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多,所有人都要先拜見肅燁帝。
因此只能按品階拜見,而因為時間趕,一批人又多,肅燁帝沒功夫一個個關照,說個幾句便就放人了。
封衍與唐映莞也沒被特殊照顧,出了騰龍殿就順著宮道往慈安宮走。
若說此刻的騰龍殿是百官覲見,慈安宮就是完完全全的皇室親屬的聚會。
兩人到的時候宮院裡站了不少人,都是年輕一輩,封子輝也在其中。
只是沒有了先前的囂張,雖眼裡有仇視,但只敢遠遠的站在廊下,可見其對太后的畏懼。
其他的,一眼望去唐映莞也分不清誰是誰,只有一人相對醒目。
二十出頭的年紀,身側高大,濃眉大眼,穿著一襲月白色的暗竹節花紋圓領衫,外罩一件銀狐大氅,瞧著是器宇軒昂,可眼裡卻都是孩童般的懵懂,正伸手撲著花壇里的螞蟻。
「蟻蟻!蟻蟻!月紗,你看!」
喚作月紗的丫鬟連忙伸手拉住其的手,一邊用手絹擦拭他的手,一邊耐心道:「王爺,今日不可與螞蟻玩,您答應過奴婢什麼,你可還記得?」
那人耷拉下頭,如犯了錯的孩子。「要沉穩,要懂事,要說吉祥話。」
「王爺真棒,都記得,獎勵王爺一顆棗兒糖。」月紗從兜里拿出一顆糖。
那沉下去的眼睛當下就發亮了,拿起糖塞進嘴裡,笑得眼都彎成了月牙。
「那是老大。」封衍低聲告知。
無需封衍說,唐映莞也猜出這就是心智只有八歲的先皇后嫡子賢王了。
只是沒想到長得這麼一副好樣貌,不同於封衍這種極具侵略性又拒人千里的,周正溫潤,穿上龍袍,妥妥的皇上樣,而且還是那種仁德的好皇帝。
嫡妻嫡出,又是長子,原本應該是板上釘釘的太子,只可惜皇家詭譎。
「那邊是老二與老三。」
跟著封衍的視線轉望過去,一顆大榕樹下站著兩人。
差不多的年紀,但極容易區分二人。
老二宣王,身高,體型,容貌都很普通,哪怕眼睛幾乎是和肅燁帝一模一樣,但配上其他五官就顯得平平無奇,站在那,若不是特意去尋,只怕是發現不了的。
老四凌王容貌和老大很相似,但身材清瘦,微含著下巴,抬眼看人,眼下發灰,整個人十分陰沉,即使站在陽光下,都好像蒙著一層影。
「魏王,五皇子,到!」
唐映莞正想問老三老五在哪,就聽宮門外的太監高唱了起來。
轉頭瞧去,率先撞入眼的是一個穿著棗紅色交領夾棉襖,帶著紫金冠,笑露出兩顆虎牙的少年。
隨後才看到同行的青年,相比起其他皇室宗親多用的紫啊,紅啊,他則是穿了一身鵝黃錦袍,與明黃相差一分色,無疑是在彰顯自己的身份。
魏王封瑞秦,如今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選。
只是,這位魏王好像直盯盯的看著她,且帶著鄙夷與厭惡。
記憶里原主好像與這位炙手可熱的魏王沒什麼交集,頂多就是見過幾面的關係,哪來的這麼大的仇怨,如看腐肉之蛆。
不過很快唐映莞就明白是因為什麼了。
魏王后面跟著余清歡。
雖隔了一丈的距離,可誰都一眼能看明白,是魏王帶著余清歡來的。
今日來給太后拜禮的都是皇家直屬的皇親國戚,旁些的都沒資格來,最多最多能讓王爺世子帶訂婚了的未婚妻來,哪怕這樣,也沒人敢。
這等日子,魏王大刺刺的帶著余清歡來,便就是公然昭告所有人,余清歡是他的人了。
「你這前未婚妻真是有本事,才半個多月,就能將這前途無量的魏王迷成這樣。」唐映莞覺得自己真是低估了余清歡的白蓮花能力,真是厲害。
「他這是蠢。」封衍毫不掩飾嫌棄之色。
對此,唐映莞很認同。
可不就是蠢嘛。
就她這個現代來的人都知曉今日是什麼場合,這魏王和余清歡會不清楚?
顯然是余清歡主導的,想要從太后這裡得了應話,兩個人的事就算定了,而魏王,則會落下個離經叛道的名聲,雖說不會對他的地位有什麼大的影響,可大梁重視名聲,儲君就更加重視,以小見大,會在肅燁帝以及百官心裡留下種子。
在現在這種魏王局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他還願意為了余清歡這麼做,可不就是蠢嗎?
但余清歡不是蠢人,這麼做,應該是不得不捨去些許。
「拜見皇叔,皇嬸。」正猜測著,五皇子就蹦躂到了跟前,脆生生的喊著拜禮。
魏王倒是也沒繞開,而是無聲的同封衍拜了禮後,無視唐映莞直接開口說教道:「皇叔是長輩,有些話本不該我做小輩的來說,可這錦紅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穿的,而且大庭廣眾,勾勾搭搭,如憑欄般,有傷風化!」
說完看了眼唐映莞挽在封衍手臂上的手,仿佛看到了什麼髒東西,厭惡的移開。
「既然不該說,那該就閉上嘴。」唐映莞一隻手掏了掏耳朵,反手往魏王的方向散。
魏王連忙後退一步,呵道:「本王與皇叔說話,輪得著你來插嘴嗎?」
「我只是回答你剛剛的話,既你知曉不該說,還說什麼呢?想說就直接說,搞得好像不得已般,道貌岸然。」
「你……」魏王沒想到唐映莞如此牙尖嘴利,過去見過兩次,好像只會發脾氣,不會說這些陰陽怪氣的又一針見血的話,更是不敢當著封衍的面直接插嘴。
他本是想要為清歡出口氣,封衍自己教訓一下唐映莞就是了,可沒想到封衍也沒有半點管束的意思,面對嘲笑著看著自己的唐映莞,只能硬著脖子辯道:「本王哪句話說的不對嗎?錦紅艷麗,豈是你這等……」
本想要說她穿得不倫不類,可仔細一瞧,這錦紅穿在她身上無比合適,話就堵在了喉嚨里,半天才憋出一句話:「穿成這般挽著皇叔,成何體統!」
唐映莞聽到這會話非但沒有收斂,反倒將的手臂摟的更緊,都沒注意到柔軟處壓在了上面,也沒注意到封衍的身子微僵了一下。
「我們是夫婦,夫婦親密有何不妥?別說挽手,就是我親王爺一口,又有何不可呢?我們光明正大,不像某些人,嘴上道貌岸然,自己做事卻……」唐映莞故意往魏王身後看了一眼。「嘖嘖,成何體統啊。」