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不想參與沒有什麼意義的討論。
她摸了摸又開始叫的肚子,悄悄走開,拉著還站在一邊只剩一人的爺爺。
小聲說:「爺爺,走回我們家吃好吃的。」
漆黑的夜她似乎看到爺爺兩眼放光,「知知啊,是不是又是白薯?那東西真好吃,昨天拿回去的煮了一塊,爺爺吃了,口感細膩,不苦不澀,還香甜可口……」
林知知無語,還真是父子傳承。
說起吃沒一點兒老人家矜持的樣子。
「知知啊……我也回家……」林父遠遠看著爺孫二人不知道在說什麼,總感覺他們在說吃的,肚子餓得厲害。賣藥草還得看知知,自己待在這裡也是白受餓。
「老二,你不能回家,賣藥草的事還沒說好。」族長自是不能同意。
族中人不事生產,沒有田地,多年來都是靠著挖野菜為生,對藥草卻是一竅不通,生活艱難,所以族中人一年也不去鎮上一趟,根本不知道情況。
「族長,五叔啊,要不明天再說,今天大家跑了一天也都餓了,都回家吃了晚食睡上一宿再說。」
「是啊族長。」
……
野菜本就不頂飢,若不是對藥草抱著極大的期望,族人早就餓得受不了了。此時紛紛出聲支持。
「五爺爺,」林知知看族人又想回家,看著背簍又猶豫的樣子不由出聲,「明天,大家的藥草不如按斤秤,記好名字和斤兩,一起賣了到時候再分給大家。」
「好,好辦法。」爺爺為自己孫女長大感到驕傲。
族長五爺爺也深深看了眼林知知,「就按知丫頭說的辦,都回家休息吧,把自己挖的藥草拿回去放好了,明天一起秤。」
林知知被爺爺和爹簇擁著,摸黑回家走。
一家人吃到白薯饃饃再一次被這味道驚艷,不同於蒸白薯的綿軟,白薯饃饃還帶著點嚼勁和麥香,讓人無法抗拒,吃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爹,您怎麼不吃了?」一通猛吃差點被噎到的林父,看到林爺爺慢吞吞地。
「……多少年沒吃過這種美味了……」
眾人一時沉默,雖不知道林爺爺的往事,但看他悲傷的樣子,也不由傷心,連最小的林嬌嬌也小口小口細嚼慢咽起來。
這種美味,吃快了豈不是浪費。
「老二,知丫頭,快,快,要出人命了……」
……
原本寂靜的夜,突然喧鬧起來,聲音越來越近。
林爺爺最先起身,大家跟著出去。
只見幾人舉著火把,用木板抬著一個人過來。
後邊跟著一個婦人,一邊跌跌撞撞地跟著,一邊嘴裡嚷嚷著什麼。
「老六,怎麼回事?」林爺爺看清了那跟著的婦人是六弟林澤的婆娘。
「大哥,」林澤聲音悶悶地,「雅丫頭……剛剛吃了你昨天給的白薯,就……就開始肚子疼,剛剛暈過去了。」
「白薯?中毒?」
「白薯!中毒!」
……
林爺爺、林父、林知知、林嬌嬌,還有最後也跟出來的董氏都是一驚,齊聲驚呼出聲。
林知知嘴角微翹,戲可真多。
她不去看那想衝過來撓她的婆娘,盯著林澤認真地問:「六爺爺,您親眼看到林雅吃了白薯中毒的嗎?」
「這……這……」他也沒看仔細,他已經50多歲,今天並沒有上山,女兒林雅因為前天被蛇咬有些後怕也歇在家裡。
但上山的人沒回來,他們也沒心吃晚食,便一直等著,直到人回來,討論完回家,一家人才開始吃晚食,一個個頭埋進碗裡,根本顧不上看其他人。
「對,雅丫頭就是吃了煮好的白薯才中毒的,她可是吃了一整塊,會不會……」六爺爺婆娘馬氏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一整塊兒?你們可真是嬌寵雅丫頭,我才吃了兩口……」林爺爺說著,又覺得不對,這麼說好像白薯真的有毒一樣,自己之所以沒中毒,是因為自己吃的少。
「什麼白薯?說地跟什麼寶貝一樣?」很多族人聽他們左一句白薯,右一句白薯,一臉莫名。
「聽著像是能吃的東西?也許是一種新發現的野菜……」
族人無田無糧無營生沒手藝,所有能吃的就是最金貴的東西。
馬氏雖然看似潑辣,其實也不是個不講理的。大家的話她都聽了進去,雅丫頭最是孝順懂事,往常有吃食她總會偷偷給小侄兒留一些送過去,今天怎麼就一人吃獨食……
林知知看著眾人的表情,個別人有些小心思,總體來說不算壞人。
她轉身回灶房,幸好今天煮的白薯多,白天她和董氏一人吃了一塊,還有六七塊在籃子裡掛著。
她把籃子提到門外,拿出一塊一掰兩半,舉著給眾人看。
「大家看一下,這就是白薯,我今天在山上找到的。」
白色緊實細膩的白薯肉,看著就讓人流口水,她當眾一口一口慢慢吃起來。
忘端一碗水了,好噎。
「知丫頭,咕嘟,這是什麼,吸溜……」
「知丫頭,慢點吃,會不會中毒?」
「知丫頭,好不好吃……」
族人紛紛出聲,有擔心的,有嘴饞的。只有林父、林母、爺爺奶奶幾人一臉自豪,林嬌嬌更是直接從姐姐手中拿過另一半,開始大口吃起來。
鮮、甜,美味!
族人早就看得受不了了,尤其是在山中跑了一天挖藥草的人。
「我相信大爺爺,也相信知妹妹,我也來試……」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很快吃過的人,都是一陣驚呼。
「真好吃!」
「太好吃了!」
「就是被毒死,我也願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嘿嘿,我是說實在太好吃了。」說完還打了個嗝。
看大家的樣子,六爺林澤和馬氏再也待不下去,讓人把林雅抬回家。
林知知看林雅痛苦的樣子不像作假,但白薯確實是無毒的,雖然商城裡有藥可以緩解她的痛苦,但她不會爛好心。
此時,族人也沒心思關心林雅,都在問白薯的事。
林知知也不藏著掖著,說是今天找到不少,但自己一個人拿不回來,需要明天有人跟著去背回來。
她本來對「族人」沒有什麼觀念,但看在今晚大家沒有落井下石的份上,能幫一下就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