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卯時四刻。
天剛蒙蒙亮,唐映莞就已然睡眼朦朧跟著封衍候在慈安宮外等著給太后拜年了。
他們不是來得最早的,最早的是恭親王夫婦。
顯然昨夜沒睡好,夫婦二人眼底都有烏青,而封子輝吃了一頓板子,站在那都得靠人扶著。
見禮後,一家人便就刻意的站在遠些的地方。
這個時候,誰都不敢貿然再碰唐映莞。
「看來這孩子來得不全然不是時候,至少短時間內倒是成了我的保護罩。」
「你倒是接受得挺快。」瞧著唐映莞得意的樣,封衍真有點好奇,天上的世界到底什麼樣,怎麼養出她這般樂天的人來。
「事實如此,接不接受都一樣,不如想點好的,何況,除了生死,都是小事。」唐映莞徹底想通了,在哪不是過,就算走不了,和封衍搭夥過日子也不錯,至少,賞心悅目。
就在封衍不知該說唐映莞豁達還是天真的時候,一隊人就魚貫般涌了進來。
唐映莞被吸引去了視線,原來是肅燁帝的兒女們來了。
老大賢王領隊,烏拉拉進來十四五個,但唐映莞一眼便發現了少了一人。
魏王。
按理說他是皇后嫡子,賢王這個老大名存實亡,他當該在今日挑大樑,領隊拜年,不該也不能缺席才是。
正當唐映莞要小聲問封衍的時候,小郡王牽著的小豆丁九皇子就眨巴著眼問:「表哥,三哥呢?怎麼沒來?他也尿床了嗎?」
沒等小郡王回答,五皇子牽著的八皇子就先喊了起來:「別胡說!三哥多大了,才不會像你一樣尿床,三哥是去了溫柔鄉,樂不思蜀了。」
五皇子嚇的臉色煞白,忙把七皇子的嘴給捂上,拉到一邊。
唐映莞打趣的用手肘捅了捅封衍,小聲八卦:「余清歡?」
封衍搖頭。
「不是余清歡?」唐映莞瞪大了眼。「是誰?」
「你妹妹。」
她妹妹?
湯盈盈?
唐映莞忽然明白了,拉著封衍的手更加靠近的小聲問:「余清歡動的手腳?」
「不知,老三一口咬定是自己走去那醒酒,忽然鬼使神差,你妹妹倒是喊得驚天動地,除了你睡得死,宮中都聽見了,但也沒查出藥跡,皇后倒是想要找你,被太后拒了。」
唐映莞沒想到自己睡了一覺錯過了這麼精彩的事。
昨日聽湯盈盈說皇后看好了慕容家的三小姐,便明白余清歡為何要慫恿魏王帶她見太后了。
原以為她在太后這沒了門路,便會來個背水一戰,沒想到,倒叫湯盈盈負傷上陣了。
「魏王真是頂級戀愛腦,這都還護著余清歡,奈何,余清歡卻是對你再起情緣了。」
封衍斜了唐映莞一眼。「酸溜溜的,怎得,你吃醋?」
「我是可憐王爺你,才出手,就又被毒蛇纏上了,也感嘆余清歡手段厲害。」
唐映莞是真真佩服余清歡的狠辣,封衍這才是傳出消息有可能康復,余清歡就來了個靈蛇脫身。
既留著和封衍的機會,又吊著魏王,一舉兩得。
畢竟湯盈盈昨日名聲都臭了,魏王和她出了事,湯右相和姚家都會死咬住,魏王勢必得收入府中,慕容家不可能這個時候把女兒嫁進去。
「本王不是老三那等蠢貨。」封衍反駁著,但看著唐映莞那幸災樂禍的樣來氣,反手攬過她的腰,皮笑肉不笑道:「何況,為本王驅趕爛桃花也是你這個做王妃的職責之一。」
這是要把這事外包給她啊!
唐映莞斷然不跳這個坑,正要劃分責任,慈安宮主殿的門就開了。
「太后召煜親王夫婦進殿。」
封衍雞賊的邁步就跟往裡走,不給唐映莞開口機會。
唐映莞只能皺著鼻暗一邊暗罵封衍狗一邊跟著往裡進。
一進殿,唐映莞就聞到了一股幽幽的藥香,讓人身心舒爽。
著眼一看,主殿內的花盆裡種的都是藥草,混合在一起,形成了這藥香味。
她雖然不太懂中藥,但也能聞得出這藥配得特別好,能讓人舒心安神,還能緩解頭疼。
太后穿著一襲暗紅色金絲繡牡丹的宮裝端坐在鳳椅之上,花白的發一絲不苟的盤著,戴著點翠綴藍寶石的鈿子,無比莊重,但看著封衍與唐映莞兩人走來,臉上皆是歡喜,一雙眼都笑彎成了半月牙了。
「兒臣(兒媳)拜見母后,祝母后新歲安康,歲歲年年,康福永健。」
「好好好。」太后樂呵的點頭,身邊的杜嬤嬤立即送了兩個紅包上前。
接過紅包的瞬間,唐映莞就感受到了重量。
「別站著了,坐吧。」太后柔笑著虛扶一把,還沒等唐映莞移步,就對她招手道:「十六媳婦,你來,礙著哀家坐。」
懂事的宮女已然搬了凳子放在鳳椅下側,唐映莞也不好違背,恭敬的上前,福了福禮才坐下。
「這麼拘謹作甚,自家人,鬆快些。」拉過唐映莞的手,太后上下打量著,怎麼看怎麼喜歡。
但太后的熱情讓唐映莞有些無措,她沒有長輩,也從未和長輩相處過,不知該怎麼反應才好,只得求助的望向封衍。
「母后,您可莫說這話,她若是當真了,一會恐會把您這大殿的頂都給掀了。」
「你別在這給哀家上眼藥,這丫頭什麼樣,哀家又不是不知曉。」太后維護的拉過唐映莞的手,「丫頭,你是心裡不安吧,覺得哀家對你好的莫名其妙。」
「兒媳只是覺得受之有愧。」
唐映莞知曉,衛嬤嬤是太后的人,她的一舉一動,太后問起,衛嬤嬤必然會如實相告。
但正因為如此,她才奇怪。
她並不符合這個時代兒媳的標準,楊太妃的態度可以說明一切,按理說,太后也不會喜歡她才是。
「有什麼好愧的,你這丫頭雖是個出條的,但比起那些假賢良好多了,哀家也不是那些個閨秀的出生,沒那麼古板,就喜歡你這般能對十六好的,而且,哀家實話同你說,你這性子像極了哀家的一個舊友,哀家就喜歡你們這等人。」
她這性子在這古代能有像似的嗎?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