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池清歡看著居高臨下的蕭老,那通紅的眼眶之中含著委虛假的委屈與深藏眼底的有恃無恐。「我做我的蕭老夫人,他做他的家主。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
「純白茉莉確實一直在我手裡沒錯,只怪我太信任妹妹,沒有設防便被她偷走了。」
「巧舌如簧。」蕭老雙手搭在黑龍玉拐棍上,他眼底卻沒有半點憐惜。「你心裡想著什麼,惦記著誰!真當我渾然不知?」
「我心裡唯有先生。」池清歡繃直了身子前傾,肆無忌憚地與蕭老對視。「我二十出頭就嫁給了您,從未做過忤逆您的事情。」
「先生覺得,如此這般大張旗鼓來責怪我合適嗎!」池清歡神情間儘是委屈與失望,在肆意玩弄人心。「況且蕭京野他又沒怎麼樣!」
「砰……」
精緻的青瓷古董花瓶被蕭老手裡手中拐杖一揮落到地面上瞬間破碎,緊接著另一下揮到了池清歡頭上,這致使她髮絲凌亂,額頭流了血,快要模糊她的視線……
「毒婦!你還想他怎樣!」蕭老垂眸看著池清歡,「他若是出事,你們池家上下多少條命都不夠賠!」
「你竟對我動手……?」池清歡看著自己手心的一片通紅,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蕭老。「呵……你何時這麼在乎蕭京野的命了?當年你寧可保全一個舞女都不願意護他們母子,如今又假惺惺的做……」
「給我堵住她的嘴!」蕭老雙眸黯然無色,他敲拐杖的力道也越發的重,「許明溪公館眾人周知,即日起夫人禁足於此不進水食,靜心思過!」
「是,老先生……」
「嗚咳……嗚嗚嗚!」
池清歡聞言瘋狂地掙脫著傭人的束縛,可奈何自己的力道實在不敵,只能任由那些人將她按在地上。
蕭老轉過身且不願聽池清歡哭喊聲,點燃一支雪茄後由管家攙扶離開,再未回眸看池清歡一眼!
這一刻,池清歡儼然沒了剛才精緻貴婦的樣子,她狼狽地半趴在地面上,灰金色地板透著絕望,掩飾著豪門的動盪不安辣手無情。
這看似熱鬧非凡的明溪公館,獨屬於池清歡的偌大奢華的臥室,這是她曾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費盡心機不知廉恥的一路走來……
可如今……她若是渴死餓死在這,會有人知道嗎?
不!她絕不能就此死在這……絕不能!她也不信蕭老會真的捨得弄死她……
想到這,池清歡費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取下了堵著她嘴的手帕,快速拿過房間裡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明凜,你要救救我……」
——
三天後,夜晚。
因為一整天都在參與拍攝,時今棠在傍晚回了酒店後便囫圇入睡,但因飢餓感卻轉醒,她抬眼看向了時鐘,已經晚上十點了。
「蕭京野……」時今棠抬手開了臥室的燈,揉了揉眼睛後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臥室一片安靜,無人回應。時今棠眼底多了些許疑惑,隨即離開臥室到了一樓,依然沒有他的身影。
時今棠剛拿過手機想打電話,可屏幕剛亮便有電話打進來——
是黎琪兒。
「琪兒……?」
「勁爆消息!我剛在賽車場飆車,你猜我看見誰了?」
「蕭……京野?」時今棠緩緩開口說了他的名字,又不免抬手揉了揉眉心。
還真是手剛能動了就趕著去浪!大半夜不睡覺出去就算了……還敢去飆車?!上次怎麼車禍進醫院的他倒是渾然忘了!
黎琪兒聞言笑著打了個響指,隨後開始八卦。
「哈哈哈對啦!就是蕭爺!」黎琪兒喝了一口水後繼續道,「還有啊,剛才……」
「地址發我,我馬上來!」
時今棠說完便快速掛斷了電話,幾步到樓上打開了衣櫃,隨意拿過了一件純白襯衫穿在了身上便出了門。
——
這邊,繞青山賽車場。
偌大氣派的莊園內,青松之下是金碧輝煌愜意的涼亭,清澈見底的泳池內男女們正在嬉戲,高處的閣樓暖燈閃爍,居高臨下的角度可將一切盡收眼底。
深棕色真皮沙發上,男人修長筆直的雙腿慵懶地搭在沙發上,他指間掐著香菸,迷霧漂浮在掌心的撲克牌上,雙眸中帶著迷戀地看著晶瑩剔透的冰塊。
「想見蕭先生一面還真是困難。」看著面前毫無章法坐姿的男人,池明凜眸色流轉間夾雜不悅。「如此氣派的賽車場,駭人的規矩,當真符合蕭爺的為人處事。」
「啪嗒,啪嗒……」
池明凜自胸膛處往下滴血,那痛感無需言語描述,只見池明凜額頭的冷汗便可知。
京圈周知,凌城繞青山賽車場是蕭京野的地盤。對於那些瀕臨絕望需要援手的人,蕭京野擺著明牌願意幫襯。
只是值得蕭京野出手的人實在太少,因為規矩也著實駭人。
青山以外儘是蕭京野所培育的野生冷血動物,它們嗜血嗜肉,且喝血只喝純熾的。
用血餵飽他豢養的動物,在繞青山賽車場贏過他。
蕭京野便可以許此人一個心愿,任何事都可以。
這世上需要援手的人數不清,可能在蕭京野這裡討到便宜的卻根本沒有。
純熾之血餵養便會讓人丟半條命,且繞青山終端賽車場危險重重,一不留神便會把命留在那裡!
人之將死,心愿也沒那麼重要了。
蕭京野的規矩擺在這近十年,大家敬之畏之。他尊重每一個來挑戰的人,比如近一年唯一一個敢來繞青山賽車場找他的人,池明凜。
「果然,醫生懂得如何補血,流再多都不怕。」蕭京野將香菸掐滅,隨即用手帕擦著自己的指腹,不讓其留下半點菸味。「那群傢伙喝的開心,你可以長期來餵它們。錢方面,池先生儘管出價。」
池明凜看著蕭京野這囂張不羈的矜貴如神祇般的容顏,他緩緩攥緊了拳頭,可神情不敢有半點不恭敬。
他痛恨糜爛的權貴,而蕭京野就是京圈那一眾浪蕩子的代表!
可現在,他迫不得已只能讓自己的膝蓋軟在蕭京野腳下……
「我想挑戰繞青山賽車場。」池明凜抬手擦了額頭的薄汗,「只要蕭先生能履約全了我的心愿,我再餵幾次也沒關係。」
蕭京野指腹稍抬,最終落在了冰川杯難以消融的冰塊上,玩味地挑弄著,他本桀驁不馴,對池明凜自沒有半點尊重可言。
「說出你的心愿。」
這個慫貨,他連蕭憶楚都不敢得罪。
所以蕭京野很好奇,池明凜想向他討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