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高跟鞋落在他膝蓋旁

  「身體廢了讓他癱床上,我養著他!」裴老聲音里夾雜著憤怒,隨後將手中的棋子放了下來,抬眼看了一眼時鐘。「我們休息吧,不必管他死活。」

  傅母聞言眼底浮現疑惑,她盯著裴老的容顏看了幾秒,隨即坐在了他對面,又擔憂地看向了窗外。

  她一直深知裴老有多疼愛裴斯辰,他雖然不算是慈父但就算懲罰裴斯辰也不會用這種傷他身體的方式,且也從未說這些狠心的話。

  「怎麼回事,他又怎麼惹著你了?」傅母無奈地微微搖頭,「就算真的惹你生氣也不至於讓他在雨夜裡跪著,若是寒氣侵體發起高燒來可有你著急的了。」

  裴老聞言看向了窗外,他又看向了傅母,想訴說緣由卻又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嘆息。

  此時,高跟鞋落在地板的聲音傳了過來,傅母聞聲轉過了身。

  「晚晚?外面還下著大雨呢,你這是要幹嘛去?」傅母神情間盡顯關心,腳步也緊接著走到傅晚面前,抬手幫她繫上了風衣的系帶。「怎麼穿這麼少,天氣冷著呢。」

  「約了個朋友,結束後應該會很晚。」傅晚說著接過了一旁女傭遞過來的傘,「張姨,今晚不用幫我留門了,我回知景園住。」

  「約了朋友……?」傅母聞聲眼底泛起疑惑,隨後抬手拉了拉傅晚的手臂示意她到一旁說話。「晚晚,倒不是媽媽老古董不解風情,畢竟你和厲溫敘還不算正式見過家長也沒有訂婚,這大晚上的……」

  「媽,你誤會了。」傅晚聞聲快速出言打消傅母的的疑惑,「我不是要去找溫敘哥。而且他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之前同你說的結婚對象,不是他。」

  「不是他……?」傅母聞聲眉頭微皺,連忙關心的追問。「那是誰啊?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帶回來給媽媽看看?」

  「哎……這倒是你這麼多年第一次交男朋友,媽媽得替你把把關。」傅母語重心長的繼續說著,「家境和容貌如何?是做什麼工作的?」

  「你見過他的。」傅晚深呼吸後看著傅母的眼睛回答,「司家的公子哥司北宴,你還記得嗎?」

  「九區司太太那個兒子?」傅母聞言倒鬆了一口氣,「那孩子的人品和能力都挺出眾,之前把他介紹給你便覺得是你喜歡的類型!」

  「但是晚晚,無論是哪個男人,你可都不許與他在外面過夜。」傅母說著拍了拍傅晚的手,「你去吧,今晚媽媽親自給你留門,等你回來。」

  「媽,我不是去見司北宴,你不用擔心……」

  「就這麼說定了,十二點前必須回來。」傅母說著看向了一旁的張姨,「張姐,派個司機給小晚開車,今天雨太大了,我不放心她自己開車。」

  「是,夫人。」

  「謝謝媽。」傅晚點頭道謝,隨後又向裴老微微低頭。「裴叔叔,我先出去了。」

  「注意安全。」

  裴老出言叮囑後,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傅晚的背影之上沒有移開,直到她撐傘走出了房梁處,去往停車場的路上,剛好路過中心花園。

  米色帶著精緻麥穗的高跟鞋落在男人膝蓋旁,傅晚手中的純黑雨傘覆蓋的不僅是她自己,她垂眸冷眼看著裴斯辰這狼狽的樣子,他現在連仰頭看她都力氣都快沒有了,含著憂傷的雙眸也如困獸般卑微。

  冷雨落在地面上的聲音有些嘈雜,傅身上那淺咖色風衣衣角被染了水痕,那是裴斯辰小心翼翼的動作,沾染著塵泥與雨水的手掌輕處她的衣角,但似乎怕弄髒了她的衣服,只落在了女人白皙的小腿處輕撫了一下。

  「傅晚。」

  「別嫁人。」

  這一瞬,跪在傅晚身側的裴斯辰無疑是最卑微的乞憐者,他冷唇輕啟所出的一字一句都帶著懇求意味,他小心翼翼的歉意與傅晚明目張胆的不原諒形成晝夜極端。

  「不嫁人?」

  「我憑什麼聽你的。」

  「你算個什麼東西。」

  傅晚紅唇輕啟,她故作輕鬆地將手插入了風衣口袋中,眸中儘是與凜冽寒風融為一體的決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說這些狠話時眼眶會泛酸……

  「只要你敢。」

  「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卑微到泥濘之中的是裴斯辰的態度,但從來都不是他的本性!「我是什麼鬼樣子,你傅晚最清楚。」

  傅晚對於他這些不痛不癢的狠話只是嗤笑了一聲,她攥著手中的雨傘向前走了幾步,又回眸注視著裴斯辰被暴雨洗禮的這狼狽模樣。

  她知道,今天裴斯辰是因為她才跪在這裡受這份罪!

  傅晚似乎在尋求一個答案,因為她害怕裴斯辰能承受的只有這些,害怕他還會將她一個人拋在寒風之中……

  「嬌嬌。」

  裴斯辰再次這樣叫傅晚,可她根本沒有回頭,高跟鞋的聲音與雨聲融為一體,離他遠去。

  這一瞬,裴斯辰彎了腰,但這一切動作都是因為勞累,他絕不會不會低頭,也會堅持著心裡那份執著,因為他愛傅晚,從年少不懂事時便開始愛一個人。

  可他這些年,糊糊塗塗,讓她受了太多委屈。

  他可以從鬼門關走出來,可以變好,所以裴斯辰相信總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握住傅晚的手!

  雨,至清晨在消停。

  裴斯辰凌晨時暈倒後高燒,被緊急送往了醫院,蕭京野接到電話時雲淡風輕,只是回了一句。

  ——「他死不了。」

  「打掃幾天馬棚,就虛弱到高燒住院了?」時今棠一邊翻著劇本一邊吐槽,「嘖,他是易碎的玻璃?」

  「惹裴老生氣,被罰在花園跪了一夜。」蕭京野繼續剝著石榴,又不忘逗著嬰兒車裡的奶娃娃。「打掃馬棚倒不至於打倒他。他現在正計劃著怎麼追傅小姐,就算高燒,也惜命的很。」

  「追晚晚?哼……?」時今棠對此輕哼一聲,還在記恨著裴斯辰。「晚晚溫柔漂亮又知書達理,彈得一手絕妙的小提琴曲。她這麼好的女孩子,值得比裴斯辰的還好的男人!」

  還沒等蕭京野回答什麼,許嫂容顏泛著凝重的神情,邁開腳步走到餐桌前微微鞠身。

  「先生,少夫人,夜水灣外,蕭老突然到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