往附近的山坡上過去,給牛兒割草料,晚上得把牛兒餵飽才能還回去的。
向佑帶著向澤和三丫,提著個小桶,就在附近的幾塊田裡摸起了田螺。
郭喜春怕郭喜安累著,中間想讓她去趕牛犁地,換自己來拉耙耙地,郭喜安拒絕了,以自己的力氣拉著這個耙都有些費勁,換了姐姐來豈不是更辛苦。
這麼幹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孫有才帶著自己大兒子從河對岸過河過來,他家河對面還有四分地是還沒有犁的,這麼一小塊地方他們也就沒有再去借牛來耕,就自己帶著兒子兩個人扛著犁耙去拾掇出來了。
這會兒他們家裡的地幹完,孫有才帶著兒子到了郭喜安她們這邊,和她們招呼一聲,兩人帶著工具,幫忙耕起了另外一畝地。
郭喜安感激得很,孫有才只爽朗一笑:「得了,別再說這些見外的話,昨天你那麼大方的給你大娘帶回去的那些包子,我們都收下了,這點小忙你還跟我們客氣啥?」
幾人一直干到太陽下山,有了孫有才父子倆的幫忙,整整兩畝地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還剩下三分左右,明天一個早上就能幹完。
郭喜安本來要請孫有才父子倆回家吃飯的,他們卻是說什麼也不肯,扛著犁耙就回家了。
郭喜安無奈的同時心裡也暖洋洋的,村里人就是這樣,有那性子混的,大多還是這種樸實善良的,得人一分好便要還上三分,淳厚又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