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景沉默半晌並未開口說話,
「算了,他的事還不配我費心。」蕭京野說著從辦公椅上起了身,抬手輕撫著自己無名指的婚戒。「另外一件事,你親自去辦。」
「你說。」
「姓池的也許是更年期到了,話多的很。」蕭京野眉頭微皺著微微搖頭,「上次池明凜放血換我放過她一次。但這次,她沒那麼好運了。」
「明白。」溫之景說著拿過了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後點了點頭,「你昨晚說讓我留意她,也確實查著了她的小動作。」
「傅小姐所食的毒蘑菇湯,亦是她的手筆。」
「她已經嫁進蕭家了,還在妄想什麼。」蕭京野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襯衫的紐扣,「你告知阿辰,免得他心疼他那妹妹再窩火。」
「明白。」
溫之景話音剛落,手中文件夾上便多了一張創可貼。
「手破了,當心些。」
看著蕭京野的動作,溫之景不由得眼底浮現疑惑,但又忍不住輕笑。
「謝了。」溫之景拿起創可貼後撕開,又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昨晚太子爺想見你,我對他動手了。」
蕭京野只是自顧自的垂眸看著一旁的畫板,專心致志的為其上著色,似乎並未在意溫之景所說的話。
直至將粉色塗完,他才回眸看了一眼溫之景。
「倒是第一次聽你告狀。」蕭京野眉頭微挑後問,「他碰你哪了?」
「我的拳擊是你教的。若是給你丟人,我還配站在你面前嗎?」
「那就是你打了他。」蕭京野說著繼續轉過身給畫調色,「打就打了。之景偶爾任性一次而已,不打緊。」
蕭京野的回答,正如溫之景所料。
這麼多年,蕭京野從不會因為他的人任性而生氣,只會不容他的人無能。
溫之景聞言按緊了自己手上的創可貼,他看著蕭京野的背影笑了一聲後便抬起腳步走出了書房。
迎面走過的便是蕭憶楚。
經過一夜,蕭憶楚身上的酒氣已經完全消散,他渾濁的雙眸已經明澈,可那份憤怒與憂傷確實難以揮散。
兩人對視,但視線都未在對方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蕭憶楚拖著無比沉重的身體走上前,抬手敲響了書房的房門。
「進來。」
聽到了蕭京野的聲音,蕭憶楚推開房門走進了書房,他入目的是蕭京野的背影,走上前後將他面前的畫盡收眼中。
畫紙上,是開花的了海棠樹。
那是時今棠的筆跡,蕭憶楚認得出來。
至於這棵海棠樹,蕭憶楚也覺得十分熟悉,不過幾秒他腦海里便浮現了答案,這是小叔的私宅,夜水灣正中央的那一棵。
海棠花……
時今棠。
蕭憶楚眼波流轉,他從前還奇怪一向不憐愛這些花花草草的小叔怎麼突然在私宅移植了海棠樹……呵,想必從那時,蕭京野便已經開始惦念著他的女人了吧!
想到這,蕭憶楚眼神冰寒到極致,用失望和冷諷的眼神看著蕭京野。
「找我什麼事。」蕭京野專心給畫紙上色,甚至未抬眼去看蕭憶楚。
「我要取消婚禮。」
蕭憶楚雙唇泛干,他的聲音也被烈酒灼燒的變得嘶啞,猩紅的眸中是無法掩飾的恨意。
蕭京野聞言神情未變,他也並未急著開口說話,直到填滿了色板後才慢條斯理的拿過濕毛巾細緻的擦著自己的手指,期間才將視線放在了蕭憶楚的容顏之上。
蕭憶楚從小被嬌生慣養,倒是鮮少能露出這種憤恨又絕望的神情,蕭京野只一眼便可以看出他的想法。
「心事都放在臉上,難成大事。」
「我怎麼會比得上家主萬一?」蕭憶楚毫不猶豫的反駁了蕭京野,「祖父對你有愧疚之心所以被你壓制,我父親礙於你家主的威嚴!有這些縱容……自然可讓你有了覬覦侄子女人的野心!」
蕭京野動作悠閒的倒茶,又不緊不慢的坐在了沙發前,他視線並沒有從蕭憶楚的容顏上移開,只是眼神似凌汛的海,眸中每一絲情緒都帶著冰玻璃劃皮膚般的震懾。
「小太子怕是記憶錯亂了、」蕭京野輕撫著茶杯,神情是玩味的笑。「當年你是怎樣將你如今的未婚妻抱上床的,都渾然忘了麼?」
蕭京野一語點醒蕭憶楚……
就算……就算一切都是蕭京野精心算計!可他劈腿是事實,是他沒管住自己的腰帶……貪戀了不該貪的女色!
「不止一次。」蕭京野手指稍抬,他情緒平穩的可怕。「你不止一次上了別的女人的床。如今,還有什麼臉站在我面前質問我?」
「蕭京野……都是你算計的!」蕭憶楚憤怒的撲到茶几前與蕭京野對視!「連時韻安都是你安排好的……你搶走了時今棠,還好意思問我……」
「搶?」蕭京野擰眉,面上也沒了剛才的雲淡風輕,他聲音低沉有磁性,又似摻著冰霜。「蕭憶楚,你算個什麼東西?」
蕭京野從不屑為難弱者!他早已眼高於頂,根本不會把蕭憶楚當做自己的對手!
「若我想用搶,還有你蕭憶楚什麼事。」相比於蕭憶楚的歇斯底里,蕭京野平靜的可怕。「『搶』這個字用在時今棠身上,都是侮辱了她。」
蕭京野並不認這個「罪」!他比蕭憶楚更早喜歡時今棠!他默默在她身後那麼久……可他自覺那時的他從身體到靈魂都糜爛得配不上時今棠!
他費盡心機讓自己變得好一點……可這期間,蕭憶楚出現在了她面前。
蕭京野自卑到極致時,想過成全他們!可日日夜夜,時今棠過得都不開心……她總是哭,蕭憶楚根本不疼她……
蕭京野的忍讓心如春日蒲公英般,遇風瞬散。
「蕭京野……呵,呵呵……」面對蕭京野的說辭,蕭憶楚不禁頻頻冷笑,「所以你覺得你覬覦自己侄子的女人是理所當然的?也是……這和你多年來做的髒事相比根本不算什麼,是吧?」
「你的女人?」蕭京野長腿一抬踢翻了茶盞,任由滾燙的茶水撲在地面!「蕭憶楚,她的唇你都無緣碰過,你配說這句話麼?」
「我至少比你光明磊落!」蕭憶楚毫不懼怕的看著蕭京野的眼睛,直視著他的憤怒。「蕭京野!你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算計著我們,時今棠若是知道,一定噁心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