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斯辰聞言垂眸嗤笑一聲,他那明淨的雙眸浮著一層難以暖化的冷霜,他修長的指腹落在圓桌的茶色玻璃轉盤上,稍微用力後使它轉動,陶瓷湯勺頂端與桌面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響,且持續了幾秒。
傅晚聞聲蹙眉後身體後傾,她眼底帶著不解的看向了裴斯辰,但很快便收回了視線。
「想吃喜歡的菜?」裴老那帶著皺紋的手掌落在了轉盤之上使之停止,「我打算下個月舉辦你和蕭雲蘿的婚宴,改天你親自去挑自己喜歡的菜。」
裴老話音落下,餐廳那良久都沒有聲音。
「傅姨,不如你現在就親自下廚做些我喜歡的菜?」裴斯辰說著拿過了水杯喝了一口水,又將自己的視線落在了傅晚的容顏之上。「妹妹去打個下手?」
「裴斯辰。」傅晚那溫柔感十足的容顏此刻卻含著厭煩,「我和我媽,都不是你的保姆。」
「砰……!」
就在傅晚話音落下的那一秒,裴斯辰手中的水杯摔在了擺著佳肴的餐桌之上,熱湯四溢,瞬間凌亂!
沒錯,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
「放肆!」
裴老手掌拍在了桌面上站起身看向了裴斯辰,他滄桑的容顏之上儘是怒氣,粗獷的聲音裡帶著他作為父親獨有的威嚴!
「裴斯辰!你混帳之前也給我看清這裡是什麼地方!」裴老指著裴斯辰的鼻子臭罵他,「裴公館還沒到任由你肆意撒野的地步!」
裴斯辰容顏之上的笑意帶著三分脾氣和兩分漫不經心,剩餘的是愛意,但卻藏在深海之中。
「我撒野?」男人嗤笑一聲,他拿著手帕擦著自己手掌上的污漬,隨後與裴老對視。「哪裡能比得上你這的這位繼女野?她對我說話什麼態度!」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秒,還放肆的直接雙手掀了桌子,用暴力又可怕的眼神盯著傅晚。
「在裴家你後爹能慣著你,我裴斯辰不慣著!」
裴斯辰雙手落在自己的腰上,用帶著十足威脅性的眼神看著傅晚。
面對裴斯辰這無端瘋迷的舉動,傅晚被他嚇得嘴唇發顫,她下意識後退幾步……
「阿辰……阿辰,晚晚她不是故意的,」傅母面對裴斯辰的咄咄逼人也根本不敢反駁,只能言語間都哄著他。「你妹妹她年紀小說話沒有分寸,你……你看在阿姨的面子上就別生她的氣了……我回頭教訓她,她一定知道錯了!」
「我錯哪了?」面對傅母這隻顧著裴斯辰開心與否的言語,傅晚眼含失望的看著了傅母。「為了討好他,你只能委屈我嗎?」
「晚晚,你懂事一點!」
「我還要怎麼懂事!」傅晚掙脫開了傅母的手,從這一刻開始 她根本抑制不住心裡的委屈,眼眶也在這一刻紅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我在你這裡沒有體會到半點溫暖?」
「晚晚……」
「別叫我!」傅晚失望的連續後退,最終轉身跑著離開。
裴斯辰看著傅晚離開的背影,他煩躁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百無聊賴的瞥了一眼裴老和傅母。
「以後,別讓她進裴家的門。」裴斯辰說著轉了身,但語氣中也帶著厭煩!「看到就煩。」
傅母看著裴斯辰離開的背影眉頭緊皺,但卻不能開口說什麼反駁的話,只能低頭落淚後又微微嘆息……
「這個混帳……」
裴老也被裴斯辰氣得不輕,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也頓時感覺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
夜水灣。
臥室內,時今棠拿起桌上的熱奶茶杯放在了傅晚手中,隨後又將軟毛毯披在了傅晚身上,試圖止住她顫抖著的身體……
空調溫度不低,根本不會讓人感到冷,且傅晚身上穿著厚大衣又披了毛毯,但還是會感覺到很冷,冷到身體發顫那種!
「晚晚……你怎麼了?」時今棠眼底儘是關心的握住了傅晚的手,試圖給予她溫暖。「你說話啊,到底是怎麼了?」
傅晚只是緊緊攥著自己手中的熱奶茶微微搖頭,隨後又低下了頭忍著自己眼中的淚水,因為滿腔委屈根本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是從哪裡過來的?」時今棠捧著傅晚的臉頰詢問,「是不是裴斯辰又欺負你了?」
「棠棠,我沒事……」傅晚只是微微搖頭,她倔強得根本沒讓眼淚掉下來,「我只是心裡難受,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聽著傅晚的聲音,時今棠擁住了她安慰地輕輕拍著她的背部,試圖以此給她一些慰藉。
「晚晚……沒事的。」時今棠低了低頭,「我今天也想過去找你的……有些事,想對你說一說。」
「什麼事?」傅晚抬頭看著時今棠的眼睛,也注意到了她眼下的烏青。「你昨晚睡得不好嗎?」
「昨晚我在裴公館遇到池明凜了。」時今棠將事情說給傅晚聽,「他將我祖母之前落在病房的密碼日記本幫我送回來了,我隨口便跟他提了我祖母的病情。」
「之前……祖母她對我說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疑惑的種子早已在時今棠心裡生根發芽,「阿野告訴我祖母精神上有些問題才會胡言亂語,但池明凜又說……我祖母的精神良好。」
「莫名其妙的話?」傅晚微微皺眉,「是什麼話?」
「她……讓我跟蕭京野離婚。」時今棠眼底帶著不解與懼怕,「還說他一直都在騙我 讓我不要相信他……簡直是莫名其妙,因為祖母那天是第一次見到蕭京野。」
「離婚?不要相信……?」傅晚對此也覺得不可思議,她握住了時今棠的手搖了搖頭。「棠棠,你祖母一直被時家照顧,時家的人待她並不好,所以真的可能是心理上出了什麼問題……」
「池家一壞便是壞了一窩,池明凜有過覬覦你的心思我可看在眼裡。」傅晚微微搖頭後又道,「而且當年我聽說他有個深愛的未婚妻……叫顧什麼來著?是個很優秀的鋼琴手。」
「他還曾在宴會上說會愛那位顧小姐直到地球毀滅……」傅晚對此冷笑,「這才幾年功夫便分道揚鑣,男人的誓言還真是騙人的鬼啊……」
說到這,傅晚也不禁想起。
——「嬌嬌,我再不惹你落淚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