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來人不卑不亢,對著高明低頭道。
「呵呵,我在這凌安城,沒有家。」
說完,高明立即翻身上馬,然後看向關闕說道:「老傢伙,還不走?」
關闕輕笑一聲後,也跟著上了馬。
兩人拉轉馬頭就要離去,沒想到那高府來人竟直接猛走兩步,來到了馬頭前方,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他抬頭看向高明,沉聲道:「少爺,老爺說了,若少爺不願回家,那他就把阿言的奴籍賣給青樓。」
高明臉色一變,轉頭疑惑地看向關闕。
阿言的確是高明母親從街上買來的,這一點,高明能夠確定。
可是奴籍這個事情,他卻渾然不知。
關闕點了點頭,說道:「大虞不能隨意買賣人口,除非,被買賣之人本身就已經入了奴籍。」
聽到這話,高明的眼神陰沉了下來。
之前沒了解過這些事情,沒想到,如今竟被人拿來威脅自己了。
他雖然不懼高元海的任何威脅,可要是事關阿言,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老傢伙,我去高府一趟,你幫我看好言姐。」
高明看向關闕說道,言語中第一次帶上了懇求的意味。
誰知關闕聽了之後,卻是搖了搖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高明啊高明,我說你還是太年輕了吧,你還不服,你看看,只要事關阿言姑娘,你的心裡立馬就慌亂起來了。」
說完,關闕直接對著那名高府來人說道:「回去告訴尚書大人,有位老朋友還在北境呢,做事不要太絕了。」
放下這句話後,關闕也不管那人是什麼樣的反應,對著高明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後,微微拉起馬韁繞開那人後,朝著自己府上走去。
高明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也繞過那人,跟上了關闕的腳步。
皇城外,那高府來人轉身看向騎著馬,正並排朝一個路口走去的一老一少,眼神微轉後,直接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如今有關闕護著高明,那所有簡單的事情就都變得不那麼簡單了,得快點把這個情況告知尚書大人才行。
高明跟著關闕拐過街角後,這才開口問道:「你說的老朋友是誰?還有誰能讓高元海忌憚?」
關闕笑了笑,回道:「你沒發現,宋中淳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嗎?」
「宋中淳?」
高明這才想起來,那個一直跟在關闕身邊的中年書生,確實是很久沒見到了。
可之前在野狼溝外時,不是說是這個宋中淳把野狼溝一戰的消息傳回凌安的嗎?
雖然不知道為何高元海會把自己的事情上報天廳,可消息是實打實的傳到凌安了啊。
要不然,大虞皇帝也不會召見自己啊?
難道,這一切都是關闕的謀劃?
高明轉頭看著關闕,一臉的不解。
「你抓了宋中淳?那我的消息是怎麼傳回來的?」
關闕自顧自地望向前方,嘴角微翹說道:「消息自然是宋中淳從文安城傳回來的,這一點,我的確不知情。」
「可這傢伙不知道是不是傲慢慣了,竟全然忘了當時還是戰時,而且還是在我們準備反攻的緊要關頭上,整個北境的警戒心在那時正是最集中的時候。」
「他居然敢在那個時候飛鴿傳書,當然逃不過文安城中密探的眼睛,齊方文知道後,便直接讓趙延把他抓了,現在還關在文安城的大牢中呢。」
高明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關闕說道:「這也太巧了吧?」
關闕笑了笑,說道:「不算巧,宋中淳雖然是高元海身邊的紅人,可他並沒有入仕為官,齊方文和趙延一個直屬吏部,一個直屬皇家,和高元海又不熟,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
高明擺了擺頭,苦笑道:「沒想到啊,齊大人和趙將軍兩位的意外之舉,竟然幫我解了如今有關言姐的危局。」
「若是高元海真的把言姐的奴籍賣給青樓,我得瘋。」
關闕聞言,滿不在意地說道:「你真的太年輕了,你是不是忘了,你如今可是陛下親封的七品沖騎將軍,還是邊軍出身,哪家青樓這麼不知天高地厚,敢來跟你搶人?」
說完,關闕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皺眉認真道:「不過,阿言姑娘要是一直背著奴籍的身份,以後高元海若是再次利用這件事來威脅你,還是挺麻煩的。」
他雙手一拍,「嗯,為了以絕後患,得趕緊幫你把這件事情徹底解決才行。」
「怎麼解決?」高明問道。
對這種事情,高明知之甚少,還是得問問關闕才知道。
「奴籍的事情,當然得找戶部幫忙啊。」
「你認識戶部的人?」
「戶部在戰時就是為我們籌集糧草的,多多少少有些交集。」
「可萬一高元海跟戶部打了招呼,戶部不願幫忙怎麼辦?」
「那就沒轍了,真到了那個時候,你就在北境等著,看看有沒有哪個愣頭青真敢去邊軍找麻煩。」
「唉!也只能如此了。」
高明重重嘆了口氣,心中也是無奈。
關闕偷偷瞥了高明一眼,當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後,嘴角暗自翹了起來。
......
另一邊,那名高府下人轉過幾個街角後,徑直進入了高府之中。
正廳內,高元海坐在主位上,皺著眉聽著那人的匯報。
當聽到那人轉述關闕的話後,高元海原本還算平靜的臉,立馬變得陰沉起來。
「關闕!」
沒幫他解決那個廢物兒子就算了,如今那個廢物兒子出息了,立了大功,自己想要把他重新接納回高家,這關闕居然還敢出面阻攔?
這是完全不把他這個對關闕有知遇之恩的人放在眼裡啊。
可高元海只是罵了一聲後,便很快平靜了下來。
不管願不願意再次回到高家,高明都是他高元海的兒子,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今晚會有哪些人去關府敘舊。」高元海看著那名心腹說道。
「是。」名心腹低頭回了一聲後,立馬就要轉身離去。
可當他轉身剛走兩步,高元海卻再次開口叫住了他。
「等等。」
那名心腹轉身問道:「老爺,還有什麼事嗎?」
「你現在立馬就派人去關府盯著,看看高明和阿言有沒有離開關府。」
「是,小的立馬去辦。」
那名心腹離開後,高元海直接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揉著眉心久久不語。
與此同時,高府內院中,夫人柳氏端坐在上,皺著眉看向下方跪著的婢女問道:「你是說,那個賤種在北境立下了大功,還被陛下親自召見了?」
「是的夫人。」
下方的婢女小聲回道。
她跟在夫人身邊多年,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
當年為了那個賤種,夫人不惜毒死那個賤人,為了保住這個秘密不讓老爺知道,還另十餘名高府婢女下人身死。
她因為是從靖國公府就跟著夫人的貼身婢女,夫人很信任她,所以才沒有遭此橫禍。
而當時得知那個賤人懷上老爺的孩子時,夫人的表情和現在一模一樣。
柳氏沉吟了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才慢慢變得陰狠起來。
「去告訴兩位少爺,就說,他們的那個野種弟弟回來了,他們的母親很不高興,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房間裡的婢女聽到這極為陰冷的話語,連呼吸都滯了滯。
地上那名婢女立馬磕頭稱是,然後趕緊起身去通知兩位少爺去了。
房間中,柳氏的陰狠眼神一直持續了很久,都沒有一絲消散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